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随风》罗美美

4、约定

　　深秋时节，白随风和云想容上黑熊山寻找杜鹃花，二人一夜未归。
　　玉无情一早起来，便站在宫门口向对面高山遥望，望了半日，并没有半点影子。
　　梦尘一边劳作，不时的抬起头，也向山下望去。
　　晴空万里，水波潋滟，秋日高照，云飞雾散。两骑快马并肩行来，得得的马蹄声伴着一双人，愈行愈近，直上神女宫而来，是他两个，他们回来了。
　　二人来到神女宫门口，双双跪在玉无情面前。白随风从胸前的衣襟中，取出一朵红艳艳的杜鹃，将开未开。竟然真的被他们寻到了，看来是上天的安排。良久，玉无情只对云想容说了一句：“随他去吧。”便转身回宫去了。

　　白随风对云想容说：“除你之外，别无他爱。”
　　云想容对白随风说：“此生只属于你一人。”

　　容容，你想去哪里。
　　只要有你，哪里都可以。
　　那我们先去东海，再北上，我带你去看终年积雪的长白山、云杉、红松，好不好？到了春天，那里有漫山遍野的樱花草。
　　好。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

　　蓬莱。
　　晚风湿冷沁凉，从海面上吹来。浪潮一波一波的拍打着岸上的鹅卵石和远处的岛礁。青山只剩下一排轮廓，晚霞为它镶上一层金边，上面是蓝天，下面是碧水。
　　很神奇的大海，有时惊涛骇浪，有时又温顺从容。浪潮退去，鹅卵石里面会有彩色的贝壳，礁石洞里会有神奇的小鱼，还有一些在百部的湖里从没见过的活物。
　　白随风和云想容沿着海岸线漫步，她最爱看海上的晚霞，伴着涛声，她的心会随着波涛变得悠远平静。
　　这片海没有居民，是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他们是最快活的神仙眷侣。
　　白随风突然指着远处的岛礁说：“看，那里有一个人。”
　　云想容随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人直直地站在礁石边上，一动不动。
　　白随风说：“怕是要跳海吧。快走。”
　　两个人向岛礁跑去。
　　快到近前时才看清，一个绿衣姑娘站在上面，望着大海。
　　二人绕到礁石背后，白随风提一口气跃了上去。
　　云想容在下面等的好心焦，不知道白随风有没有把那个寻短的女子救下来，又不敢贸然上去打探，怕万一那女子一时情急受了刺激真个跳了下去，只得在下面走来走去。好一会儿功夫，只听得二人的笑声渐近，白随风和那女子并肩绕了下来。只见那女子外罩天水绿色长衫，脑后五六根长辫，走路时左右摇摆，环佩丁冬，娇俏可爱，谈笑间来到云想容面前。
　　云想容看到这幅场景，颇有些不悦，心想我在下面等得焦急，你却和别的女子有说有笑。
　　待走近时，白随风说道：“容容快过来，这位姑娘是蜀山剑派的朋友，原来是在上面调息内功，被我们误会了。”
　　白随风又转头问那女子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那女子倒是个说话直爽痛快之人，对二人说道自己名叫弯弯，只因自己出生时天上一弯新月。弯弯热情的与云想容打了招呼，遂又转头与白随风讨论起了她刚刚练的内功心法，借潮汐之声助自己屏神静气、吐纳调息。
　　都道是蜀山剑派内功第一，白随风师承寒冰门，讲究招式凌厉，宜求速决，却于内功上难以持久。今日有幸偶遇蜀山派门人，不免痴缠讨教。
　　二人说的忘我，竟没发现，不知何时云想容已独自一人回去了。
　　天气渐冷，隆冬将至，渔人都退到内陆歇渔去了。海岸的山脚背风处，空留下渔人的两间木板小屋，这一时，白随风与云想容便歇在那里。
　　月上中天，屋外只闻阵阵涛声。云想容裹着白随风的貂皮大氅，早已歪在床角睡着了。桌上一豆油灯随着吹进来的一丝丝海风跳跃着。
　　木板门吱呀响处，云想容惊醒了，白随风与弯弯才回来。只一进屋，白随风便对云想容说道：“你和弯弯一处挤挤吧，我去隔壁房间。”说完不等云想容回答便走了。
　　云想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弯弯，直到四更天时，才勉强合了合眼。
　　当她于朦胧中被白随风推醒时，身边的弯弯早不见踪影，天边已泛鱼肚白。
　　白随风拉了她说：“容容，我们一起去练内功调息。昨晚我只练了两个多时辰，弯弯教了我几个法门，气息便觉稳得多，招式连接也更顺畅。你也来一起练，快来。”白随风不容分说，便拉她出去了。
　　伴着波涛声练调息委实是个好方法，只是云想容因夜间失了睏，身上酸疼得很，练了一会儿便难以聚集起精神，见他二人好似入了定一般，便自己悄悄起身，回木屋去了。
　　一个个难眠之夜。
　　云想容日渐虚弱，无精打采，神思倦怠，郁郁寡欢。纵使她出自百部药宫，并身为曾经的宫主，也难以医治自己的心，白随风怎么就不明白呢。即使她勉强被白随风拉去练功，也无心无力，许是从心里便抗拒吧。
　　弯弯来了这十来日，白随风与她日日在一处，云想容越来越觉自己似路人、似强盗，只觉日日心煎。
　　忽一日，白随风与云想容说道：“容容，我们先去蜀南好不好？”
　　云想容开心得笑了，回道：“只要有你在，去哪里都好。”
　　不想白随风又说：“弯弯要去蜀南，我们同她一路，我这套内功心法快要学完了。因有仇家追杀，她不能继续在此地停留，我们同她一路去蜀南吧。”
　　云想容失落的垂了眼，无奈的点了点头，复又皱起眉头，恳切地望着白随风说道：“等你学完，我们可去长白山了吧？你答应带我去看天池的。”
　　“当然，我肯定会带你去的。我见你这两日精神不好，你可留在屋里休息，我练会了再教你也是一样。”
　　白随风又去了。片刻即又折回，进门便叹了一口气，甚是懊恼。待云想容问时，他便回道，原是弯弯已不告而别，只在礁石上留了书便一个人悄悄走了。
　　白随风一夜不曾言语，不曾想第二日起来又精神百倍，对云想容百般关爱，嘘寒问暖，情意绵绵，又弄来新鲜鱼汤、新鲜野鸡肉、虾、笋等吃食。
　　如此过了两日，云想容略渐心宽，长了些许精神。
　　彤彤落日，半入海面，晚征的雁群逐日而行，满天的红霞映着远山，映着岛礁，映着云想容白皙的脸颊，给她增添了一丝红晕。
　　二人沿海岸漫步，云想容任他一直牵着手，笑意盈盈的眉眼更显纤长，粉面桃花含春色，朱唇微启语温存。
　　“随风，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当然，我去哪里都会带着你。我带你走遍天涯海角，就我们两个人一起。”
　　云想容向他肩头靠了靠，喃喃说道：“随风，我只要你。”
　　“嗯，好。你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去蜀南寻弯弯。”
　　突然一个浪头拍在礁石上，冰凉的海水溅起浪花，白随风赶忙替她遮挡。忽听一人问道：“你二人怎知弯弯回蜀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