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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姜还是老的辣,楚江涛和蔼可亲的问着苏玉烟些家常话后,随手翻开账本开始询问起楚相宜经手的几间铺子,苏玉烟自然乖巧告辞。

      等苏玉烟一走,楚江涛立马合了账本,悠悠然端起茶盏品起茶来。

      楚相宜心里仍是千万言语都道不尽的悲痛交加。

      上一世她为了秦锦程拒婚跳湖,楚江涛不得不妥协去定国侯府退亲,不知爹爹与老侯爷谈了什么,亲事最终没退成。

      且楚江涛比之前还要态度坚决,她又大闹了几场,直到楚江涛被她气的吐了血,她便认命了,整日茶饭不思,浑浑噩噩,直到婚期前听了苏玉烟偷梁换柱的计策。

      婚礼当日她躲去了别院,等到晚间回府时,楚江涛时被她气的卧床不起。那日家里所有地方都是从未有过的冷清,容氏,弟妹见了她也是不理不睬,那时她突然心生悔意,心里满是从未有过的恐慌。

      她连夜去偷偷找了秦锦程,直到顺利嫁进了靖安候府,她心里的煎熬方才轻些。事已如此,她只能紧紧抓住秦锦程,哪怕文氏的百般嫌弃与日日刁难,她也只能费尽心思百般讨好……

      想到这,楚相宜泪眼婆娑道:“爹爹……女儿错了!女儿想明白了,今后一定听爹爹的话。”

      “果真想透了?”

      “嗯,想透了!”

      楚相宜破涕为笑,顺带给楚江涛换了温水,几经斟酌后佯装抱怨道:“爹爹,虽说我与表姐自幼亲厚,原不该说,可她如今竟比爹爹还烦人,老盯着些琐事训我。前儿我只不过把母亲那架白檀木雕牡丹花鸟屏风抬出来摆摆,她非说我碰坏了母亲会怪罪,非逼着我去库房存了才罢休。今儿……又来,都说了我想通了,她还非不信,拐着弯又向您告状。”

      楚相宜说的自然是容氏,她生母娘家苏家自打苏氏这一辈才能平庸,没一个能独当一面不说,还惯会吃喝玩乐,赌钱吃酒,祖宗几辈子的经营,几十年就落寞了,自打苏氏嫁进来就依靠着楚家做些末流的小生意。

      楚相宜是故意这般说的,前世她也是听从苏玉烟挑拨离间有意无意的针对容氏,如今想想人容家在金陵几辈子经营的丝绸盐运。丝绸,茶叶,土仪,一年四季几船几船的运往上京,况且大郎体弱,兰姐儿姑娘家家,二郎又十分年幼。她作为将来楚家的掌权人,容氏又哪里会针对她呢。

      楚相宜眼底闪过一丝嘲讽,难怪人家拿她当枪使,只能怪自己愚蠢!

      楚江涛仔细打量了楚相宜半响,瞧她喜笑颜开,再无毫无之前的颓然之色,方才真信了她想通了,端起水饮了一口,“你也该训!想通了就回去自省罢!”

      楚相宜转了转眼珠试探道:“爹爹瞧我打理的几间铺子如何?什么时候把楚家印信交与我啊?”

      楚江涛端起茶盏淡淡道:“回去把《史记》《道德经》《孙子兵法》《鬼谷子》《天下水陆路程》陶朱公的……”

      楚相宜赶紧借口发热头晕溜了出来,爹爹这是目前不打算让她接手核心生意,再待下去肯定又被罚抄书了。爹爹这里看来是问不出答案了,不过爹爹会肯定会注意苏家,其他的只能慢慢来了。

      楚江涛看着自家姑娘麻溜遁走的身影,笑眯眯的放下了茶盏。一手翻看起方才撂下的账册,一手拿过楚家二郎前月抓周时抓到的金骨玉珠的小算盘啪啪的拨着。

      半响后瞧着斜阳下泛着润透光泽的小算盘珠子笑得越发满足。不过接着又想到一事,手指轻点着盈利最是多的一笔,皱了皱眉,难怪前月楚槐汇报别家来进货的少了。

      瞧瞧这流水,感情是自家姑娘一家把自家进货给包圆了啊!楚江涛幽幽叹了口气,年轻人上进自然是好的,可这太上进了就不对了,自家吃肉的时候好歹给别人留点肉汤啊!楚江涛眯了眯眼,看来这书还是得抄一抄。

      晚间,楚相宜拖着身子虚乏,去季春苑给容氏请了安,在容氏一如既往的客套留饭时,一反常态的留下来吃了饭。

      楚江涛看着自家夫人指挥着下人在自家姑娘面前摆了软糯拉开花的肉沫粥并十多个煎拌熘炒的时令小菜。自家姑娘一反常态的泪眼汪汪,自家夫人也是没话找话一个劲劝吃。

      两人脸上均是刻意的熟络,瞧着她们一个眼泪在眼眶打着转要掉不掉,一个坐立不安的一个劲吩咐着布菜。瞧见自家夫人被折腾的手忙脚乱,楚江涛笑咪咪的对自家姑娘说了一句,“明日起抄三遍《鬼谷子》。”

      于是,楚相宜与容氏两人的尴尬瞬间就被打破,一个眨着大眼可怜巴巴的瞧着自家爹爹,默默开始吃饭,一个暗自舒了一口气坐下来给自家老爷布菜。

      楚江涛接过自家夫人递来的清炖鸽子汤轻呷了一口,眉头舒展,眼睛微眯,这《鬼谷子》果真是一本极好的书啊!

      在楚相宜苦哈哈的抄书时,在上京伴随着楚家与定国侯府婚约作罢的流言中,朝堂上也是一片愁云惨淡,自年初以来北方草原大旱,眼看着马上就到了秋收,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天成帝也难得从后宫一堆莺莺燕燕里钻了出来,日日陪着一群大臣在朝堂上骂战。

      楚相宜还没抄完一遍《鬼谷子》,马上又到了她生母的祭日。往年是楚江涛陪同去的,月前楚江涛被她跳湖气的犯了旧疾,而楚二郎又太小离不得容氏,所以这次是楚大郎陪同她去。

      六月二十三,楚相宜和楚大郎在一堆婆子丫鬟小厮护院的陪同下浩浩荡荡的去了西城京郊观云崖旁的国恩寺去为生母做水陆道场,吃斋,诵经,祈福。

      十日后,诸事皆毕,楚相宜难得松散了,带领着楚大郎丫头们去寺后的观云崖去摘梅子。

      这个时节梅子正好成熟,无论是糖浸,盐水泡,或者做梅子酒是都是极好的。

      来到观云崖,楚相宜自己躲起了懒,反倒是一向最是讲究斯文的楚大郎难得兴致勃勃的坐在小厮肩头,挽起袖子鼓着腮帮摘的起劲。

      长姐最是喜爱吃乌梅,爱喝梅子酒,眼看着下月就要出嫁了,楚大郎想亲自给长姐酿几坛梅子酒。

      楚大郎方才一转眼就见一身月白直裰,带着发冠做男人打扮的长姐已经走远了。背着双手晃着个比柚子大不了多少,柄上缠着青丝的小竹篮儿。那竹篮儿随着指尖的跳动一颤一颤,原本少的可怜的几个梅子蹦了个精光。

      楚大郎轻摇着头,外人眼中长姐是温婉贤淑,聪慧能干,知书达理,只有他们自家人知晓那只不过是装出来的样子。其实长姐除了对金银,经商感兴趣外,其他的凡事皆是浮云。最是爱躲懒,爱娇起来比六岁大的兰姐儿还要胜上三分。

      近些日子总听闻小厮来报,上京都传长姐拒婚跳湖与商家大郎的婚事作罢了。楚大郎鼓着腮帮皱了皱眉头,他都快急死了,长姐却总毫不在意的说无妨,到时候她出嫁时那些流言便不攻自破。母亲也说长姐是失足落了水,可他隐隐觉得以长姐的性子来看,怎么流言反倒是更令人信服呢?

      那商家大郎也真是,原不怪长姐总说他是莽夫一个,自从长姐落水时来过一回后就再也没来过。这次来国恩寺也不见那他前来询问过一回。

      楚大郎故作老练的长长叹了口气,“唉……”

      罢了,既然爹爹母亲都这样说,那他便勉强相信吧!大不了,他快些长大等他做了官,长姐便可以有个依靠,商家大郎若敢欺负长姐,和离了便是,他养活!

      而楚相宜并不知晓自家弟弟都快为自己的人生操碎了心,国恩寺这几日是只接待楚家姐弟谢绝了外客,所以这后山观云崖也是一片清净。身边的丫头婆子都被她打发去摘梅子了,她正好可以随心所欲的满山逛逛。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崖顶,此处望去天高云淡,群岭如聚,使人生出一种站在了云端,一览天下小之感。瞧着崖下生出的一树青绿,她不由想起了临死前那股浓烈的腊梅香,想起了十岁的那年。

      那是年里头,她跟着父亲容氏来的,趁人不注意便偷跑了出来玩。在这里见到了商战,她气的牙痒痒。

      因为,年初四她跟着容氏去定北候府去赏梅,一些郡主贵女们只有她一个定了婚约,大家好奇之下都围着她问——

      商战有没有秦锦程好看?有没有梅家大郎有才?是不是和杨将军府的二郎一般武艺高强?……

      年幼时最是喜爱被追捧的时候,所以不管她私底下多么嫌商战,嘴上却说:“嗯,他很好看,很有才,武艺比很杨家二郎武艺还要好!”

      于是,在一群小丫头的惊呼声中美滋滋的时候,就听一位郡主的丫鬟跑来,听到话后脸色古怪的盯着她偷瞄,诺诺的说道:“商大公子被杨家二公子打的满地滚。”

      楚相宜:“……”

      所以,她怒气冲天的随手指着崖下伸出的檀香梅,“去,把边上最艳的那枝给我折来!以后每年都要摘,不然我就叫爹爹退婚。”

      少年正是拔高的时候,腿抽筋是免不了的,果然,商战摘了梅花往回爬的半途小腿突然抽筋,脚下打闪,就跌到了梅树上。

      她虽是不喜商战,但啧仅仅是想吓他一吓,当看到梅枝不堪重负裂开缝时她吓了个半死。情急之下自然不得不暴露了她会武的秘密,劫后余生,两人相拥着全身打着颤……

      那之后每年,她都会收到一枝开的最艳的檀香梅,后来,她嫁给秦锦程后就不曾闻到过那般浓烈的香了。

      正想着,背后一声清润的男子声音响起,叫的她心惊胆战!

      “阿宜!”

  •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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