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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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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不得不承认,人就是这么现实,有利可图时,她是“孩子”,是至宝,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是“歇斯底里的神经病患者”。在宋戈看来,不管是刘建东还是张主管,都是极其矛盾的人,困难时期,部门里的同事相继离开公司各奔前程,没多久普通员工就剩下宋戈与赵轻言。当时赵轻言还没过试用期,二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转正一定没有问题,孰料过了几天,赵轻言就离开了公司。
“你现在就是我们最大的宝贝了。”张主管说。
宋戈没想到他会如此恭维自己,却因为担心赵轻言而开心不起来。晚上宋戈约赵轻言一起吃饭,上车后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说很少见我加班,问我以后愿不愿意多花些时间在公司。老娘登时就不干了。”赵轻言气狠狠地把LV新款扔到保时捷跑车后座上,“老娘我是那种为了几个小钱放弃美好夜生活的人吗?”
其实有段时间,赵轻言也与宋戈闹过矛盾。有一次赵轻言去总部找表姐吃饭,表姐问:“你们部门的宋戈怎么样?”
赵轻言说:“挺好的呀。”
表姐嗤笑道:“看来是个厉害角色,你们那个张主管逢人就夸她天生丽质难自弃,偏偏又聪明刻苦肯加班。”
“这不挺好嘛。”
表姐恨铁不成钢地拿食指戳赵轻言的额头,斥责道:“好什么!人家把风头全占了。张立明真不是个东西,夸人就夸人,还不忘埋汰你。说完宋戈,总要带一句,那个赵轻言就不行,大小姐脾气,娇贵得很,实习期还没过,就敢怼天怼地怼客户怼老板。”
都是年轻姑娘,谁还没有个攀比心,赵轻言自然就与宋戈疏远了。
宋戈想,或许是轻言的性格当真不适合这里,万没有料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如今这个部门越渐成熟,人也越来越多,有她无她都已经无所谓了,反而有时她的存在会遭人忌惮。因为她敢质疑,敢说不。年初发年终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宋戈发现自己的年终奖被克扣了将近七八万,立即找领导们对峙,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HR出面调解。关于宋戈的负面言论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你很差钱吗?”周瑾俊问。
那几天她为了年终奖的事情郁郁寡欢,这种事却又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她更想要的其实是一个诚意,可惜最后惨淡收场。
宋戈放下刀叉,在烛光的晕染下,对面的人看起来更为英俊潇洒,只是眼神有些冷淡,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她张了张嘴,紧接着站起身来,说:“我去趟洗手间。”
后来宋戈才反应过来周瑾俊当时眼神中流露的意思,厌倦,甚至还有一丝轻蔑。他就是从那时起对她失了兴趣吧。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着某种默契,就连进入倦怠期都难分前后,周瑾俊厌倦了她的锋芒,而当他说出那句话时,宋戈也失去了与他交谈的欲望。
转眼到了星期一,刘建东刚进办公室便绕到宋戈办公桌旁,当面夸赞她做的PPT,并表达了对会议上精彩表现的期待。宋戈早已习惯了他们忽冷忽热的态度,如今连强颜欢笑都不愿意了。倒是旁边的助理们八卦起来:“宋戈姐,你也要上去讲吗?”
宋戈点点头,扯了个笑容,说:“是的。”
“用英语吗?”
宋戈想了想,说:“是的,今天瑞士老爷爷会来,应该还会有其他老外。”
“关门会议诶。”对方眨了眨眼睛,“宋戈姐,你能帮我向周总要个签名吗?”
什么时候,追星追到自家老板身上了?宋戈自觉跟不上时代的变化,哭笑不得:“这个可能有些难办。”其实也不难,就是有些怪异罢了,于是她提议说,“一个名字罢了。你不如跑过去邀请他与你合影,一来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二来比签名更有收藏意义。”
对方翻了个白眼:“周总的帅照公司内网、官网随便一翻就能翻出百十来张,想要的话,我还不如自己去截图。”说罢甩了甩一张白纸,说,“亲笔签名可是价值连城。随便写上一点什么,我就咸鱼翻身了。哈哈。”
原来是在开玩笑,小姑娘很有讲冷笑话的天赋。如果不是培训,宋戈平日里对待她们还是颇为温和的,此时她却骤然冷了脸,说:“你这是犯罪,还企图诱我共犯。好大的胆子。”
赵倩倩捂住胸口,感慨道:“天呐,宋戈姐,你真是天生做领导的。这眼神,这气势,简直比老板还要老板。”
宋戈顿时摆起了老板的架子:“我适不适合做领导还未可知,不过你若是再不接起你的座机,客户投诉下来,恐怕是很难转正了。”
接完电话,赵倩倩又契而不舍地扒着格子挡板,对宋戈撇了撇嘴,说:“你若是当上了主管,我第一个辞职。”
“什么事情聊得这么开心?”清冽低沉的声音悠悠传来,似乎心情不错,却让在场的人都噤了声,甚至还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尤其是赵倩倩,放在挡板上的手刹时间无所适从,被宋戈连瞪了两眼才立即坐回了椅子上。
赵倩倩是周瑾俊的死忠粉,经常午休的时候在办公室公放周瑾俊的视频,搞得所有人对他的声音产生了条件反射。宋戈也是第一时间听出了他的声音,抬起头时才发现那人正居高临下地站在对面,深邃的墨色眼眸微眯,似乎极有耐心地等待回答。
宋戈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新城最近开了一家西班牙餐厅,地中海风味十分地道,我记得您喜欢羊肉,恰好他们家的烤羊排格外鲜嫩爽口。冬天最适合吃羊肉了。有空的话,一起过去尝尝鲜?酒?您说的极是,吃牛羊肉就是得喝红酒。我前段时间去西班牙出差,得知巴塞罗那有条经典的Wine Road,便去看了看,参观了当地著名的Torres酒庄,顺便挑了几瓶红酒回来,就等着有机会和您一起尝尝。周四?有的有的,那好,就这么定了,周四晚上七点半。稍后我用微信把地址发给您。是的,我也很期待呢。哦,对了,不要忘了哦,前两个月的款麻烦帮忙催催财务,今天一定得付掉,不然我老板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嗯,好,拜拜。”
挂了电话,那人竟然还站在那里。这群人怎么也不把他迎到楼上去,或者请总监出来招待也行呀。宋戈立即又扬起一个笑容,说:“周总,您来啦。刘总监已经到了,正在办公室呢。”
他点点头,说:“他在通话。”
宋戈看了看手机,才发现刘建东给她发了个微信“周总来了,帮我招待下”。她站起身,说:“我带您去楼上会议室?”
“你们这里新面孔比较多,不介意的话,能否耽误你一点时间,带我认识一下?”说话间,他嘴角微微上扬,微笑的程度把握得极好。
等宋戈带着周瑾俊认识完在座的同事,还不见刘建东出来,再一回头发现总部的其他高层也相继到了。好在瑞士老爷爷托马斯是刘建东的直属领导,此时便承担起了接待工作。谁人都知托马斯与瑞士CEO是同乡兼好友,无一不给他情面。倒是周瑾俊在宋戈打算离去时,开口问道:“小宋前段时间还去西班牙出差了?”
原来他听到了她的电话内容。宋戈眯起眼睛,说道:“我这个级别,自然还没有必要去海外出差。不过是国庆节去玩了一趟,在客户面前吹吹牛。让周总笑话了。”
他微微颔首,又低头对身旁的白人女子说了句话,惹得大家都笑了。
此时已经没人注意她这个小职员了,宋戈遂向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
会议进行得十分顺利,无非是从上到下口径保持一致,我们部门很好,我们部门领导领导有方,我们部门会一直深入贯彻落实集团Improve Margin的计划。一整天下来,最开心的便是刘建东了,此次在集团高层面前刷了趟存在感,指不定哪天上头有职位空缺会想起他。宋戈却是累到不行,假笑了一天,脸颊竟有些痛感,精神上更是。抬眼望去,似乎大家依旧是神采奕奕的模样,就连为数不多的女士也仍然光彩照人,对比下来,倒显得她有些狼狈了。真想赶紧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未几,又觉得这个幻想过于美好。她开会时没有带手机,恐怕此刻电话已经被打爆了,邮箱大概也不能幸免。晚上加班是免不了了。
“宋戈,晚上一起吃饭。”刘建东说。
宋戈抱着电脑:“啊?吃饭?吃什么饭?”
“你这孩子,和老板们一起吃饭呀,放心,除了老爷爷其他老外都走了。”刘建东将电脑充电线打成结,转身又是一脸亲和的笑,“周总别见怪。这丫头有时虽然愣头愣脑的,偏偏客户吃这套,一个个的,都非常喜欢她。光表扬信我每个月都能收到好几封。”
周瑾俊拎着皮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极给面子地肯定道:“确实,在我们这个行业,女销售比较占优势。”说罢对身旁的秘书小尤说道,“小尤有没有兴趣来刘总部门历练历练?”
小尤漂亮的小脸上立即露出一个腼腆的笑:“老板,您就不要打趣我了。”
对于秘书突如其来的撒娇,周瑾俊似乎很受用,帅气的脸上再度露出一个笑容,就连漆黑深邃的眼睛里都带着暖意。清冽悦耳的声音响起,隐约可以听出宠溺:“好,是我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