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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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十五日是花朝节，除去一身霜雪的漠郓城也热闹起来了。姑娘们剪纸花粘在花枝上，称为赏红。一旁还未及弱冠的少年们啧啧称赞，也不知是那纸花好看，还是心上人好看。
终是三月的春，天气说变就变，不一会便下起了蒙蒙雨，雾气氤氲了整个漠郓城，屋檐上的雨水顺着瓦片纹路向下流淌，啪的一声，落到了躲雨少年的脸上。
“唉，真倒霉，一出门就下雨，天要和我做对啊！”少年嘟嚷着，“等雨停了就回家吧。”
可惜啊，这雨虽是一会大一会小的，却没有停的意思。这可把少年急坏了。抱怨自己为何没有听阿娘的话。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弟弟！”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少年的耳朵。
“阿姐！你怎么来了！”少年惊喜地抱住这个面容清秀的姑娘。
“阿娘让我给你送伞来了。傻小子，这么大的雨我要是不来，明儿你铁定感冒。”说完还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少年傻笑着，与阿姐打诨。
“自己拿着！个子都蹿这么高了，还要我给你撑伞，真不害臊。”
“阿姐，你最好了。以后我给你撑伞，我来保护你！”
“那我等着哦！”两姐第嬉笑着回了家。
远处房屋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许是下雨的缘故，一路走来格外的安静。
“阿娘，我们回来了。”两人推开门，看到的却是一群黑衣人，脸上一团黑雾。而他们口中的阿娘，躺在地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阿姐，快跑！”说罢便拉着苏素向外头跑。
“阿娘她......”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落下，和雨水交融，最后湮灭在土壤中。
他们跑到了一个院子里，那里有很多木箱子。
“阿姐，你呆在这里面，千万别出来。”
苏枫打算让姐姐躲在箱子里，自己来引开那群黑衣人。
“你疯了！他们那么多人，你要怎么办？”苏素挣扎着想要出来，又被按了进去。
“阿姐，听话。我不会有事的。”
苏素终是妥协了。她再三叮嘱弟弟一定要小心。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苏素的心里渐渐冒出了一个想法。
“来啊，我在这里！”苏枫大声地向身后喊叫，却发现追逐的脚步声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
“奇怪，为什么他们不追上来了。”苏枫纳闷了。
他又原路返回，向那个院子跑去。他看到了此生令他最痛苦的场景。
箱子打开了，苏素，那群黑衣人，不堪入目的画面，淫|乱无比。苏素看到了弟弟，眼神示意他快跑。他想要去救她。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过去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他发疯似的逃跑，每呼吸一次，心脏都是撕心裂肺的痛。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姐姐。他食言了。
他跑了很久，雨停了，月亮出来了。泥土眼泪与血液混合在一起，苏枫倒了下来，他希望这一切都是个噩梦，但这只能是痴心妄想了。
他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他说要保护姐姐，到最后，却再也保护不了她了。她离他越来越远，他口中大声哭着，喊着，识图抓着她的手，却是徒劳。
“不要走！”苏枫满脸冷汗，从梦中惊醒。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幔，陌生的脸，他打了个寒颤。
“哟，小屁孩你醒啦。”
一张凑近的脸把苏枫吓了一跳。
“你..... 你是谁？”
“我是谁？我还要问你呢。大半夜倒我家门口，害得我没看清路还被你拌了一跤，你瞧瞧，脑门都肿了。”洛子瑜撩起额前的头发看上去还真有点肿。
“那个......对不起，我现在就走，不麻烦你了。”
他跑得像阵风，可还是被抓住了。
洛子瑜又把他拎回了床上，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子的，你还没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呢！”
“救命之恩......”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眼底又流露着绝望的神情。
“你别哭啊，我，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反正你看起来已经没地方去了，不如就留下来呗。”
他正好缺一个童养媳，这小姑娘长的真是好看。
不过，就是声音有点粗。
苏枫想了想，决定留下来，因为现在他还没有办法一个人活下来。
“为什么救我。”
“你别多想啊，我就是觉得你挺有意思的。我叫洛衡，字子瑜，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还有，把药喝了。”他摸了摸苏枫的头，出去找了点东西，但刚关上门，画风就变了。
有意思个屁啊！要是让这姑娘知道我看上她了，那我还不得钻地缝里了。
话说，下一步要干什么来这，哦对！小绘本里说，女孩子都喜欢玉树临风还高冷的世家公子，论样貌，我要是第二，那没人敢说第一了，论地位，老子可是堂堂洛家二少爷，啊哈哈哈，小媳妇儿乖乖投向我的怀抱吧！
洛子瑜笑着笑着突然被扑了个满怀。那人抬起头，满脸猥琐的笑着问他：“衡哥哥，你为何留下他啊，你要跟班儿我也行啊。”
洛宁还想推门进去看看，却被一脚踹开。
“谁跟你说我要找跟班了！那你你哥我的媳妇儿！”
自家小弟一脸震惊。
“衡哥哥，你......原来你有这种癖好，是小弟逾越了，打扰了。”尼玛这特么是个基佬啊快走快走，否则本少爷的节操不保啊！
洛宁一直觉得自己的二哥直得不能再直，没想到竟然比蚊香还弯。隐藏的太深了，简直佩服。
他一溜烟就跑没了影，留下洛子瑜一人原地扶额。
寅时末，红日初升，阳光穿过窗户，照在了苏枫的脸上。他喝下了那碗苦涩的药，未曾皱一丝眉头。
“媳妇......呸。那个，药是不是很苦啊。”
洛子瑜推开门，扔给苏枫一个小木盒子。
“这是什么......”
“给你吃的。哪那么多废话。”
洛子瑜刚准备出去，想了想又折回来，道：“全部都要吃完！”
这可是他排了好久的队买到的琉璃糖，他自己都舍不得吃。
苏枫打开木盒，拿了一颗出来尝了尝，酸甜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将药的味道都掩盖了。
只是，糖再甜，也盖不了心里的苦。
院里的桃花开的风华正茂，心里的嫩芽悄然冒尖。
兰亭轩内，洛子瑜的母亲白绮兰向他招手：“衡儿，来尝尝娘新做的桃花酥，还热......”
“得了吧，您就直说好了。”洛子瑜打断了她的话。
白绮兰抿了一口茶。“我今早听子棠说你带了个外人回家。”故意加重了外人两个字，
洛子瑜立马慌了，道：“我不过就是觉着那孩子挺有意思罢了，没什么别的意思，真的。”
“他是哪里的人。”
“西城郊外贫民窟的。”
“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你说你怎么......”
“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呢，那小姑娘我就是顺手救的，真没有跟踪。您别担心了。”洛子瑜离开了兰亭轩。
白绮兰饶有意味的看着洛子瑜渐渐消失的背影：“衡儿，是娘不好，生了个瞎子。”
“出来，带你去个地方。”洛子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苏枫穿好了衣服，跟在洛子瑜身后约莫五米处。洛子瑜走，他就走，洛子瑜停下来，他也停下来，洛子瑜走的快，他就跟在后面小跑，看起来颇为吃力。
洛子瑜又突然停下来，苏枫一个没注意，便撞上了他的后背，发觉不妥，又自觉退后了四五米。
“我说啊，你真蠢还是假蠢！”洛子瑜忍无可忍了，把苏枫拎到了自己的身边。
但走着走着，苏枫发现不对劲了。他又回到了那个院子。
“这里很眼熟吧。”地上残留的血渍，所有发生的一切，一目了然。那所发生的一切，他都深深地刻在了心里。他到死也不会忘记。
“你想报仇吗。”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块石头一样，直击苏落的内心深处：“想，我做梦都想！”
“很好。”洛子瑜脸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不过，你现在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要不要求我帮你，考虑一下？”洛子瑜捏住了苏枫的下颚，逼迫苏枫与他对视。冷冰冰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苏枫整个身体，温度越来越低，苏枫打了个寒颤，眼神躲闪。
卧槽不行了，脸绷不住了。好想亲一口，妈耶她太可爱了吧。
洛子瑜，卒。
他摸了摸苏枫的头，道：“你的仇，我帮你报，不过，我不是好人，我可是要报酬的。当然我现在还没想好，日后再议，回家吧。”
苏枫感受到了从对方掌心里传来的温度，这种感觉和阿娘有些不一样。
现在的他必须压制住仇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仿佛要将他吞噬殆尽。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其实吧，你姐姐可能也没死，毕竟没看到尸体，说不定被哪路仙人救走了也有可能。”洛子瑜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希望如此吧。”苏枫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他也希望自己的姐姐还活着。
只是，受到那样的侮辱，苏素还活着的几率，也只是希望罢了。
“走了，回家。”洛子瑜不耐烦了，看着对方磨磨唧唧的，十分火大，佯装要揍他。苏枫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跟了上去。
小绘本上说，会给姑娘买礼物的男子最讨得姑娘欢心。
“呐，这个要不要吃。”不知道什么时候，洛子瑜买了两串糖葫芦，塞给了苏枫。苏枫接了过来，凝视了几秒，慢吞吞的啃了起来，他无意中撇了一眼洛子瑜，发现他手里的竹签越来越多了，然而脸上仍是冷若冰霜，与街道的噪杂热闹格格不入。
苏枫跟着对方，逛了整个漠郓城，吃了许多甜食。
洛子瑜看着对方的脸，笑眯眯的说道：“我娘说了，心情不好就要吃甜的。”
洛子瑜的笑把苏枫看呆了，反应过来的他慌了神：“咳咳咳......”吃着糯米丸子的他被噎住了。
洛子瑜拍着他的背，口中还喋喋不休：“真是蠢死了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人，你没被那群人逮住可真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许是发觉自己和高冷搭不上边了，洛子瑜轻咳了两声：“那个，你快点吃，吃完就回家。”
“一直都是你在吃好不好。”苏枫在心里向他翻了个白眼。
“貌似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少爷，我叫苏枫，今年十四了。”
“别叫我少爷，我讨厌这个称呼！”
“好的少爷。”
“......罢了随你。”
暮色笼罩着两人，拉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最后消失在街道的末尾。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