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空巢独居客

6、第五章 节前

　　腊八那天各个宫里都在往外送腊八粥，徽妍这头还算清净除了哥嫂的，后宫那些个还没胆子送东西过来。
　　“你瞧瞧，这个颜色好不好？”徽妍不喜欢吃腊八粥每年就是凑个热闹，毕竟过了腊八就是年，每过了年这天裴峰多多少少都会闲下来一点。
　　“好看。”一清早就把自己叫过来看衣裳，皇后宫里出来的东西固然没有不好的，可再好的东西好不过她的心，这颜色一看就是为了自己挑的，裴峰哪有不知道的。“公主穿什么都好看。”
　　“是吧，我也觉得好看。”试完衣裳高兴了拉着裴峰坐到桌前吃饭，“这东西不喜欢就别吃了。”徽妍伸手把放在他面前的腊八粥拿过来换了碗银耳过去。
　　“圣上特地送过来的，你不吃还不让我吃了。”裴峰嗔怪的看着她给自己张罗，以前是自己跟着小公主后头操心，现在真是不同了。
　　“你也不喜欢吃，吃两口意思一下得了。”徽妍知道他在宫里一直谨慎，哪怕现在大权在握也很少传出他仗势欺人的流言来。
　　早膳只有苹儿和苏曲儿伺候，两人早就习惯这种两人边吃边聊的场景，若是被外人看到了才是不得了，食不言寝不语这规矩只要裴峰在这万安宫里就行不通的。
　　裴峰进宫仓促说是休养可还是大把的杂事跟进宫里头来。这半个月的大雪算是停了，可临近年关遭了雪灾总得善后，几个尚书在前朝吵得不可开交，户部说是没钱了一个大子都没有，兵部说有钱没钱不管！粮草还得往西北运少了一石都不行，那就是寒了边关将领的心。礼部跟在后头底气不足的问今年年节圣上打算怎么过，章程已经拟好了只差银子。
　　好好的一个大朝会差点把周霁云气哭，回了后头就砸东西，马醇一人劝不住只得又来万安宫把裴峰叫去，徽妍只来得及在后头赶着给他送件披风。本以为裴峰和马醇一文一武司礼监御马监两大掌印一个赋闲一个隐退，外头那群自诩读过圣贤书天子门生的大臣们总算能抖起来，也让圣上看看到底应该倚靠哪个，没想到一夜的功夫，消停了一段时间的锦衣卫竟是不顾转眼就要过年，寻了由头带了好一批官员回北镇抚司。
　　‘长安米贵，居大不易。’本朝士族虽有可多是靠科举出身，能在京城扎稳脚跟谁手里还没几个把柄？大过年的裴峰随手抛出几张纸下头的崽子们就扯出一大串，今儿个还有几个京郊燕西山白麓书院几个学生非要去北镇抚司前闹，恰好当值的也是个莽汉见他们快宵禁了也赶不走干脆把人带着去诏狱里头逛了一圈。
　　这事晚上就报到裴峰这来，徽妍也在听得津津有味的，“真吓尿了？不可能你这小太监惯会讲故事。”来报信的是裴峰用了几年的小子，面相端正口齿伶俐。
　　“回公主的话，奴不敢欺瞒公主，真尿了，还没进狱里头的门就腿软，到了门口又正好碰上老张头在磨刀可不就个个都尿了，说是读书人被送回去的时候都没个人样了。”喜福说得精彩跪在下头头也不敢抬，刚进门的时候就不小心见着了，怀宁公主正给裴督公揉肩，这说出去谁能信？
　　“行了行了，就你伶俐，下去找你柳儿姐姐拿瓜子去。”打发走喜福徽妍把头磕在裴峰肩膀，“不是说好了过完年再出去，怎么突然又变了。”
　　早两年丞相当权，权相和少年天子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天子胜了骂名都由太监担了。后来自己和裴峰闹翻了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回去好好养养身子，自己知道他总得回来，可是不是说好了安安心心过年的。
　　“幺儿放心，不过一点小事这不是都安排好了，闹了这么一场足够把他们吓唬到过年了。”裴峰腰背不好徽妍这力道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被她揉得痒了往后一靠几乎贴到她怀里去。
　　徽妍被他那声幺儿乱了心神，他不常这么叫自己，只有少时自己哭闹不止或是两人私下气氛极好的时候他才会如此。“怎么，怎么突然这么喊我。”
　　裴峰撑着圈椅回头看她涨红了脸看着自己，“不是说好了今日陪你去御花园走走，哪知道比在外头还不得闲，以为你生气了。”
　　“本来有点生气的，现在不气了。”原来是这事，早上裴峰前脚差人来问她今日做什么自己都能陪着后脚就被人叫出宫去徽妍晚膳都撤了才回来。其实离过年没几天功夫了整个宫里都忙乱得很，那个花园子徽妍都看了十几年了这一天两天看不看的真是不放在心上。徽妍心跳得厉害不敢在靠着他转身坐到他床沿上裴峰这才觉出被喜福这么一闹时辰也不早了。
　　见徽妍一直赖在房里不肯走，“公主，该回去了。”
　　“今儿我在你这儿睡成吗。”徽妍坐在他床头踢着脚踏不肯动。
　　“胡闹！”裴峰正拿布巾擦手听她这么说皱着眉头走到她跟前。
　　“怎么胡闹了，以前也是裴公公陪我睡的。”徽妍牵着他的衣袖拉扯。
　　裴峰不作声只居高临下的挑眉看着她，皱着的眉头里又藏着纵容把徽妍看得心软。
　　“行吧行吧，我回去也行。”徽妍拍拍床，“那你先坐下。”
　　裴峰量她也做不出什么真出格的事便依言坐下。没想到徽妍紧跟着蹲到他身前掀了他衣袍，“走了一天不累吗？”说着也不管他肯不肯就替他解了穿戴了一天的支架。裴峰右腿伤了筋脉若不是他硬撑怕是走路都艰难，现在整天整天的劳碌右腿更是没日没夜的疼着。
　　“习惯了。”裴峰想说不疼可徽妍又不是傻子，想告诉她最近其实右腿更加麻木了又怕她忧心就只能说已经习惯了。
　　徽妍替他脱了鞋袜支架一样样摆好，“我现在就只学会了做这个，你放心其他的我慢慢学。”说完也不管裴峰什么反应就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