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离去 后会无期》阿月月月月

1、第 1 章

　　《你已离去后会无期》

　　明珠只见过那唤展昭的青年两次，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她二十岁那年。
　　那一年，展昭二十九岁，入官场已过七年。
　　那一年，白玉堂二十七岁，与他猫鼠相争七年有余。
　　那一年，听说襄阳王倒了冲霄楼。
　　不久之后，她随夫家去了远方，终其一生，都未再见过那两人。

　　第一次，明珠十五岁，那时七月，江南正是晴天。
　　“明珠，来，这是你展大哥。”父亲拉着明珠的手，手指花厅里站立的红衣青年。
　　明珠刚随母亲去寺里拜佛归来，这会儿光洁的额上还带些汗滴，她抬头看去，触目是一片血红，心下一惊，定眼再看，原是一身血红衣裳。
　　那身衣裳是很明艳很纯粹的血红，下摆蓝白色相间水纹，不同于普通衣衫，明珠知道那是朝廷的官服。而此刻，这身官服正包裹着青年修长、略显消瘦的身体，这身明明很灼热的红色，在他身上却是那样温煦。
　　往上看，是好看的清俊眉目，嘴角温和谦礼的微笑，和一双温润沉静的眼。
　　青年有双修长的手，明珠看着它落在自己的发上，拣起一片细长柳叶。一种药香、青草、暖日的气息逸入鼻腔，她听见青年的声音柔和清朗。
　　“明珠，你好。”他的眼微微眯起，幽黑的瞳中似有星光掠过，嘴角略弯：“我是展昭。”
　　那个气息，那个声音，还有那个笑容，悄悄在明珠心底刻下一道伤痕。
　　那一天，江南正晴，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流泻进来，映得红衣青年眉眼透明晶莹，清薄浅淡如画。
　　后来的五年里，明珠常常会做个梦，梦中容颜永远模糊不明的青年，红衣如血，风姿如玉，淡淡一笑，道：‘明珠，你好，我是展昭。’。
　　那时展昭二十四岁，是明珠最喜欢的大哥哥。她会在去寺里拜佛时为他祈求平安；会在年节为他送去绣着如意的方帕；会一次一次默默煮着他喜欢吃的菜肴；会因为收到他的回信而高兴一整天；会牢牢记得书上那句‘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
　　那个热情的七月里，一些小小的、羞涩又脆弱的东西悄悄生长着。只是明珠还来不及理清心底的感情，展昭就要离开。
　　那日，明珠想流泪，不明白心底的郁结为何物。只知道，自己不快乐，难过的想哭泣。之后，铭刻在心底的笑容，一直是记忆里最美丽温柔的颜色，即使是许多年后不再见过，也不曾退色。

　　世界少了谁都不会停下，时间慢慢转，日日慢慢过，明珠慢慢长大，然后嫁为人妇。

　　第二次，明珠二十岁，那时九月，江南依然晴天。
　　那一天是明珠成亲后，随夫家离开的日子。天边是彩色晚霞，她看见他一身蓝衣，站在白衣人身边。
　　他对临行的她说着关心的话，却不在如以前那样亲密，只是安静站在两步远的地方。
　　她听见白衣人唤他‘猫儿’，低冷的嗓音说不出的柔。
　　“猫儿，还没好么？你的伤……”
　　她看见蓝衣的他似瞪了一眼，侧头时，那一刹那笑的温柔满足，眼底流转熟悉又陌生的光芒，最后却用那样柔和清朗的嗓音说着：“明珠，再见。”
　　“展大哥！”
　　听见她的呼声，展昭只回头淡笑。
　　那个展昭啊，只留下蓝衣的背影，挥手离开，中途竟不曾停步。
　　她曾以为永远宁折不弯的笔直背脊，轻轻放软下来，像肩上的重担卸下许多，脚步轻快又安稳，一步一步，随那白衣人一同远去。
　　像是，要同去天涯。
　　明珠放下轿帘，不在揎起。
　　那天夜里，她默默流下泪，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在，或者，她从不曾拥有。
　　相公很焦急的询问：“明珠，你怎么呢？哪里不舒服么？”
　　她摇着头，带着眼泪微笑，说道：“我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
　　“你不是喜欢湛字么？我看挺好，就这个吧！”
　　“不了，‘湛’同‘战’，我只望这孩子一生平安。”
　　“那，如果是男孩，就安字，女孩，就水萍的萍，如何？”
　　“恩。”

　　最是离别无雨天，盼君来世不相逢。
　　展大哥，你已离去，后会无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