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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九章 白袍少年 ...

  •   更女惊慌失措的看着长听礼,一脸的茫然,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立刻扑通一声跪下来:“小公子说的是什么…奴婢…奴婢不识字啊。”
      长听礼攥紧手中的书本,身体肉眼可见的发着抖,他想不通,这样诋毁李骈的书为什么会在长秋宫里出现。
      即便是李骈做过种种令他讨厌失望的事情,他也不允许别人这么肆无忌惮的诋毁,对于长听礼来说,李骈的一切是这世间唯一高可比天的人,是…他从小就立下的信仰。
      “书房…除了皇后,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进来过。”长听礼咬紧了下唇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更女跪在书案前,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回小公子,这里是娘娘的书房,门窗的钥匙只有我和娘娘有…平日里…长秋宫的人来往很少的。”她的声音急促又胆怯,又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长听礼只觉得耳道轰鸣,嘈杂的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闭上眼睛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平静道:“也就是说,这间屋子只有皇后和你能进,对吗?”
      更女低着头小声道:“是…”
      门毫无征兆的打开,地上的更女肩膀猛然抖动了一下,便随着咳嗽声,一个并不陌生的女声传来:“别难为更女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书…是我的。”
      长听礼浑身的肌肉骤然紧绷,大声的斥责道:“为什么要藏这种书!你不怕杀头吗!”
      长凤若掀开斗篷,平静的坐在椅子上微微笑着,少年的狂躁在她眼里显得分外无力:“为什么要怕?真相如此,我…早就不想活了。”
      “真相?呵呵…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骗我!!”长听礼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他不顾一切的夺门而去,在他踏出门的一刻,长凤若虚扶着门框看着他:“我是不是骗你…你大可亲自问李骈,你看,他敢不敢否认。”
      长听礼一把推开大门,胡乱的跑出了宫门。耳畔的风声呼啸而过,湿冷的风贯穿衣袖,只觉手指冰凉,冷彻如数九寒冬。
      在长听礼的眼中,哪个帝王不好色?哪个帝王不重财物?
      帝王好色也好重金银也罢,在人伦大义面前这些都可以算得上退而其次。但是有些东西,比如忠孝伦理,比如仁义礼智信…都是不可触碰的底线。
      不论是太学的夫子言传身教,还是长家家训抑或是李骈的耳提面命,他的周围都是这样告诉他的…但是如今,这些灌输给他观念的人受到彻底的质疑。
      长街无人,路上只有稀稀落落的行人,左右的商贩正在收拾着货品,三三两两商量着避雨。
      酒旗被雨水打湿黏在旗杆上,茶楼上拥挤不堪,只要再过一个街市前面就是相府。
      长听礼停了下来,转身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巷道上。石板路边卧着一只淋湿的黑狗,黑色的眼睛黯淡无光,眼睛周围沾满了污秽,它瘦的不成样子,蜷缩着尾巴在大桑树下。
      “长…长听礼…听礼…”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响起。
      是谁?谁在唤他?
      少年仰起头望着靛青的天幕,白墙黑瓦,鸿雁成行。
      他恍然回首,街巷的尽头站着一个穿白袍的人,水雾凄迷,烟波荡漾,看的不甚真切。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长听礼不确定的望着那人。
      白袍之下的人似乎带着面具,他就像是听不到长听礼的话一般,不真切的声音再度响起:“长听礼…长…听礼…”
      长听礼眉头微皱,长剑在手:“青天白日,我劝你不要装神弄鬼。”
      白袍人似乎一直在盯着他,长听礼不觉持剑追了上去,那人步伐飘忽不定,居然能够保持固定的距离不远不近的风筝着长听礼。
      长听礼的功夫是武靖侯刘青云亲传,已经修习四年之久,一般人根本不能达到他的速度,但是白袍人似乎能够毫不费力的拿捏着长听礼的动作。
      离都城中心越来越远了,前面就是皇家寺院光济寺,过了光济寺就是一年只开一次的东门,白袍人是出不去的。
      果不其然,白袍人消失在了光济寺。
      长听礼收起剑一个翻身就跃进了光济寺墙内。
      此时钟声敲响,一片寒鸦掠空。僧人们念罢了经书,烟火焚香出檐,熏染了整个金刚菩提树掩映的庭院。
      风烟四散,残香阵阵,宝殿空无一人。
      白袍人是谁?他为什么引我出城?长听礼看着一座座面目狰狞的诸神佛陀,徘徊环绕反复寻找。
      帘幕轻垂,焚香缕缕,白袍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少年身后,捂住他的双眼。
      一条银环小蛇顺着那人的手腕蜿蜒而上,不断吐着芯子。
      “你是谁!”长听礼艮着脊梁,手握寒铁长剑,冷汗如同泉涌很快沾湿了中衣。
      “我…我…是你的亲人。”虚无缥缈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却那么不真切。阵阵陌生的冷香从白袍人的身上传来,让人寒毛耸立。
      长听礼脑海里各种念头翻来覆去,寒铁剑就在手中,他手握剑柄猛然转身推掌直冲那人胸口。
      “你…伤不到我…”白袍人轻地像是一阵风闪了出去。“你在梦里啊…”那人轻飘飘的站在长听礼面前,缓缓摘下了面具。
      长听礼愣住,这是一张有些熟悉的少年面孔,因为他长得和自己有着七分相似。
      “不…你到底是谁!”长听礼睁大了眼睛抓住他的肩膀质问。
      白袍少年面色苍白,嘴唇薄的像一张纸,他仿佛把长听礼身上的凉薄之气放大了许多,显得十分冷刻。
      “我…是你唯一的亲人…”白袍少年眯着吊起的眼睛似乎带着笑意,嘴唇一动不动,声音却从他身上传出来。
      “不…你不是!”长听礼额角的青筋骤起,挥起长剑毫不犹豫地指着他“你是妖魔!”
      那白袍少年轻笑着夹住他青白的剑刃,轻轻挪开,无限亲昵的拥住长听礼:“我是不是妖魔…你分不出来吗?”
      白袍少年冰凉的掌心握住他往胸口处挪去,那里正传来有力的心跳。他附在长听礼耳边轻呵:“妫非…记清楚了吗…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妫非。”
      长听礼觉得自己压抑的透不过气来,一把将他推开正要质问,恍然发现那少年已然不见。
      唯有风帘薄幕,秋风飒飒,门外落了些许梧桐枯叶。
      他踏过竹林苑囿,失魂落魄的走出中门,一阵狂风卷起残叶撞的灯箱摇摇晃晃。
      原来九月的天已经这么凉了啊。
      夜幕四合,相府的灯已然挂上,门前车马稀疏。长文秀一身青衫撑伞站在门前,伞下站着一个少年。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刚任命为虎贲校尉的解开麟。
      长听礼站在不远处的蒙蒙秋雨里,一身风尘冷冽。
      解开麟挣开长文秀拉着的手,冲向长听礼,那慌张的神色满是担心和关切,张了张嘴,脱口而出却是:“听礼,你…回来了…”
      长听礼静默的站在那里,缓缓挥开他搭在肩上的双手:“我有些累了…”就算他不抬头也能感受到几步外长文秀失落的目光,长听礼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大门。
      解开麟拉着的手倏然落空,落寞的站在原地。长文秀走下台阶,眉目间满是哀伤,他默默将手中的伞递给解开麟:“人已经见到,天也晚了,早些回去吧。”
      小阁灯影幢幢,案上的少年看着棋子正出神。
      “你找我,怕不只是来下棋的吧。”长文秀执黑落子敛了衣袖,从内室取来一件朱红大氅披在长听礼身上。
      烛光下长文秀的侧脸温暖而干燥,儒雅清秀的样貌据说很像年轻时的长元吉。
      “嗯,大哥了解我。”长听礼平静的道。
      语毕恰逢灯花滴落,红泪汩汩染了棋盘一角。
      “你想问的是当今圣上,还是…阿若。”长文秀看着棋盘,执黑不落,举重若轻一般说出这样有悖君伦的话来。
      长听礼知道他的脾性,自然不会奇怪他如此不加避讳。
      “你管问,我只管答‘是’或‘不是’,不过很多事情我想我也不是很清楚。”长文秀抬起头来温文一笑:“该你了。”
      “画里的是不是李韵。”长听礼低头落子。
      “是。”长文秀淡淡道。
      心中的答案就这么被证实,长听礼只觉胸中一块石头闷然而落,百般滋味不可言说。
      当时在长秋宫的书房,他还没有想起来画上的人是谁。在路过长凤若未出阁前的庭院时,他恍然想起,画上人的脸出现在过长凤若的闺阁里。
      那是开春时节,惊蛰过后,蠹虫横生,长文秀带着他晒长凤若房间里的书。一幅画不经意间滚落出来,长听礼乍一看以为画上的男人是李骈,细细看来显然又不是,长文秀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回到暗格里。画上的印章有两个,一个是长凤若的印,另一个带有龙纹的章既然不是李骈的,自然就是李韵的了。
      按当时的时间来看,李韵是前朝太子,李骈是宁王,这样大小带有龙纹的印章只有他们两个配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十九章 白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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