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上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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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从凤凰山庄出来的时候，映月和其阳都看得出来，苏锦儿眼睛红红的，情绪波动厉害。
韩望护在她身后，两人不交一言，像吵过架似的。
其阳和映月迎上前，护在苏锦儿两侧，其阳鼓着脸瞪着韩望，一脸责备，怪韩望把苏锦儿弄得不开心了。
韩望耸耸肩，表示无辜。
映月问苏锦儿，“事情办好了吗？”
苏锦儿嗯了声，吩咐道，“回去。”
映月转头看了韩望一眼，道，“韩公子也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顺道。”韩望回答道。
其阳不悦地哼了声，映月朝她使了个眼色，两人不再吭声，扶着苏锦儿上了马车。
螳螂站在不远处，从苏锦儿出来后便一直盯着她看，直到她上了马车，才有些彷徨地往前走了几步。
马车还没发动，映月坐在车栏上，朝她招呼。
螳螂轻快地追上去，映月打着帘子，跟她说，“小姐让你陪她坐一会，你进去吧。”
螳螂跳上马车，跪坐在苏锦儿面前。
“给你改了个名，叫做朱雀，你喜欢吗？”苏锦儿道。
螳螂忽然脸红，愣愣地点了下头。
新主人给取的，听上去是个很威风的名字。
“朱雀，你坐我旁边来。”苏锦儿吩咐。
朱雀适应着新名字，听从新主人的吩咐，小心翼翼。
“你识字吗？”
朱雀摇摇头，又点点头。
苏锦儿蹙眉，“识的不多，对吗？”
朱雀点头。
“说几句话给我听听。”
朱雀张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便说点，”苏锦儿道，“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朱雀仍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就说，‘尹哲不得好死’，试试看。”
“尹哲……不得好死？”朱雀说完，红着脸看着苏锦儿，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挺好听的，”苏锦儿道，“我差点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那……”朱雀欲言又止。
“那我为什么买下你是吧？”苏锦儿揉了揉朱雀那一头蓬松的头发，道，“看你可怜，买着玩。”
朱雀皱着眉，怀疑地看着她。
买着玩是不可能的，雇佣一名杀手的价格就已经让人难以接受了，买这种经过训练的小杀手，是会让人倾家荡产的。
苏锦儿嗤笑，道，“来，给我露一手，看看是不是物有所值。”
朱雀皱着小脸，左看看，右看看，狭小的马车里面什么都没有，她也不知道该露什么给新主人看。
“你轻功如何？”
朱雀腼腆一笑，答，“可。”
“那你去车篷上，帮我看看，那骑白马的公子走在我们前面还是后面。”苏锦儿漫不经心地说。
刷地一阵风冲进来，朱雀攀着车窗翻上了车顶，小狐狸一样在车篷上面踏踏了两下，接着从另一边车窗里钻了进来，指了指后面。
果然。
来的时候跟着，去的时候也跟着，将军这个人，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回头。
苏锦儿道，“你试试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抢一样东西回来。”
朱雀欣然，再一次翻了出去。
只听得一阵阵风声和打斗声，随从们扭过头看，纷纷喝彩。
朱雀身子轻，人如其名，一会借力从马车车栏上蹬飞出去，一会跳到席风的背上，两人交锋，一个占了身体轻动作快的便宜，一个骑在马上，左手手掌为器，只做防守，并不发动攻击。
但朱雀的目的不是要攻击他，只要从他身上拿到一样东西就可以了！
几个回合之后，朱雀翻到韩望身后，从他腰间顺走了一样东西，然后飞快地钻进了马车。
摊开手掌给苏锦儿看，是一块玉佩，上面刻了一个字。
锦。
锦？！
苏锦儿仿佛遭到雷劈，整个人从高空跌落，心脏几欲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犹豫了一瞬，接过玉佩，握在手心，仔细验过。
这块玉佩，不是她上一世送给韩望的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候？
上面还残留着韩望的体温，他竟是一直随身带着？！
到底怎么回事？！
苏锦儿彻底懵了，身体微微后仰，头倚在车壁上，剧烈地喘息。
眼前种种，好似幻觉，她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死在那日黄昏的树林里，死在将军怀中。
这一世，上一世，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的幻象吗？
可为什么，心口疼得很，好似被人拿锤子猛烈敲打，鲜血横流。
身后那人，是真实的吗？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块玉佩？！
难道他也曾记得，前世发生的种种事情？！
苏锦儿要疯了！
想到在凤凰山庄时，韩望给她轻轻拢耳边碎发，将她揽入怀里，跟她说，“别怕。”
想起他一路追随，三番五次讨好自己，表明心意，无论自己怎么泼冷水，他都不离不弃。
她抓着衣襟，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气，耳边心跳声极大，覆盖了她所有的听觉。
到底该怎么解释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事情？
她的将军，是不曾走远？还是一直在追随？
朱雀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见她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忙不迭地跪上前，用干净一点的袖口给她擦去额上的汗水。
“笃笃——”
车窗被敲响。
苏锦儿如梦惊醒，瞥了眼外头。
韩望骑马追上来，道，“苏姑娘，那块玉佩有些来由，你若见着上面的字，可别生气。”
苏锦儿不答。
两人不说话时，只剩下马车轮子滚动、马儿哒哒的声音。
“实不相瞒，我对姑娘一见如故，原因无他，只因为梦中见过姑娘多次。”韩望声音轻柔，如山间清风，有意无意的，撩动着山谷中遍地的芳菲。
苏锦儿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线生机。
“梦境一次比一次清晰，仿佛……姑娘就是我命中注定之人。”韩望喉结滚了滚，道，“玉佩也是照着梦中见过的样子刻画的，冒犯了姑娘，还请不要见外。”
苏锦儿哽咽了一下，润了润喉咙，道，“你在梦中，都见过什么？”
“太多了。”
苏锦儿呼吸一紧，难不成前世种种，他都在梦中见过？
“你若想听，回头我再说给你听。”韩望顿了顿，见车窗里没有反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皆是无伤大雅的，姑娘请放心。”
苏锦儿将信将疑，将玉佩交给朱雀，示意她还回去。
见苏锦儿有点相信了这种解释，韩望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些，笑了笑，朝朱雀道，“小丫头功夫不赖，下次你再要出门，带她一个就够了。”
朱雀得了夸奖，脸又红了，忙钻进马车里面。
映月和其阳听了这话，颇不服气，其阳扭过头，道，“我们小姐出门，肯定离不开我们，韩公子休要胡说！”
韩望并不争论，一蹬马镫，走到队伍最前面去开路。
*
回到丞相府，府上的人很快就知道苏锦儿从别处买了个小丫头回来，轮番前来参观。
苏老不可思议，道，“这小丫头能做什么？”
苏穆看了又看，道，“这是买给哥哥用的吗？”
苏文宣摸了摸朱雀的头，正要夸奖，突然被朱雀咬了一口！
手背上咬出了两个深深的牙印，鲜血直流！
他来的时机不对，在苏穆说完那句轻薄的话之后，苏锦儿便告诉朱雀，男人没几个好东西，见着了不用客气。
于是苏文宣惨遭毒手，抱着受伤的手，委屈巴巴地回屋了。
这么一来，再也没人敢调戏朱雀了，苏锦儿把她是杀手的身份告诉苏老后，老丞相见到朱雀更是绕道走。
但朱雀平日里一直很安分，默默跟在苏锦儿身边，没事做的时候就爬上屋顶，眺望京城的大街小巷，数着来来往往的人。
很快，苏锦儿给她安排了第一个任务。
地点是在苏锦儿新盘下的一家戏园子里。
那天从凤凰山庄回来后，苏锦儿委婉告诫韩望，请他不要插手自己的事情。
果然，从第二天起，丞相府上再也没见到探子出没了，也没有外力干涉她与商肆对接的事情了。
于是苏锦儿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忙着打理几家商肆，安排眼线，收集相关的情报。
戏园里每天都有达官贵人来听曲，翊王便是其中目标。
苏锦儿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翊王素日尤爱听一种戏——王侯将相争霸的戏。
他是皇帝的第九个儿子，时年二十八岁，内敛沉稳，身边不乏追从者，且在当今太子得势的情况下，懂得很好地藏拙，教旁人难以看出他是否有夺嫡的心思。
苏锦儿知道他与太子素来不合，上一世，韩望遭人构陷，他是最早站出来替他说话，也是最早遭到贬谪的。
冲着一点，苏锦儿心甘情愿地拥立他。
再加上翊王听戏的品味，苏锦儿推测，他有夺嫡之心，只是身边缺乏一名能献上良策的谋士。
苏锦儿愿意做这名谋士，打算慢慢引他上钩。
她准备了一份折子藏在戏本里面，等下回翊王来听戏的时候，诱使他主动买下这戏本，并拿回去阅览。
介时朱雀只消在旁边悄悄盯着，确保翊王拿走的，是特地为他准备的那份戏本就好。
一切进展顺利，都在主子的预料之中。
翊王看完一场争储的戏，深受打动，还没出戏园，就看到一旁书摊里摆着一本戏本，题上的字一下子就吸引了他。
翊王伸手去取，眼前忽然出现一抹深色身影，可巧不巧，把翊王看重的那本书拿走了！
翊王定神一看，竟是韩望！
管书摊的小厮盯着他，翊王盯着他，朱雀也在暗中盯着他，可韩望竟是旁若无人、津津有味地读起来了！
上面到底说了什么！
翊王好奇死了，想买回家去，认真研读来着！
可韩望竟是赖着不走了，他当着众人的面，一边看，一边翻页，嘴角上扬，做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来。
戏本上的题名太扎眼了，属于不能让人知道他翊王收藏了这样的戏本的类型。
可他想要啊！
不能让韩望知道自己在盯他手上那戏本，翊王只得随手翻了翻书摊上其他的戏本，心不在焉地看了看，等着韩望什么时候放手。
朱雀这边终究忍不住了，有了上次从韩望那里偷玉佩的经验，她大起胆子来，冲上前，迅速夺过韩望手中的戏本，放回书摊，顺手给他塞了另外一本书。
韩望：“……”
翊王见机会来了，伸手正要去取，熟料韩望又将那戏本拿走了！
朱雀当着韩望的面，又是一轮争夺，将那戏本放了回去。
黑亮的眼睛理直气壮地瞪着韩望。
韩望再想伸手，翊王忍不住了，怒道，“干啥呢你们？”
韩望不说话，翊王叉着腰，手里拿着好几本戏本，示意随从把账结掉，然后顺势拿走那被抢来抢去的本子，揣在怀里视若珍宝。
戚戚然看了眼韩望，便大步从他身边走了。
朱雀心满意足。
韩望：那分明是锦儿的字迹……
唔……锦儿给人写书？
还不准自己看？
这简直了！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上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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