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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追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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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表白随风与云想容二人,星夜兼程,不日到了燕山一带。出檀州向北便是鞑靼,顺着燕山出榆关向东北便是长白山。
燕山山脉,山势陡峭,北接大漠,南抱平原,东临沧海,西至太行,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
燕山之东有一座奇峰,山势雄伟,层峦叠嶂,奇峰怪石,千姿百态。因西北的寒风与东海的湿气汇聚于此山,又加上林木茂密,固山中终年雾灵云海、云蒸霞蔚,固此山名为云雾山。云雾山上的溪水,汇成一帘飞瀑,从天而降,似银帘垂天,注入一条江河,蜿蜒顺势,流向东海。那山脚下却被水流冲出一带缓坡,鸟语花香,如世外桃源。
白随风与云想容行至此处,那云想容四处望了望,只见三面依山,一挂飞瀑,一条清河淌过,便对白随风说道:“随风,你看这里像不像百部?”
白随风也左右看看,点头叹道:“是啊,像百部。此山叫云雾山。”手指前面一座最高山峰道:“那云雾山上景色极美,我早年间在此逗留过几日,早上从山顶看晓日破云,山中云雾缭绕,霞光万道,我想神仙福地,不过如此吧。”说完看了看云想容,难得见她神情从容,仰望着云雾山,便又说道:“容容,连日赶路,不如我们在此稍微歇息两日可好?”
云想容转过头来看他,点了点头微微笑道:“好,我听你的。”
白随风牵扶云想容下了马,说道:“让它两个在这里自在一会儿,我带你上山去。”
云想容向山上望去,并没有上山的路,可见这一带少有人来。正自踌躇,早已被白随风拉了手去,轻功跃起,踏水过河,只在河面留下几圈涟漪。白随风又携了云想容几番腾挪跳跃,飞身上了山顶。
那云雾山峰足有五六百丈,白随风携了云想容上来,不过两刻功夫,竟也不喘不燥,看来这两年在青城山,内功大有长进。
云想容跃上一块大石,举目四眺,只见云海苍茫,那漫天翻滚的云雾中,只隐约露出几座山尖,真如九天仙山一般。
白随风忽然拍着云想容的肩说道:“容容看那边。”
云想容随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西方红霞万丈,满天的火烧云,霞光照在云海之上,金光灿灿,那大罗金仙的宫殿,也不过如此吧。古人有诗单表此山的好处,曰:
苍茫浮云海,晨雾隐翠盖。
仙人不曾睇,此间碧瑶台。
那云想容望着此番美景,不禁心神荡漾,对白随风说道:“随风,等查出真凶,还了青城山清白,我们到此共渡一生可好?”
白随风从背后环抱住云想容,吻了吻她白皙的脸颊,说道:“容容说好,那便好。”
天色将晚,二人准备下山。猛地转头,忽见那块巨石之上,隐约有斧凿锛刻之迹,白随风上前拨开藤蔓,细看时,原来是前人留下的摩崖石刻,因年深日久,日晒风吹,加上天色暗沉,已辨认不清了。
白随风引云想容摸到半山腰上,凭着记忆找到一个石洞,捡了些干柴,生起一堆篝火,又从包袱里拿出几个烧饼并一些肉干烤了,权当晚饭,准备在洞里过上一夜。
莺莺鸟语,水声潺潺,晨曦煌煌,皑皑云山。
自从青城山出了那件事,云想容连日来跟着担惊受怕、日夜颠簸,清减了不少。白随风猎来两只野兔,烧了给云想容加餐食,看她食的香甜,心中畅快。说道:“这云雾山少有人来,野物极多,我去多猎几只,明日下山卖了换几两盘费。那长白山终年积雪,甚是寒冷,怕你受不住,还得给你添几件御寒的衣物。”
云想容听了这话,感念白随风事事想的周全,顿时暖意融融,就像春日和暖的东风,荡进心田。
二人到了榆关,见一拨一拨的兵马急走,不知何事,也不理会。白随风将猎的几只獐狍等物进城去换了几两碎银,正头准备回身去茶水铺子里会云想容,同出关去。忽听得后面有人叫他道“白三哥”,回头看时,不是别人,却是小炜和弯弯,诧异道:“你二人何故到此?青城山如今怎样了?”
小炜说道:“我二人专为寻你白三哥而来。”
二人正说着,又是一队兵士急匆匆向城外跑去。白随风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随我来。”便将他二人带至茶水铺,与云想容厮见了。白随风又问道:“你二人来寻我,可是青城山又出了什么事么?”
贾炜说道:“你二人走了不上一个月,宫里来了圣旨,将青城山上诸人就地监了等候问罪,着成都府派了府兵看守。至于二皇子尸身么,按皇子之仪殓了,择了吉日运回京里发丧。不想没等到了日子,叛军占了成都府,监守的府兵得了消息都自散了。”
白随风忙问:“后来呢,柳真人和诸位兄弟们怎么样?”
贾炜喝了一口茶,又说道:“没想到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堂堂皇子的殡仪也无人过问,我师兄便做主将它葬在后山,就是这碑文不知该怎么写。后来不知怎得,飞雪命人刻了一首长诗在上头,众人皆不明所以,但见她悲悲切切,也不好细问,就由她去了。”
白随风与云想容心中纳罕,只听贾炜继续说道:“叛军里有个姓唐的大将,与南宫家竟是旧相识,南宫堡主竟带了家里武师随那姓唐的去了。那姓唐的大将有个公子好身手好谋略,又义气,带了南宫堡主一封家书,寻到了青城山求见我师兄,说了当今形势,朝廷腐败,皇帝昏庸,太子残暴,不如替天行道,另行推举贤明之君,救万民于水火。我师兄赞叹唐将军大仁大义,当下我思怡大哥、罗二哥还有洪烈四哥,表明愿保唐小将军为民而战。”
白随风问道:“这么说,他们三个从军去了?大家无事便好,我自从出来,日日悬心,不知这护驾不力之罪如何脱得,只想早日寻得凶手,还青城山之清白。如今你来寻我何事?”
贾炜说道:“正是为这凶手而来。”
白随风急问道:“可是柳真人查到了真凶?凶手是谁?”
贾炜解释道:“不是查到了,是不用查了。他那皇帝老子自身难保,谁还管他凶手不凶手。所以你不用再查了,也不用去长白山了。”
白随风说道:“不,凶手我还是要查明白,其中另有隐情,此时不便对你明说,日后你自然明白。”白随风说完与云想容对视了一下,那云想容也望了他一眼。相思之事,还是先不说为好。
没想到那贾炜说道:“我才懒得知道你们的隐情。师兄让我给你们带话,我带到了。如今既然青城山没事,那凶手是谁,也不关我的事。我只要与小弯弯游戏人间,快乐就好。”
弯弯推了他一下道:“谁同你快乐?我是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可以出来玩,才答应同你来的。别臭美了。”说着两个打闹起来。
白随风问道:“你们如今要回去么?”
贾炜说道:“当然要陪小弯弯玩几天再回去咯。你们两个还去长白山么?”
白随风答道:“此刻正要出关去。”
弯弯起身说道:“你们还要去长白山。那里怪冷的,我就不陪你们去了。”指着贾炜说道:“你们带上他,可别让他烦我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贾炜匆匆丢下一句:“师兄让我告诉你,那镖的主人叫吉慕柳。”不等说完,便急忙一边追出去一边喊道:“白三哥,回见,回见。”
他二人如此风风火火地就走了。
眼见与花渐浓的幽州之约将至,白随风与云想容不敢多耽搁,马上出了榆关,快马加鞭直奔长白山而去。
此时三月阳春天气,关内早已春意盎然、花草繁盛,长白山上却是另一番景象,一片冰雪世界。一挂冰瀑挂在天池的另一头山腰上,晶莹剔透,正午的日光照在上面,点点滴滴消融的冰水砸在下面的冰潭上,溅起点点水花。
白随风为云想容紧了紧狐皮大氅的带子,风帽里的小脸被冷风吹的红扑扑的,又抓起她的手攥了攥,倒是不很冰凉,嘘声问道:“容容,冷么?”
云想容摇了摇头,说道:“随风,我不冷。”
白随风指前面的山说道:“那好。那座山上,就是寒冰门了,我们上山去吧。”
云想容随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隐约山雪间,有一带石墙和一角石楼。她拉着白随风的衣角,踏着积雪向白云峰行去。越往山上走,积雪渐厚,寒风凛冽。云想容一介江南女子,哪里见过这样天地,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目之所极,具是皑皑。她的麂皮小靴踩在雪上,吱吱呀呀。风夹着来不及压实的雪花从山坡上吹下来,云想容只得低了头,踏着白随风的脚印前行。
冷无心接过白随风的柳叶镖看了看,吃了一惊,说道:“不错,我认识这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