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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幽州(一) ...

  •   闲坐听冰雨,寒夜看孤灯。
      琴音流不转,晓昏梦难成。
      白随风和云想容到了幽州。
      冬日又至,北风萧瑟。傍晚时分,落下一点微雨,洒地成冰。至日暮之后,竟渐渐势成撒盐,唰唰地打在廊前梧桐的枯枝上,俄尔又飘起飞絮,不一会儿便纷纷扬扬铺满了房檐院砖。
      炭盆里的火烧的正旺,云想容懒懒的坐在窗前,歪着头凝神想着什么,眉尖微蹙,右手托腮,左手无意识的拨弄着琴弦,眼神空洞的望向琴头的金穗。白随风出去巡查岗哨,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自从来了幽州,白随风越发忙起来了,军务在身,他当恪尽职守。
      前几日他二人的对话言犹在耳:
      “随风。”
      “容容,怎么了?”
      “你……”
      “想说什么?”
      “我们要在幽州待多久?”
      “嗯……容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最近看你总闷闷不乐,我懂你的心事。好容容,再等我两三年。当初我因寻你不着落魄时,皇上肯收留我又着人替我寻你,对我大恩,且又多加器重。如今皇上初登大宝,又加上国家动荡、内忧外患,根基未稳,正是用人之际。再过两三年边疆稳固,我便向皇上上奏寻个可靠的人代替我的位置,到时候我便与你浪迹天涯,双宿双飞,相守到白头。你说好不好?”
      “好,我等你。”一丝苦笑掩饰了无奈。
      “你可知道,除你之外,我别无他爱。”白随风说的真诚。
      云想容听到院外沙沙的脚步声突然回过神,她知道是白随风回来了,便迅速起身飞奔到外室,刚好白随风推门进来,同时带进来一团凉气。
      白随风随手关了门,一边对云想容说道:“你不必出来,外面冷得很。”一边脱下毡帽和大斗篷,上面还残留一点刚刚在门外没有抖尽的雪粒。
      云想容想伸手去接他的衣帽,却被白随风挡住,说道:“这个太冰了,我自己来。”说着挂在近旁的衣架上,回身抓起云想容的双手,拥着她进了内室,两个并排坐在榻上。云想容终于舒展了面容,微勾着嘴角望着白随风,说:“外面那么冷,该叫管妈妈制碗热汤来。”
      白随风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摇摇头说:“不必,我不冷。倒是容容你,手这样冰凉,我替你焐焐。”
      云想容独个一人在屋里待得久了,燃烧的通红的炭火依然暖不了她冰凉的双手,此时被白随风握在手里,一股暖流传遍全身。白随风的手是火热的,像他望着云想容的双眸,又像他爱着云想容的火热的心。自从到了幽州,白日里军务繁忙,晚间还要巡视,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两个才能坐在一起,说几句贴心的话。每日的片刻温存,支撑着云想容一颗要坚守等待的心。
      窗外的雪越发紧了,北风夹裹着雪花肆虐乱舞。白随风早已睡得沉了,隐隐听见轻微鼾声。云想容独个卧在内室榻上,辗转难眠,静听着外面的风雪吹打窗棂。只一闭上眼,便是战场厮杀,厮杀声每每于午夜将她惊醒,于是便会心悸许久,难以平静。
      夜来暴雪,压断了大树的枝丫,压塌了几处营房。白随风接到奏报,匆匆走了,临行时对云想容说:“我得去各处大营还有城外的草料场查看一番,今夜恐怕不能回来,夜里你可叫管妈妈来与你做伴。”
      自从出了长安,白随风还从没与云想容分开过,不管他去多远的地方查看军务,都会当夜赶回来,哪怕再晚也会。这一次雪地难行,他去的地方又多,说什么一天也完不成了。白随风安排好云想容,才急匆匆的走了。
      云想容只得将外室的床收拾了,把白随风的衾单搬进来放在自己榻上,叫管妈妈睡在那里。管妈妈日间劳作想是累乏了,只一躺下便睡去了,传来粗重的鼻息声。
      云想容更加难以入眠,在榻上翻来覆去。夜深时,恍惚间仿似又到了云雾山,二人策马奔腾,天高云淡,鸟语花香,河水潺潺,遍地的樱花草五彩斑斓,他们手拉手在山间漫步,云想容咯咯笑着,白随风向天喊道:“容容,我白随风这一生,除你之外,别无他爱。”山间回荡着他们的誓言。突然满山五彩缤纷的樱花草瞬间都化作血红色,不知从何处冲出一队蒙面的匪徒嗖地将云想容掠走,白随风在后面紧追不舍,边追边喊着“还我容容,还我容容……”,云想容伸着两只手想抓紧他,却怎么也够不着,一着急便又醒了。外面的雪映在窗上有微微的光亮,远处传来几声更鼓,五更天了。不一会儿,管妈妈闷哼两声,翻了个身,想是该醒了。
      果然,管妈妈伸了个懒腰便起来了,悉悉索索的披了衣服,进来看了看云想容侧身朝里躺在榻上,紧裹着衾单,以为她还睡着,又拨了拨炭火,便悄悄出去了。
      云想容搂着白随风的枕头,不想起来,上面留存有他的气息,闭着眼深嗅一口,便好像他就在身边。云想容喃喃道:“随风,我好想你。”
      管妈妈送了热水进来,轻声唤道:“娘子,起身梳洗吧。”
      云想容应了一声,便坐起穿衣。白随风一夜未归,屋子里好像冷了许多。管妈妈洒扫已毕,又端了来早茶,热汤热饭。一个人也是难以下咽,略略吃了几口,食不知味。
      好容易挨到午时,白随风终于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和云想容说上几句话,就又因军务被叫走了。至晚回来时,神色凝重的对云想容说:“容容,恐怕要打仗了。渤海国丞相藩首逼宫叛乱,囚了国王乞乞答儿,公主娇娜逃到幽州求援。日前我皇登基时乞乞答儿国王递了国书,愿称臣纳贡。此次我来幽州,临近渤海国,皇上也曾交待要好生安抚照看渤海国,与之联盟共同抵御北方的鞑靼。此番渤海国公主前来求援,我当领兵助其平叛,救出国王,以结盟好。”
      白随风连夜拟定奏本,称:“臣白随风自到幽州后与渤海国接触日久,察渤海国国王素以仁治国,甚得民心。丞相藩首残暴无良,贪恋权势,且暗中与鞑靼通联,此番逼宫谋逆,实属不忠不义,如若得逞将来必是大患。是以臣窃以为应派兵救援,望皇上恩准。”连夜派快马送往长安。
      白随风一面耐心安抚娇娜公主,一面安排大军备战。
      娇娜公主带来了渤海国兵力部署图及王宫地形图交给白随风商讨救援策略,公主说道:“我国除了王宫的五千守卫,还有三处驻军各五万,其中两处由藩首的亲信掌握,恐怕早已叛变。另一处在南方,离王城较远,领兵的将军乃我父旧部李赫,又是远族宗亲,我当称一声叔父。藩首谋逆举兵后,李赫将军一直拒守不出,此番由我亲去定能说服他倒戈北上。王宫守卫现虽表面受藩首挟制,然其大将安宰宇是个赤血耿直之人,到时候我们可争取其里应外合。”
      白随风说道:“既如此,我可派兵五万,助公主夺回王城。只是现国王被囚于王宫之内,内外都是藩首的人,若要从守卫森严的王宫内院救出国王,还需从长计议。”
      白随风和娇娜公主日日推演营救策略,云想容从旁观望,一句话也插不上去,一点忙也帮不上,心中好生失落。眼见等的日久,渤海国那边传来几次消息,叛贼藩首怎样弄权自大,怎样欺压百姓,怎样侮辱国王,怎样通缉出逃的娇娜公主等等,公主等的渐渐焦急起来。白随风忙着幽州的军务和渤海国的营救策略,又要安抚公主,一时竟没注意云想容的暗然神伤。
      一个多月过去了,终于降下圣旨,命白随风配合公主全力营救渤海国国王。娇娜公主万分欣喜,恨不能立时带兵打了过去。白随风却满面愁容,一筹莫展,盯着王宫地形图不能该如何下手。
      据探子回报,藩首将国王囚在王宫内西北方位的延吉堂内,院外有重兵把守,殿内设一囚笼,被四根铁链吊起悬空,下面地上设有钉板。四根铁链旁有附链连接囚笼顶盖,须同时拉动四根铁链打开顶盖,否则触动机关四周会有暗箭射出,然后需有一内办深厚之人驾轻功跳入囚笼带出国王。所以,白随风以为,要想救出国王,至少需要五名武功高强之人,还要熟悉王宫路径,从守卫最弱的王宫北墙翻墙进入宫内,躲过巡逻的侍卫绕到延吉堂,假扮成送饭的宫女和侍卫进入延吉堂,再以最快的速度杀死院内守卫进入内殿施救。现在白随风加上娇娜公主带出的两名侍卫,只有三人,还要一名内功高强的人和一名女子假扮给国王送饭的宫女。娇娜公主要去说服南方的驻军,然后带兵进攻王城,那就只剩云想容了,可是云想容武功低微,白随风实在不愿让她去冒险。
      正在为难之时,只听一人在窗外说道:“你看我两个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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