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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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四十，沈沐和安沁出现在望馨园五楼的会议厅门口。先前接她们的小个子男人一身正装站在会议厅门口，看到两人走来时，为她们每人发了一个小小的物件，并嘱咐道：“集体活动时，请务必戴好。”
那是一枚外形简约的长方形小牌子，上面分别刻着她们的名字，以及所属工作室。
道过谢后，两人四下寻找合适的座位。但是人已经差不多坐满了，除了前四排……
一二三排当然是留给文学界的各位大咖，第四排往后就是沈沐这样的小人物所属。让两位女士意外的是，第四排座位居然空了好多，尤其是中间那里。
略一思量，沈沐就明白了。感情这还和大学多媒体教室上课似的，学生都爱往后坐，这样教授在前面讲课，就不会影响到后面谈恋爱的、听歌睡觉的、看小说的、聊闺蜜话题的……
两人看了彼此一眼，沈沐说：“不然……我们还是在后面找座位吧。”
“坐后面就不能在一起，没有连着的空位了……”
“你们俩就坐中间这里好了。”小个子男人看到她们站在那里很久，急忙跑过来给她俩安排。
虽然十分不情愿，但两人最终还是在第四排中间坐下。算了，沈沐想，来都来了，当然要好好学习，才能天天向上。她拿出眼镜戴上，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前三排的重量级人物也陆陆续续到场，沈沐看看时间，还差十分钟七点。
她一边玩手机一边问旁边的安沁：“安姐，你说，那尊大神为啥和他媳妇离婚？总不能真的像媒体曝出来的那样吧？”
安沁拿出本子和笔放桌上，回答道：“你我都不是当事人，这种话题还是留给喜欢八卦的人吧。”
“那他为什么都不出面解释一下呢？”沈沐用很轻的声音问。
安沁也发自肺腑地感叹道：“都这样了，解释还有什么用。八卦这种事情没任何意义，当务之急，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才能抱上大神的腿。”
谣言止于智者，这是安沁常常教导给沈沐的一句话。她们在一起合租已经有五年了，沈沐几乎从未听过安沁在她面前说过公司任何一个人的闲言。有事说事，不做评价。这一点对沈沐来说绝对值得学习，可惜她一直没学会。
“会不会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没听说过……我对他除了媒体报道的那些众所周知的事情，剩下的也就是方总给的资料了，而方总的资料……也就是网络新闻总结版。”
安沁说完打开笔记本，写下本次交流会的主题——“时间给予”。
“这尊大神的助理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吧。”
沈沐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神秘兮兮地贴近安沁小声说道：“会不会是因为温良不喜欢女人，就喜欢男人呢？他和明星妻子离婚，说不定就是为了和男助理在一起。”
“……你有如此清丽脱俗的脑洞，为什么还是出版不了一本书？”
沈沐傻笑着低头刷微博，却没注意到前面一个背影在听到她的话后忍不住顿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过来身来。
“你这样背后议论别人，真的好吗？”转过来的男人没有把目光定在沈沐脸上，始终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在会议厅的灯光下投成两道好看的影子。而他的声音更是平静地完全听不出来任何感情。
“怕啥，都是上热搜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沈沐嘴快，连头都没抬就连连吐槽，还以为遇到了知己。
“沈沐！”安沁厉声提醒她。
这一抬头可真好，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脸出现在沈沐眼前。
居然是那个抢走她宅子的男人！居然还是坐在第三排的大咖！沈沐看着他，握着手机一脸惊愕。这表情简直和男人第一次见她时一毛一样。
很明显，男人脸上也写满了“意外”和“吃惊”。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果不是沈沐上次有事急忙走掉，她真的想跟这个人好好聊聊，即便对方并没有什么错。
老宅被卖这件事从头到尾，与他们二人都无对错可言。可是沈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看到她这副表情，男人展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伸出右手说道：“你好，这么快又见面了，我叫温良。”
叫什么？温良？！怎么这么耳熟？是不是在哪里听过？天呐，这个世界要不要这么小？要不要这么充满戏剧化？
此情此景，沈沐真恨不得钻桌子下面蹲着，蹲到大家都回房间睡觉了再走！
看！此次的目标现在就在眼前，而且还和自己有一面之缘，尽管不怎么愉快，但是还是留有挽回余地。可是她刚才居然在背后如此议论大神，这下好，什么余地都没了！
对方手还停在半空，人还在对她笑。气氛有点冷。
“你好，我是多边形工作室的编辑，安沁。”
“你好。”
安沁及时替她解围，成功打破尴尬氛围。沈沐偷看了大神一眼，虽然人家收回了手，但是还在看向她，好像在等她做自我介绍。
沈沐这会脑子里一遍遍跟放电影似的，不停地把家庭暴力、嗜赌成性、好色出轨三个词往这男人身上安。
温良看她半天不说话，只好轻瞄一眼她的胸牌：多边形工作室，沈沐。
“往……哪儿看呢？”沈沐脑子里最后就全是“好色出轨”四个字，赶紧抓起安沁笔记本挡住。
安沁：“……”
温良：“……”
沈沐低声抱怨：“流氓！”
所有参与活动的人员已经到齐，主持人上台讲话。在大家掌声一片中，温良没有解释，转过身去。
“你看到了吗安姐，名副其实啊！怪不得会出轨，简直就是流氓！”
“你想太多了，自己不跟人家打招呼，人家只好看一眼你的胸牌。”
沈沐一听安沁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把小牌子戴上了，安沁的还在桌上放着。
又闹笑话了……要是年轻那会，脸皮子薄，沈沐最受不了自己出糗，感觉很没面子。不过现在，脸皮锻炼的越来越厚了，这种“小事”，等会会议一结束她自然就会忘光光。
主持人是山东作协的一名老师，声音洪亮。在简单的一个交流会开启贺词结束之后，重申了“时间给予”。
大致就是说，你所谓的热爱写作，能持续多久，五年还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或者更久？在这个时间里，创作的历程给了你什么？进步了？退步了？还是索性江郎才尽，彻底告别？
一个在沈沐看来无比抽象的主题。
安沁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不一会，本子被推过来，上面写着：“你之前认识温良？”
沈沐拿起笔在本子上回写了一句：“一面之缘，说来话长，有空了告诉你。”
接着，知名作家当中的一些陆陆续续站起来发言，有严肃的，有调侃的，也有睿智的。这些人的回答对沈沐而言充满魅力，很多事情她都可以马马虎虎，可是关于“写作的历程中，时间究竟给了自己什么”这样的问题，她也一直想寻找一个明确的答案。
快十年了，这个答案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又消失不见。
有作家站起来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上百位参与者说道：写了八本书后就力不从心。一看镜中的自己，原来已经年过古稀。算一算，自己从三十六岁开始创作，每一本书都花费了他将近四年以上的时间。很累，但他依然想写下去，因为他想告诉读者的，还有很多很多。
沈沐抬头看了一眼老者身上的小牌，因为距离的问题根本看不清。不过从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来看，此人绝对是文学界泰斗级别的一位大师。他说完，沈沐第一个带头鼓掌。
这何尝不是自己曾经的梦想啊！
在主持人鼓励的目光中，第三排边角坐着的一个女人站起来了。何梦佳依旧穿得像一团火。
她接过主持人手中的话筒，试了一下音，一口绵糯的软语充盈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我十八岁入这个圈，到现在我二十八岁，时间算不上久，但是也有十年了。”在这么多前辈面前，何梦佳的语气一点都不谦虚，但是她甜甜的声音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自认为曾经也算有点天分，但是不知道我的人可能始终不明白，我作为北岭老师的徒弟，为什么现在放弃正统文学之路，而走上网文世界。”
后面坐的人全部聚精会神，大气都不喘，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关心的这个话题——真正的天才作家，为什么现在去写网络小说了？
沈沐抬起头注视着角落里精致的小女人，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因为我很害怕。”她话音一落，众人脸上都写着“不解”。
“我曾经认识一个人，她也才气满满。前三本书一经问世就轰动全国，但是很可惜，她没坚持下去，她对写作的热情持续太短，到后来不得不利用我，拿走我的两本大纲，可我到今日都没有责怪过她。与其说不喜欢了坚持不下去了，我更愿意相信，她是江郎才尽。”
整个会议厅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沈沐想，即便是前排的各位老师，肯定也有不少人听说过，毕竟“北岭”的名号挂在外面简直就是活字招牌。
人群开始沸腾，安沁凑过来低声问：“她说的这个人很厉害？”
安沁之前一直在国外，五年前才回国，对于将近十年前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
“嗯，厉害。但是可惜——”
“可惜啥？”
“她抄袭了何梦佳。”
“所以我害怕，这些年我写个小说就和做贼一样，除了信任的编辑，我不敢给别人发我的大纲，甚至不敢和朋友讨论自己小说的剧情走向，就怕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创作的历程是孤单的，可我必须克服。所以我改写网文，节奏快，创作过程中也可以轻松一些。最后，”何梦佳轻轻拢了一下大波浪长发：“我希望大家能一直支持我，谢谢。”
何梦佳说完后，把话筒还给主持人。众人又是掌声一片，但似乎没人注意到何梦佳关于“时间给予”的问题到底回答了个什么？难道这些年她就一直活在害怕被抄袭的心境下吗？
“看来是打击太大了……”安沁心疼地看着角落里的一团火，忍不住感慨。
是啊，打击太大了，估计被打击得十分混乱，就一个问题发表感言，她居然翻出来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真是无趣。
沈沐一边想，一边打呵欠。后面这些年轻作家的回答她都没怎么用心去听，只是静静盯着前面那人的背影思考：如何成功拿下风口浪尖上的热搜第一人？
一直到十点会议结束，沈沐也还是没想出个一二三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