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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道菜:人生四味 ...

  •   日已西斜,天边的最后一丝绯红彻底消失,只余下灰蒙蒙的阴翳。

      白苏苏歪着头趴在宁笙箫的肩上,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将脑袋埋进他的侧颈,一颗不安的心停入港湾。

      宁笙箫的身上带着泥土和汗水混杂的味道,上辈子的白苏苏不喜欢,更因为害怕他这个传说中猎户的粗野暴戾而不让他近身。

      但是此时此刻,这种味道却令她觉得格外安心。

      她忍不住窃喜,双臂箍得更紧了一些。

      “夫君。”

      “嗯。”

      “夫君!”

      “嗯。”

      “夫君!!!”

      “……”

      白苏苏贴着宁笙箫的颈窝,感受着他颈部脉搏的跳动,一下一下,沉稳而有力。

      白苏苏蓦地想起上辈子的事。

      宁笙箫带着她的骨灰去了边疆。

      战场上的宁笙箫一改往日的谨慎,永远冲在最前方,永远是杀得通身赤红而归。

      他如同一具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一路碾压北上,直破北越城。

      却不想皇帝下诏令他回京的路上,在一处峡谷宁笙箫和他的三百近卫军竟然遇到了“北越残军”的伏击。

      宁笙箫下令三百近卫军先行,只余他一人守关。

      白苏苏看他挥起长刀,肆意而杀,鲜血喷溅满身,枯槁沉寂的眼里是欣喜和解脱。

      她有一种可怕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山谷之上数千弓箭手严阵以待,一个个已然箭在弦上,随着一声令下无数羽箭只朝着一点而去。

      宁笙箫无喜无怒,手中的长刀驻地,长身而立。

      白苏苏抢上前,展开双臂挡在宁笙箫的身前,然而羽箭穿过她半透明的身体,无论她如何吼叫着让宁笙箫离开,这个那人却如同报了必死之心屹立不动。

      当初,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宁笙箫被万箭穿心,死前仍旧紧紧捏着她的骨灰,长杆而立,至死不倒。

      她的灵魂随着他的生命一起消散,再睁开眼便到了今日。

      好在还有机会。

      现在他们终于又在一起了,她又能够触摸得到有温度、有情绪的宁笙箫。

      这一辈子,她再也不会叫他痛苦寂寞,一定要好好守着他,守着他们的家。

      “夫君,”白苏苏忍不住又叫了一声,轻蹭着宁笙箫的颈窝,又抬头想要借着升起的月光看清他的面容。

      男人的侧脸棱角分明,长眉似剑,眼窝比寻常人略深,鸦羽般的眼睫轻轻覆下遮住墨色瞳孔中敛去的心思,深邃的叫人看不透。鼻梁高挺,薄唇冷削。

      如今的宁笙箫虽沉冷严肃,比之一般同龄人叫人觉得难以接近,却远远没有十三年之后那样能治婴儿啼哭,叫寻常人退避三舍。

      白苏苏眉眼弯弯,冲着略转过头来看自己的男人露出一抹笑容,捻起一片袖子擦去他额间即将要滑落而下的汗珠。

      哪有人天生凶狠的,后来那个嗜血凶残的镇国将军,其实在此时此刻也有一颗体贴柔软的心思,否则又怎么会不顾山中恶狼,在太阳落山之后还孤身上山。

      只是很多人都不愿意用心去感受一个人,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譬如曾经的她在初成亲的三个月里就深深恐惧着这个男人。

      “累不累?要不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略有些粗糙的衣料拂过宁笙箫的脸,他的眼底划过一抹惊讶,似乎并没有想到白苏苏竟会如此体贴温婉。

      宁笙箫顿了顿,摇摇头,声音略显得有些沙哑,“还有几步路,就快到了。”

      白苏苏顺眼望过去,孤零零的山脚下一座小木屋立在那里,一盏小小的风灯悬挂飘摇,为黑暗里的两人指引着家的方向。

      这是宁笙箫寻常打完猎落脚的地方。

      自打他们成婚第二天宁笙箫就长住在这里,只是三天两头送些猎物回家,还有便是她身子不好时才在家照顾她几日。

      也不为别的,就为宁笙箫心里清楚她并不愿意跟他。

      因着白家大小姐另有高枝要攀,碍于脸面又不能强退了爷爷那辈定的这份娃娃亲,只好把白苏苏这个“妹妹”推了出来挡灾,嫁过来之前怕她跑了又给她灌了大量的安神药。

      安神药里头多有朱砂,朱砂性微寒,有毒,镇静安神,不宜大量服用。

      可白家当时只想安耽送新娘上门也免得宁家再闹,所以搁了能药倒一匹马的量,也不顾她后头是死是活,这才让她会从一个什么粗活重活都能干的洗马奴废成如今这病病歪歪的样子。

      夜间的山风侵体,那种冷冻到骨头里,白苏苏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宁笙箫察觉到了,快走几步推门进屋。

      屋子里只有一张狭窄的小床,用木板搭成的,上头铺着被褥,简单却很干净。

      白苏苏坐在床上,低头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宁笙箫。

      这样一个看似粗糙的男人却小心翼翼得褪去她的鞋袜,白苏苏下意识的缩了缩脚,圆圆的脚趾绞紧,脚背也因紧张跟着绷直。

      宁笙箫的手顿了顿,没有再进一步动作,宽大粗糙的时候就那样停在半空中,苦笑一声,“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你若是不愿意那就自己擦点药酒。”

      说完,他将手搭在膝盖上,正准备起身。

      白苏苏知道宁笙箫是误会了,上一世他们耽误了整整十三年,直到最后一刻她想将自己完完全全的给这个男人,却终究还是来不及。

      这一世不能再重蹈覆辙了,白苏苏这样想着怯怯的将脚伸到了宁笙箫的手掌上,糯糯道,“我只是怕疼,你轻点儿。”

      宁笙箫蓦地抬头,对上白苏苏那双含着水汽的眸子,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那迷蒙了远山雾霭般的氤氲叫他喉结不自觉滚了滚立即低下头去。

      然而手中的玉足盈盈一握,纤细白皙的脚背隐隐能看见浅淡的青色血管,玉珠般的脚趾仍旧蜷着,指甲却修剪的干净齐整,在摇曳的烛火下透着浅浅粉嫩。

      宁笙箫的额角突突的跳着,低着头一言不发将药酒倒在手上搓热了,轻缓的揉捏着白苏苏受伤的脚踝。

      白苏苏看着沉默不语的宁笙箫,思忖片刻,缩了缩脚,低低的嘶了一声,“有些疼,还是别揉了。”

      宁笙箫嗯了一声,贴心的给她穿好鞋袜。

      昏黄的窄室里,烛光的阴影覆下,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瞬间沉寂下来,似乎有些凝滞的味道。

      既然决定了好好过日子,他们俩总要走出第一步的。

      白苏苏捏了捏手心,勉强稳住自己紧张的心绪,终于在宁笙箫准备转身离开前拽住了他的袖子,低低的说道,“夫君,我有些冷。”

      到底上辈子没有经历过这些,她竭力自然地说出这句话,白皙的脖子却已染上了浅浅绯色。

      宁笙箫没有动,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深不见底,里头只倒映着白苏苏一个人,也不知是什么情绪。

      白苏苏被那样的眼神看得发毛,拽着他袖子的手不禁也松了松,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委屈得看着宁笙箫。

      只见宁笙箫俯身,掀起床上的被子紧紧裹住白苏苏,“躺着别动,我去给你烧热水。”

      白苏苏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迅速挣脱出被子的桎梏,拽住了宁笙箫的手。

      两人就那样默默的看着对方,片刻之后才白苏苏才咬了咬唇,“那个……你别走……”

      宁笙箫露出一抹淡淡笑容,摸了摸白苏苏的脸,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宁笙箫要走,白苏苏咬咬牙,索性胆子大了一些,她心一横,双手攀住了宁笙箫的胳膊,双手挽住他的脖子,主动贴上男人冰凉的唇。

      白苏苏的动作有些笨拙,胡乱的蹭了几下却又不得其法,她上辈子未经人事对于这等男女之事只有粗浅了解,羞赧窘迫的一时间不知道应该退开还是继续。

      忽的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按住了白苏苏即将要离开的身体,原本静默不动的男人陡然间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白苏苏微微张了张嘴,男人的舌便长驱直入,他一手按住了白苏苏的后脑勺,钳制住白苏苏微末的挣扎。

      白苏苏被吻得喘不过气来,绯红的颜色一直从双颊晕染到了纤细的脖颈,环着宁笙箫的手臂也下意识的垂落下来。

      终于,宁笙箫的动作和缓了一些,令得她有片刻的喘息。

      她迷迷糊糊的软成一滩,修长白皙的指轻轻拂过宁笙箫的腰带,无措的几次想要解开他的腰带却都不得其法,却是她衣领的一角因着两人的摩挲塌下一角,有微凉的风灌进敞开的领口。

      白苏苏瑟缩了一下,只能微红着眼角用发软的声音呜咽着朝着他道,“你轻点,我……我怕疼……”

      话音刚落,白苏苏的肚子里忽然发出一阵翻腾的咕噜声。

      世界瞬间安静了。

      宁笙箫的动作一顿,眼底的暗色更深,他敛下眼眸,忽而推开了人,扯过凌乱的被子重新把人裹紧,站起身快步离开,关上门前沙哑的声音落进白苏苏耳中,“你躺会儿,我去做饭。”

      说完,门砰地一声关上,只留下白苏苏一个人捂着肚子把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一点点一点点缩成一个小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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