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想》北屿君

2、2

　　他们就是在这所中学认识的，苏子叶是姜南的同桌，在中学的时候，老师喜欢优带差的方式，苏子叶的成绩优异，姜南就是班级的拖尾，两人坐了同桌之后，苏子叶当然是听从老师的安排，每天都会监督姜南认真学习，因为这个两人三年期间吵了不少架，有些时候苏子叶不想和姜南谈学习就说你干脆毕业之后就去打工好了，愚不可及，姜南又会犯贱的带着水果零食回来道歉让苏子叶教他，惹得苏子叶哭笑不得。

　　姜南家是在学校附近医院旁卖水果礼品之类的，姜南的父亲早逝，母亲就开了一家水果店，偶尔姜南放了学就在店里看着，但是姜妈妈觉得还是上学是姜南的正业就不让姜南帮忙，谁知常年的忙碌累垮了身体，住了院，姜南一边看着店还要照顾医院里面的母亲，忙的没有时间去学校，学校表示理解等姜南处理好家务事之后回归学校进行高考。高三请假缺席了不少的课程，苏子叶只好备了两份笔记，放了学就去姜南家里教他。

　　「高考肯定考不好了，我等高考完就回来帮我妈。」姜南有些时候学习累了，就坐在店里椅子上看着满店的花发牢骚。

　　「阿姨每天那么辛苦就是为了让你能够考个好的大学，你高考完就回来帮忙，你觉得阿姨肯吗？」苏子叶只好当个导师劝导到，两个人认识了五六年也算是死党了，自然不想自己的好朋友埋没在这个普通的水果店里。

　　「我也学不好啊，我又不像你那么聪明，什么都会，除了身体强壮不生病其他优点都没有。」姜南无奈的怂肩，看到有客人来买东西，就起身招呼去了，苏子叶坐在椅子上拿着笔记本并没有多言。

　　后来姜妈妈身体好了之后，就催着姜南赶紧回学校学习，原本姜南成绩也不算好，因为这几个月的耽误，虽然有苏子叶的辅导，但高考成绩并不理想，考了个不好不坏的二本，就在本地，苏子叶被B市的排名大学录取，两人分道扬镳去了不同的大学，暑寒假苏子叶回来的时候就去找姜南，姜南依旧在水果店里忙碌，而苏子叶就会陪他到关店，两人再去吃点宵夜就彼此分开回家。

　　「你交女朋友了吗？」有一次苏子叶来店里找姜南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女生拉着姜南说些什么，又亲了一下姜南的脸，就雀跃的拿着一束包好了的玫瑰花离开了，苏子叶躲在一旁看着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晚上两人在关店的时候，苏子叶没忍住问了一下。

　　「没有啊，我每天都在帮我妈看店，哪有时间去认识女孩子。」姜南仿佛并没有将下午那个女生亲他当一回事，矢口否认，又打趣的看着苏子叶有些俊美的侧脸。「倒是很多人问我你是谁，让我帮忙介绍一下呢~」

　　「那今天下午那个女生是谁，我还看到她亲你了。」苏子叶放下手中的水果正色的问道，脸色并不好看。

　　「啊？」姜南摸着后脑勺想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今天下午自己表妹过来拜托他包一束玫瑰，好拿去表白自己的男神，没有收钱自己表妹就亲了他一下，他让表妹注意点形象又继续转身去忙了。「你说的是我表妹吧？你不记得她了吗，就初中的时候来我家蹭过几顿饭那个短头发的。」

　　苏子叶回想了一下初中的时候，除了自己会在他家解决午饭，偶尔有几次也看到一个短头发的小孩在他家里吃饭，也没有介绍过是谁，苏子叶以为是隔壁店里的就没当回事。「她是女的？」毕竟当时头发很短脸也没长开像个男孩子一样，今天下午的少女充满着青春的气息，白裙子像个小公主，完全和小时候一点也不像。

　　「嗯，对啊，她去外面上的高中，最近高考完回来了，我都没认出来。」姜南继续忙碌着自己手上的东西，他落下阀门，锁上了，看苏子叶还站在一旁发呆，伸手在苏子叶面前晃了一下。「小叶子，发什么呆呢，关完门了。」

　　苏子叶拉下姜南的手，带着试探的问道:「你学校里面有喜欢你的女生吗？」

　　「哈哈哈，当然啦，毕竟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收到的情书表白不用说了，忒多。」姜南骄傲的笑了起来，因为长期运动，一米八八的个子，身材也不错，长相也偏大众审美的帅哥，虽然现在很多女生都喜欢偏向俊美系列的帅哥，但也不少有喜欢阳光少年的。

　　「那你有喜欢的女生吗？」苏子叶比姜南矮一些，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姜南。

　　「你怎么问这个啊，我没有了，谈恋爱挺花时间的，我又不住校，认识女生的范围太小了。」姜南解释道，又嘿嘿一笑「你有喜欢的女生想要我帮忙追吗？」

　　「没有，我没有。」苏子叶摇了摇头放下姜南的手，往宵夜摊方向走了。

　　「别害羞啊，给我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嘛。」姜南追了上去。

　　路灯下，两个大男孩的身影逐渐被拉长，话语也断断续续的传远。

　　因为手机的流行，苏子叶和姜南两个人经常在□□联络着，偶尔会打个电话倾诉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有一天苏子叶早上起来就习惯性的发了个早安给姜南，到了下午姜南都没有回过话，他思考可能姜南还在忙，就没有多想的继续忙着论文，等他整理修改了之后，忙完都晚上了，姜南还没有一点消息，因为不在同一个城市，他没办法去店里找真人，就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答复，他心里就有些焦急，只好不停地再打电话，大概五六个电话后，姜南终于接了电话，但是半响都没有说话。

　　「姜南？」苏子叶听见电话里面寂静无声，不由自主的捏着自己的手心，过了不一会儿，电话里面终于响起了一声泣声。

　　「我妈没了……」虽然隔着话筒，姜南透着绝望和难过的声音直达到苏子叶的内心，他愣在了当场，高中的时候姜妈妈曾经住过一段时间的院，虽然康复出院但也不能太过操累，苏子叶也没有细问是生的什么病，偶尔看到姜妈妈虽然身体瘦弱了点，但精神还不错，姜南这几年也在尽心伺候着，白天也请了人看店，放学后晚上姜南就去看，顺便关门。

　　「你别太难过……」苏子叶想安慰一下却又无法说出节哀顺变四个字，姜妈妈对姜南的意义有多大苏子叶也明白，毕竟父亲早亡，这么多年姜妈妈带着他也没有再嫁，他有些难过的闭上了眼睛，许久两人也没有说话。

　　「喂？姜南？」苏子叶看到挂断了的电话，心想坏了，他猛然从椅子上起身，立马收拾好自己的身份证，拿了银行卡现金，找了个包把东西放进去，他拍了拍上铺的室友，室友从游戏里抬起头就看到苏子叶脸色阴沉，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了。

　　「帮我给导师请假，我家里出了事，我得回H市。」苏子叶说完就背起背包打开宿舍门出去了。

　　「喂，都10点了，校门关了！」室友在后面喊到。

　　苏子叶在门口的保卫室说了很久家里真的出事了，又打了电话给导师，才让保安开了门，他在路边连忙打了个车到机场，充满的定好去H市的机票，看着B市带着微光的天空，他摸着手机，心想姜南不要出事的好。

　　H市离B市不是很远，飞机很快却也花了两个多小时，下了飞机之后，H市下了大雨，苏子叶打了个车就到姜南家的水果店去了，水果店没有开门，但里面灯还亮着，他顶着书包淋着雨站在店门口，推开了那扇没有禁闭的大门，姜南正坐在收银台后面，并没有抬头只是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我们关门了。」

　　「姜南。」苏子叶关上门，站在店门口开口。

　　只见姜南猛然抬头，他眼睛通红，疲惫的脸上带着诧异看着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苏子叶。「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B市吗？」他又看了一眼手机，都凌晨2点了。

　　「我很担心你。」苏子叶提着包走到收银台后面，将手中的包放在上面，他伸手抱住坐着的姜南，身上还带着被大雨打湿的冷气，惊的姜南打了个冷颤，却又不想回绝这个拥抱，他将自己的头埋在苏子叶的胸口。「我怕你想不开。」

　　姜南哭过的眼睛又再次湿润起来，今天在医院里看到已经憔悴死去的母亲没有大哭，却因为苏子叶的拥抱，终于抑制不住的情绪一瞬间爆发，他终于大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他从未有如此情绪低落的时候，他早的时候甚至想办完母亲葬礼后一同死去，浑浑噩噩的从医院回到店里，坐着却无法思考着任何东西，甚至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度过的。

　　苏子叶并没有多言，他心痛着此刻的姜南，他父母健在，并没有体会过亲人生死分离的痛苦，伸出手抚摸着哭的颤抖的姜南背脊，无声的安慰着痛苦的姜南。

　　之后苏子叶陪着姜南从火葬场拿了姜妈妈的骨灰，又陪着姜南办完了葬礼，期间姜南都没有再做过过激的行为，或许那晚已经把情绪发泄了出去，苏子叶看着黑色的墓碑，姜南跪在坟前焚烧着纸钱。

　　「你准备将来怎么办？」苏子叶不仅开口问道，水果店这几天已经关闭了，姜南也没有再去店里。

　　「把水果店卖了，然后再回学校好好读书，出来再找工作之类的，不就这样吗？」姜妈妈的水果店的铺子是买下来的，姜南不想在水果店了，拿去卖了也无可厚非，这几年姜妈妈也赚了不少的钱，都存在银行里，作为第一继承人，姜南身上不至于没有钱上学。

　　「嗯。」苏子叶并未多言。「你要不要毕业后来B市？」苏子叶父母在他确定就读B市之后，就已经确定了将来移民的事，现在他全家都已经搬到国外去住了，苏子叶这几年来H市都是住在姜南家里，原本苏子叶毕业后可能会去国外接着读研，但现在他想留在国内。

　　「我再想想。」姜南并没有回绝去B市的建议，苏子叶也并未想让他现在就做出回答，而且他们两人也只是好朋友的关系，并不是一定要捆绑在一起，他尊重姜南所作的决定。

　　两个人在机场分别的时候，苏子叶抱了一下姜南，分开时他叹了一口气。「明年我们就毕业了。」

　　「嗯。」姜南点头。

　　「如果你不想来B市的话，我毕业了回来这里找你。」苏子叶想了几天，还是开口了自己的决定。

　　「为什么？」姜南不明白苏子叶为什么不在B市发展，反而回H市这个小城市。

　　「可能因为我喜欢你吧。」苏子叶自嘲的开口，他上次看到姜南表妹出现的误会，心里很不舒服，虽然最后被掩饰了过去，但回到学校之后，他找了很多同性恋方面的书，最后确定了，自己喜欢姜南，所以他才会在知道姜妈妈死后连忙回到H市，他害怕姜南性情冲动做出什么让自己的后悔的事。

　　姜南诧异的看着苏子叶，最后嘴角轻颤开口「可我不是同性恋啊……」他青春期也曾和苏子叶一同看过18X，也有正常的性冲动，他幻想里面也只有清纯的妹子，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和苏子叶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知道，所以我开个玩笑，我们只是好朋友。」苏子叶哈哈大笑，他掩饰过去这场尴尬，忽略自己胸口的疼痛，拍了拍姜南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说走了，便潇洒转身背着包进了安检，他进去以后伸手向姜南挥了挥手，看到姜南有些僵硬的向他挥手，他扯着苦涩的笑容跟着人群走进了候车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