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茫茫》SU104

4、第 4 章

　　湛清提着暖好的雪梨汤匆匆忙忙从厨房里出来，只往那空旷地里的小酒店里赶，一路快步，不小心碰到一位女子。
　　女子倒在地上，瘦得很，像是摔得很厉害，却也一声不吭，只是倔强的咬着自己的唇。
　　湛清连忙扶起对方说对不起。
　　对话不说话，只是用会说话的眼瞪着湛清。
　　湛清从来没有看过这样一双眸子，总是包含着怨，却无法宣泄地压在心里，如一江死水，只要有风，它定然会掀起巨大的波澜。
　　“对不起。对不起。”湛清只得重复这句话。
　　女子木然的爬起来，去湛清身后的深井打水。
　　“哑娘，你又偷懒啦？”管丫鬟的婆子操着大声音从屋后走了出来。
　　“不是，不是。是我的错。”湛清连忙解释道。
　　只是那不说话的女子像从未被他碰过一般，用力推开湛清，提着沉重的水向屋后走去。
　　“湛清少爷，你别管她，她就是个哑子，就是个疯子。”婆子讨好的笑着对湛清说。
　　湛清提着雪梨汤眯着眼睛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走出启林山庄，到了小酒店，雪梨汤已经冷了很久。
　　桥素微笑着把雪梨汤放在温酒的炉子上，却见眼前的人若有所思，完全没有平日里轻松的模样。只是轻碰发呆的人的头问你怎么了。
　　“你说，世界上的人为何要分个等级出来？我看到有些人，总是会很难过。”湛清回想着那个女子的样子，眸子里涌现出的是全然的怜悯之色。
　　“有些是天注定的，我们无法改变，今世错过的，失去的，也许来世也给予补偿。若今世过得不好，就当上辈子你过的太好了吧。”桥素用筷子戳着雪梨放进了嘴里，真甜。
　　湛清愣愣的看了桥素一眼，摸着头害羞的说我老是这样，连师傅都拿我没有办法呢。
　　“不会，你这样很好。”桥素认真的回答。
　　作为一个男人，是一定要有悲悯天人的情怀的。
　　尽管湛清是作为客人住在启林山庄，但是他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小酒店里和掌柜一起，酒店的生意不怎么好，桥素闲的时候会和湛清说些有的没的，兴致高的时候高谈阔论，累了的时候只是呆着眸子冷漠的看向一边，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桥素一人。
　　湛清觉得自己拥有了很多掌柜的小秘密，比如爱发呆，说着说着话就沉默起来，不知魂归何处，别看掌柜老是冷漠的样子，其实他是很爱笑的，他会因为莫名的思绪而笑，他笑起来腼腆而青涩，因为害怕别人发现而生生的忍了下来的样子最可爱。
　　湛清缓缓的在桥素这个漩涡沉沦，似乎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只是一天复一天的去看这个人迷糊的样子，微笑的样子，全部都硬生生的记在了他心里。
　　湛泓看了湛清的样子只是暗暗的发急，以湛清的速度，他可以很幸福的看着桥素微笑，看着桥素发呆，等桥素有了娘子有了孩子估计他还是很幸福的。
　　湛清进门就看见小师弟湛泓绞手指的样子，奇怪的问难道战天在外面有了别人？
　　湛泓听了这话，只是一步跨到湛清面前抓着湛清的领子说老子好不容易和战天修成正果了你妈的还来诅咒老子？
　　湛清红了脸，脖子被小师弟抓的死紧说不出话来。
　　湛泓啐了一口才想起自己本意是开导这个迟钝的师兄关于桥素的事。
　　“你和那酒店老板准备到底准备办？”湛泓直接问道，若是七拐八弯，估计大师兄这一辈子都不会明白自己说什么。
　　“这样很好。”湛清笑着说。
　　他知道自己愚笨，也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只会喜欢这个人，很奇怪对不对，可是世界上就是有一见倾心这样的事。
　　可是他知道，掌柜的心里有别人，或者说，他一直在等一个人。
　　他的眼没有灵魂的望向别的方面的时候。
　　湛清知道，桥素在回忆。
　　桥素在等待那个人。
　　可是那个人，在哪儿？
　　湛清也不知道，湛清只知道，自己愿意，陪着这寂寞的买酒的掌柜，
　　缓缓的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