《试探》陌三叶

7、初遇

　　选了一所平凡的大学，离家千里，或许我想要一个新的开始吧。
　　上火车那天，爸妈站在候车台上看着我，我突然觉得很幸福，没有了对未来的迷茫，只有纯粹的安心和平静。这是我从没有体会过的幸福。小学时候的安红梅没有体会过，现在也没有。
　　我想，这就是平凡中蕴含的喜乐吧。
　　他怎么样了呢？听说他好像考得很好，去了一所不错的大学，但不知道在哪儿。
　　突然闯进的念头吓了我一跳。
　　好久都没有想起他了啊，那个陌生的带着苦涩味道的名字，莫名其妙地跳入脑海中，刺扎进肉里似的疼了一下。
　　算了，疼就不想他了。
　　火车平缓地运行了起来，周围的景物由快到慢地往后退，父母渐渐在远处缩成了一个小黑点。
　　旁边坐了一位抱着孩子的妇女，正吃力地往不停哭闹的孩子嘴里塞奶瓶，额头上粘满了汗珠。虽然开着空调，背上也湿了一大片。小孩儿在妇女怀里来回地扭动，一只脚一个猛蹬，放在搁板上的一瓶奶顺势倒下，白花花的奶汁沿着搁板的纹路流了满地。妇女手忙脚乱地安抚小孩，又连声给我道歉，我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带上耳机准备睡觉。
　　有一个旅客好像走了过来，我闭着的眼皮上捕捉到了一丝光影的律动。
　　他好像跟妇女说了什么，妇女抱着孩子和大包小包走了。
　　难道是换座位的？不是吧，谁会坐这个破位置？我用神思模糊地想。
　　眼前突然一黑，有人挡住了阳光。那个乘客好像在搬东西到头上的行李架上。我不大情愿地挪了挪身子，给他让出一点空间，然后费力地睁开眼睛。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魂飞魄散。
　　作为一个纯洁的，刚刚成年的学生，眼前是多么冲击眼球的场面!
　　那乘客的白衬衫扎进裤腰的部分露了出来，松松垮垮地拂在我脸上，扣子也开了几颗，我一睁眼就看进了人家散开的衣服里，满眼的肉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我视野里......
　　啧啧！那皮肤，那肌肉，那身段......来不及感叹，我老脸腾地一红，以光速眨了几下眼睛，思考是自戳双眼还是闭上眼装睡。然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我浑身僵硬地接受衬衫的抚摸，生无可恋地瘫在座位上。
　　还好，衬衫洗礼一会儿就结束了，我松了口气，悄悄往旁边看了一眼。
　　一双灼热的眸子和我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一瞬间，我突然有点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人了。还是干净利落的短发，锋利的眼睛，高鼻梁，薄嘴唇，瘦削的下颌角。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脸上，拥有这一切的主人微微抬头看着我，额前的碎发落下，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你，你是......”我结结巴巴地问道。他不可能是梁启，我不可能遇到他，梁启也不会这样看我。
　　“你好，安红梅，我叫梁启，启示的启。我们三年前就认识了，在高一的军训上，你撞了我一下，还记得吗？
　　“接下来，你不用说话，只听我说，好吗？”他没有等我回答，继续说道，“很幸运和你在一个班，坐在了你身旁，能天天看到你，和你一起学习，很可惜这段日子不长，但我知道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和你在一个城市上大学，还要谢谢裴琳，我选了和你同班次的火车，我想，如果能和你碰巧坐在一起，我一定要做一件不会让我后悔的事。但幸福不都是要自己争取的么，我之前后悔了三年，我忍不住了，所以换了座位，想和你坐在一起，想和你正式认识一下，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你......”他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话，停了下来，然后认认真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会一直等你的。”
　　“我不介意再等三年，十年，二十年......”
　　“所以，等火车停下来的时候，告诉我答案，好吗？”
　　温暖的阳光散在我们身上，他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都落进了我的耳中。我直视梁启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星辰大海。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