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第四章忆梦前尘
袁济八岁始就跟着徐征四处游历。
徐征是一名游医，每到一处，总是先拜访当地的名山，寻找鉴定草药，行医数日，然后离开，辗转去到下一个地方。
有钱的时候，他们住客栈，开一间房，之所以是一间房，徐征有自有他的考量，一来他一个小孩子，单睡一间房，他不放心，二来嘛……
徐征嗜酒，无酒不欢，他随身挂着一个酒葫芦，在小小的袁济的眼里，那是个神奇的酒葫芦，因为他从来没有空过。
有时候，翻越大山，经常会宿在山里，他们就找个山洞，生起火，干粮没了，徐征就会给袁济喝酒，看他被呛得皱起眉头，不自觉就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在他粗糙的脸上，有种沧桑的豁达。
没钱的时候，徐征就会带着袁济找个破庙窝着，他满身风霜，即便宿在破庙里，也自带一份洒脱。
袁济总是仰望着徐征，徐征到哪，袁济就到哪，袁济冷了，徐征便抱着他，他们常常吃不饱饭，但只要有钱，徐征便会带着他吃顿好的。
徐征对袁济，从不吝啬。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年。忽然有一天，徐征不走了，他说，想过两天安定的日子。然后，他们就在这淇水城定居了。
徐征医术不错，与黄药师惺惺相惜，两人合计，在镇上开了一间医馆，袁济经常给他们打下手。
徐征喜欢做饭给袁济吃，不过那饭把这爷两都难吃地笑了，偏偏徐征乐此不疲，而且，一次比一次难吃。
于是，强烈的求生欲让袁济练了一手好厨艺，当然，那只是相对于徐征来说的。袁济会做的也不多，就那么几样，都是他自己爱吃的。
他还记得，徐征第一次吃到袁济的饭菜时，安静了好久，然后笑了，他说：孩子长大了。那时，袁济笑的开心。
后来，徐征收拾了包裹，准备下一次远行，袁济不明白为什么徐征又要走了呢？他没想明白，也就不想了，只是也收拾好包裹，随时准备出发。
那时的徐征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而袁济正当年少，他想，自己终于能够照顾徐征了。
可徐征却没带上他，他在一个深秋的早晨，两袖清风的走了，只留下了一封信——告诉他，银子藏在厨房的狗窝下！黄药师那里，他依旧可以去帮忙，也能养活自己。
黄药师说，徐征去找一味古籍里的药材去了。
徐征走的第一个晚上，袁济摊开身子，放肆地占了整张床，终于不用和人挤了，明明拥有了更多空间，却为何，心底空落落的……
轻轻地按着胸口，感受着砰砰的心跳，每一下，都是闷响，苦涩上涌，喉咙里也是空空的，他知道，有什么东西，跟着徐征一起走了。
想念很难熬，后来，袁济长出一口气，把枕头抱在怀里，蜷缩着，就睡着了。
周桐半夜被袁济勒醒了一次，朦朦胧胧间，只觉得被人紧紧地抱着，那种窒息的难过似乎传导到了他的身上，他轻轻地拍着那人的背，没一会，窒息感没了，周桐又睡着了。
卯时的时候，袁济醒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被近在咫尺的的脸吓了一跳，短暂的心慌过后，他感受着怀里温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愣怔。
眼前这张脸，白净，整体都有种说不出的干净，他找不到别的形容词，只觉得周桐的睫毛好长，想到他望着他时的专注，不禁又有些出神。
怀中的人，动了动，袁济瞬间回神，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臂，又轻轻地拿开自己的腿，起身，换衣，沉默地走出房门，坐在石阶上，看着夜色一点一点退却。
熊熊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蹿出来，又开始一脸春情地冲袁济摇尾巴。
“呵——”袁济忍不住，被熊熊逗笑了，每次都是这样，看到这家伙摇尾乞怜他就想笑，他总觉得他从熊熊的脸上，能看出许多表情，害怕的，高兴的，娇嗔的！从一只狗的脸上看出表情？袁济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去小菜地里摘了一个茄子，五六个辣椒，炒了一碟菜，然后涮了锅，淘了点米，又熬了半锅粥。本来，咸菜配粥，挺好的，只是，熊熊昨晚没吃饭，而这家伙自从沾了盐和油，就再也不愿吃清汤寡水的粥了。
不过，狗嘛，一天两顿，也差不多了。袁济默默合计着，谁让熊熊这家伙辜负了他的期待，就长了这么点个呢~
当初，徐征把熊熊抱回家的时候，熊熊只有巴掌大，袁济一只手就可以拎起它。熊熊第一天来的时候，哇哇的喊个不停，徐征把它抱上床，哄着它它才睡着。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两个人，一只狗，和谐地睡在一张床上。
有一次，徐征不在，熊熊一脸忧郁地坐在石阶上。袁济觉得一只狗的忧郁，怪有趣的，他一时兴起，就把熊熊放在床上逗弄，然后……熊熊尿了！！！
自那以后，然后熊熊就再也没能爬上床。袁济给熊熊在厨房的草堆里铺了一个相对柔软的窝。再后来，熊熊长大了，皮糙肉厚的，袁济就没再操心过它睡觉的问题。
不过……熊熊这家伙是只长不大，小时候一个巴掌长，长大了也就两个两个巴掌长，体重倒是翻了很多倍。一双耳朵长得有它整张脸那么长，谄媚的时候就像……一点也不像正经人家的狗！！
袁济做完了饭，便捡起昨天的衣服，放大盆里，泡上一泡，搁了点草木灰，搓了搓，夏衣轻薄，很容易洗，主要为洗去汗渍。
女人们浣衣，都喜欢拿个木棒，用点皂荚，去河边漂洗，还有在里面洗澡的，袁济以前去过一次，享受了一大波大姑娘小媳妇的注目礼后，果断不去了。
袁济洗完衣服，晾在院东侧一根绳上就出了门。
周桐醒来的时候，屋里就他一个人，他穿上鞋子，打开门时，天色已经大亮了。随意地舒展了下身体，清晨的空气，让他觉得身心舒畅。
在院子里随意地转了转，把昨晚没看清的东西一一看清，他满意地坐回石阶上，一边望天一边等着袁济。
他已经在慢慢地适应这个身体了，有些记忆，也一点一点地理清，可是小院子里的一切，依然令他感到无比新奇。
没望多久，余光看到一个摇摆移动地物事，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狗？”，他打量了半天，觉得应该没错。
熊熊见有人望它，一脸羞涩，一副想过来一起玩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周桐发现，熊熊整个屁股都在扭动，尾巴恨不得摇断了，走起路来一步三摇，而那张毛茸茸的脸上，微微皱着鼻子，眼帘欲抬不抬，斜着望过来，端的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周桐：……这狗莫不是病了？？？
袁济刚进门，就看到那一人一狗在玩亲亲的游戏，真是够了！！！
袁济大步冲过去，拎着熊熊的耳朵，把它拖开，斥道：“你这只不知羞耻的狗，一边去，去去去”。说完又假意踹了两下。
周桐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狗鼻子湿湿的，感觉挺奇异。
“诺，刷牙的”，袁济递过柳条，一脸嫌弃，他一大早出门给周桐弄牙刷果然是没错的，这不，看对眼了，“呵”想想也是好笑。
他早就不和熊熊那家伙玩抱抱亲亲了，他倒是想，可过不去心里那关：
在熊熊还是个干净可爱的小不点的时候，袁济有一个伟大的梦想——希望把熊熊养成一条不吃屎的狗，可是任他千般阻挠，万般呵斥，熊熊还是义无反顾的奔向它命定的美食。每每想到，袁济都颇为恨铁不成钢，真乃——狗改不了吃屎是也。
周桐无视袁济怪异的眼神，接过柳条，柳条的前端被打毛了，他看了几眼，就看向袁济。
袁济便去弄了点盐，端来两碗水，就带着周桐刷起了牙……
吃过饭，袁济带周桐尾随熊熊去了茅坑，袁济指着愉快进食的某只，对周桐道：“你看！”
周桐：“……”不用说了，他已经知道那个是什么了……
看周桐铁青了脸色，袁济终于没忍住爆笑出声。
“诶呀嘛，笑死老子了，哈哈哈”！！！袁济含着泪，捂着肚子，一副痛苦又快乐的销魂样。
周桐面无表情的看着，心里微微一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报了昨晚被他掐腰挠痒痒的仇了，周桐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