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流泉》临街肆拾玖号

3、3（修）

　　鼬找到流泉的时候，就见到妹妹枕着胳膊靠着树根躺在树荫下，胳膊挡着脸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声，但是流泉已经睁开眼睛看过来了。
　　她的眼睛有点红，里面还有几分未曾敛去的悲伤，看到是他，很快露出不自知的微笑。
　　鼬顿了顿，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向她走去。
　　“该回家了。”他朝她伸出手，“一起回家吧。”
　　“嗯！”李玖弥两眼弯弯，借着鼬的力道站起来。
　　两人手牵手往家走，落日西斜，时不时和族里的行人打个招呼，李玖弥表现的和平日里没有半分区别。
　　直到在家门前停下，鼬欲言又止的望着她，“……流泉，你……”
　　“鼬！”
　　家里有惊喜。
　　本该是菊代等候的玄关处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穿着中忍锁甲，依然温婉美丽，如睡莲静默绽放，温柔无声。
　　——宇智波美琴。
　　李玖弥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不由睁大眼睛。
　　喂喂，她还没做好认一个比自己真实年纪大不了多少的姑娘当妈的准备啊。
　　而且我之前都是叫岳母的好么。
　　李玖弥虚着眼，觉得有点麻爪。
　　听到美琴声音的那一刻，鼬下意识将流泉挡在身后，对他来说这个亲昵的声音
　　太过陌生。
　　美琴和李玖弥都愣了一下，然后双方给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李玖弥没有管美琴的失落，她看着鼬的背影，眼里流露出些许不知所措。
　　保护我吗？
　　是想要保护妹妹，保护宇智波流泉吗？
　　可是……
　　没有人知道那一瞬间她到底思考了些什么，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婴儿，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熟悉又陌生的事件……一边想要改变曾经只能在屏幕前看着他们的遗憾，一边又恐惧于改变之后引起的波澜。
　　懦弱又无能的自己，越是喜欢他们，越是自我厌弃。
　　这样的自己真的配得到鼬的保护关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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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鼬，流泉……我是妈妈啊，不认识妈妈了吗？”美琴温柔的笑着，朝他们微微张开手。
　　好似只是结束了一天工作后，归来的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们展露亲昵，而不是错过了他们生命伊始的陌生人。
　　母亲啊……
　　李玖弥想到了自己的妈妈，眼泪不由微微上涌，她攥紧鼬的衣角努力逼退泪水。
　　被鼬藏在身后的她，没有见到鼬紧抿的唇，因为她依赖的动作稍稍放松。
　　父亲、母亲对鼬来说是陌生的，倘若是妹妹想要接近他们的话，他不由有新的考量了。
　　他思考再三，终究牵住流泉的小手，引着她向美琴行礼，疏离又不失恭敬。
　　“母亲大人。”他又低头看着身边的流泉，对她说，“流泉，这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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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美琴那双期待又忐忑的眼睛，再看看鼬眼中关切，李玖弥眼眶一红，死死的抱住鼬，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的明白这个事实。
　　“妈妈……”
　　听到流泉的哭声，美琴眼圈一红，蹲下身子，将眼前的一双儿女牢牢抱住。
　　“我回来了。”
　　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还要清醒了，坚持着李玖弥这个名字的她根本无法将宇智波美琴当作自己的母亲。
　　美琴以为她的叫声是在回应她，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在叫自己的妈妈。
　　叫那个从幼儿园到小学每天接送自己上学的人，叫那个一日三餐每天都给自己做好吃的饭菜的人，叫那个因为青春期叛逆和她冷战依然关心自己的人……
　　她也许没有美琴温柔，也没有美琴漂亮，可是李玖弥深刻的记着她眼角新添的皱纹，发间多出的白丝。
　　清晰的记得握着她的手，那有些粗糙的痕迹。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明确的理解这一点。
　　我不是李玖弥了，我是流泉。
　　——宇智波流泉。
　　“妈——妈——……”
　　我不想当宇智波流泉，我只想当李玖弥，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李玖弥。
　　李玖弥哭的很凶很惨，像是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哭的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
　　在她的人生里她从来没有这般痛彻心扉的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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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夜静谧，天光如流银倾泻，李玖弥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弦月，默默坐起来打量着这双稚嫩的，属于自己的小手。
　　原来是这样啊。
　　她感受着手上的握力，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借着月光对着镜子，她看到一双通红的眼睛。
　　不是因为流泪而通红的眼白，而是属于宇智波的血继造成的鲜红的瞳色。
　　写轮眼……
　　失去了挚爱之人，才亮起的双眸。
　　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她捂着眼睛无声的哭泣。
　　老天啊，你终于夺去我的全部了。
　　她按着镜子，凝视着镜子里流泪的双目，写轮眼骤然明亮，在夜色里散发着不详的光。
　　“李玖弥已经死了，我是——宇智波流泉。”
　　她一字一顿的对自己说，借用写轮眼的力量，不断加深自我催眠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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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母亲大人。”
　　难得的没有早起修行，流泉从屋子里走出来冲着晾晒衣物的美琴躬身行礼。
　　“早上好，兄长大人。”
　　她看向在庭院里练习体术的鼬也躬身一礼。
　　“早上好流泉，睡得好吗？”美琴看着小小的女儿板着小脸，一板一眼的行礼的样子忍俊不禁。
　　“是的，”流泉腰板挺得更直，脸色也愈发严肃起来，“昨天失礼了，请您原谅。”
　　等到流泉走进屋子的身影看不到后，美琴简直笑得直不起腰，不到两岁的小家伙严肃的像个老古板的样子真是太好玩了，莫非是因为昨天太丢脸了，所以决定当个小古板？
　　作为第一批从战线上退回的医忍，美琴带着孩子们吃了早餐就回木叶医院报到了，等到孩子他爸回来以后，她更是安心工作，忙得昏天黑地。
　　等空闲下来之后，她才发现从来没有闹过矛盾的两小只，已经陷入各自的执迷，僵持了不知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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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有幸与鼬一起接受宇智波现任族长，他们的父亲大人教导的流泉，在某天和鼬一起被带上了战场。
　　忍者的战场……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还在挣扎的□□，干涸的血迹，腐烂的残肢，甚至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作为一个连鱼都没杀过的大好青年，虽然在来之前就已经做了无数心理建设，真正看到现场的一瞬间，带来的冲击力。
　　还是让她这个心理健全的少女跪了。
　　流泉在颤抖，心理上的不适带来连锁反应，以至于生理上也有一种呕吐的欲望。
　　鼬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情绪，拦在她面前，替她挡住那些让她不适的画面。
　　“鼬！流泉是忍者家族的孩子，作为一名忍者，无论任何时候她都不能软弱。”
　　富岳严厉的瞪视着鼬，“她总要学着成长。”
　　“……”流泉克制着不让自己真的吐出来，连吐槽富岳的欲望都没有。
　　“我之所以带你们来这里就是想让你们知道，我们忍者从来都是未知生，先知死。
　　想要在战场上活下去，就要有敢于面对这一切的勇气。”
　　这是一位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强大的忍者的教诲，理智提醒流泉要牢记教诲，可是她依然在颤抖，在难过。
　　鼬站在她和富岳之间，目光直白的和父亲对视，毫不退让。
　　他说，他可以保护好妹妹，会变得强大，所以，流泉不愿意看到的东西可以不用去看。
　　就算不当忍者也没关系，流泉喜欢医疗忍术，可以不去当忍者，只当个医生就好。
　　他说，他是长子，他的路从一出生就几乎可以预见，但是他的妹妹，他想让她没有负担的成长，他不希望强迫流泉去做不喜欢的事，不希望流泉的眼睛看到这样的丑陋残酷事实。
　　多么让人感动的话语，年幼的哥哥说出了出身忍者家族的妹妹不愿意成为忍者也没关系，他会永远保护她的誓言。
　　但是，流泉推开了鼬。
　　手里剑夺去了敌人的生命，哪怕在刀尖刺进对方脖子的那一瞬间她就开始流泪，她也没有移开眼睛。
　　不要犹豫，犹豫就会败北。
　　败北就是死亡。
　　她想要保护鼬，想要保护给了她一个家的富岳和美琴。
　　所以她不能迟疑，不能软弱，不能退缩。
　　她要变强。
　　只有强大才能免除死亡，只有强大才能保护珍视之人。
　　踩踏着敌人的尸骨鲜血铺就的成为强者的道路，纵使通道两旁荆棘丛生，其间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人们也要前仆后继的朝着这世界给予的唯一方向攀爬。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们执着于成为忍者的原因吗？
　　因为生命太过脆弱。
　　流泉低头看着手上的粘稠的血迹，握紧了手里剑，鲜红的写轮眼从双目中显露，冲着奄奄一息还要向自己挥刀的敌人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