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chapter1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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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蓝星。
敲门声响起，亚尔曼放下了手里的电子屏，屏幕上方的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头像消散在空中，
“进。”
“中将。”克雷尔进门。
亚尔曼抬头，看到是克雷尔还有点诧异，按照之前约定的计划，他现在应该在西浪城，
想起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眉尾皱出尖刀似的锋锐，
“事情办得不顺利？”
“不，很顺利。”克雷尔闻言一愣，知道是他的出现让中校想叉了，但是让别人来他又实在不放心……
克雷尔在心里叹了口气，准备先给自家中将来剂安心剂，
“没有打草惊蛇也没有漏网之鱼，事情已经提前完成。对方现在在基地审讯室，海登和尤金在负责询问。对方很识相，如果没有意外，今日傍晚前报告就能摆在你桌上。还有另外一件事……”后一件才是他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
克雷尔咳了一声，脸上混合复杂的表情看得亚尔曼有点纳闷。
听到人已经到手了，亚尔曼顿时有了底气，感觉未来和一大厅的老头儿吵架都不带怕的。他抻了下腰，
“这几天加班都要加到腰椎间盘突出了，不过今天接二连三的好消息到底还对得起我这几块老骨头……”
他上下打量了下克雷尔的表情，咂舌，
“不过我上次见你这副表情还是当年期末在学院里拆教学用格斗机器人背板，企图调低第二天上课时的击打难度，结果被正在巡视的教务主任抓了个正着，被那位头顶寸草不生的先生以为我们想去隔壁保密室偷综合史的卷子，”
星际综合史可以说是每一位军校生的噩梦，
“出于教育与教训并存的教学观念，判处我们在机甲储备室劳动改造四小时。那时候你就是这种‘我不能笑得太大声得留点面子’的表情。”
作为共同受罚，教导主任掉头走了以后甚至还负责帮忙卸了其中80%背板的人，亚尔曼飞速拆穿了自己副官这个一点不严实的伪装。
明明绷着张棺材脸的克雷尔觉得自己很委屈。
“……两件事之间并没有可比性。”克雷尔咳了一声，毕竟这次的事……完全是看好戏。
嗯，站在朋友的立场看好戏。
“中将还记得R-65星的那幢小洋房吧？”
R-65这个编号亚尔曼自然记得，毕竟自从得知后就被他放在心里反复熨烫了几遍。闻言，他手上的动作一停，抬眼对上了克雷尔的目光，突然有了某种预感。
“我们能找到的所有拼图都在这里了。”克雷尔最终双手呈递了一份文件，
在电子文件盛行的年代，虽然处于谨慎的考虑还是采用了纸质的方式，但克雷尔头一回觉得手上这堆复古的纤维制品，重逾千斤，以至于只用一只单臂居然让人觉得难于承受。
“因为他们真的被刺激到了。”既然是双方配合，席霖之前也和海蓝星这边打过招呼。没细说，只是提了一嘴说他那边要搞出点动静，提醒他们可以盯人了，克雷尔也想知道上校那边到底是干了什么，让这些本来只愿意藏在阴影里烦人的家伙突然疯了一样……
天知道克雷尔带人过去抄家的时候，在对方桌上看到那些还没来得及下达的命令有多心惊肉跳。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团长夫人！
这份档案是和那几张杀令一起在桌上的。
克雷尔翻开一角，看到纸张右上方白鹰督察那张看上去比军校档案上还要年轻几岁的照片，就知道这就是他们中将和上校之间，差的最后的东西。
成年人之间的感情总是夹杂了太多东西，善恶、家国、信任……哪一个出了纰漏都可能让这个年代里这座过于虚幻的空中楼阁碎成一地。
亚尔曼和席霖都各自经历了不少，幸运的是，最后再见面的时候，正好是他们最好的样子。
克雷尔没往下翻，看分类，这里面并不只有白鹰督察一个人的，如果他没猜错，估计荆棘鸟的所有主要成员都能很有幸地榜上有名。
荆棘鸟虽然被定义为星盗，但军部内部、尤其是那些负责星际边界巡逻常年要和他们打交道的，一直有个“不主动伤鸟”的不成文规定。
曾经克雷尔还有几分疑惑，现在他突然有了个猜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是因为不足为外人道。
克雷尔把这份文档密封完毕，完好无损地摆到了亚尔曼的桌上。
这是他所认为的，唯一有资格，也应该知道的“内人”。
亚尔曼的手，放在这份在这个科技时代，看上去分外古朴陈旧、封印了几个人大半个人生的文件袋上没有动
“我想听他自己告诉我。”
他绅士地把文件袋放入了桌下的保险柜，
抬头看到还站在那儿的人影，挑眉，
“还不走？”
克雷尔：“……”
这一手翻脸不认人还是熟练地不减当年。
他默默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不气不气这人就是这么个狗样子”，一张棺材脸上突然露出几分促狭的笑意。
“啊，中将，忘了说，虽然没人在您之前开封过那个档案，但是因为桌上还有张纸条写着上校在R-65的地址就顺便查了查……”
“有话快说。”亚尔曼平常的冷脸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但克雷尔这时候正想着看好戏，自然不会乖乖听话。
“我们查到，中将所在的那片住宅区一开始是被一家医疗集团盘下来做员工宿舍的，那家企业初期的研究人员大多在那儿有住所，不少人到现在都还没搬走，那家企业的老板在那儿也有给自己自留一个窝。”
克雷尔道，
“中将，要不要猜猜那家老板姓什么？”
姓什么……
亚尔曼嗤了一声，拿起一旁的红茶灌了一口，浓郁的液体刚刚淌入咽喉，苦涩的感觉刺激着味蕾，瞬间让他的整个感官激灵了一下。
研究人员、医疗集团、身价不菲人士的疗养胜地……
一个猜想滑过他的大脑，差点让亚尔曼一口茶水呛嗓子里。
他整个人有些凌乱地伸手去扯桌角的纸巾，被体贴的办公机器人送到身前。亚尔曼飞速扯了一张摁在嘴角，眼睛瞪大，看上去圆滚滚的，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大猫。
“那个席？”他之前还真一直没往这方面想。
“那个席，”克雷尔眼底看好戏的目光更灿烂了，
“东林西席的‘西席’。”
外面路过的丹尼尔正好听到最后几句，他心下惊叹不已，面上努力憋笑，
一边还不正经地卷了手上的草稿纸当话筒，伸到难得表情震惊的发小嘴边，装模作样地咳了一下，
“要嫁入豪门啦，激动不激动？”
帝国不缺少富豪和贵族，
但真正能在业界内称得上传奇的，永远都有限。
比如军界的洛佩兹和林塞家族，比如医学界的“东林西席”。
帝国以一道天然形成的小行星带划分东帝国和西帝国，“东林西席”同样以这条小行星带划分势力范围。
林家掌握了东帝国所有的私立医院，席家就管理着西帝国所有的私人研究所。
两家在这方面一直很有默契，井水不犯河水，但也有着科研工作者点到为止的合作。
如果没有意外，两家应该会一直这么绅士地竞争且共同进步，直到某天其中一家碰到个脑子瓦特的当家人被吞并或者隔壁先一步经营失败。
席家确实迎来了一个脑回路神奇的家主，但带来的不是一家的灭亡，而是两家的喜事。
林席联姻。
生性浪漫的席家独子和独立坚韧的林家独女。
眼角有一个泪痣的男人散乱着头发，盘腿坐在毯子上，用一个靠枕垫着在纸上写写画画，时不时有点烦躁地咬笔头。
“桌子就在你面前五公分……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压着这个抱枕不放。”金发盘起的女人端着两杯巧克力，精神体黑豹跟在身后，慢慢踱步走出了厨房，身形是如出一辙的优雅。
她看着男人越抓越乱的发型，叹了口气。把两个马克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从身上摸出了一把梳子。
男人的发质其实很好，但再好也遭不住这样的糟践，梳子时不时就要碰到打结的地方，男人也每每要被拽得往后仰，干脆整个人往后靠在了伴侣的腿上。
女人耐心地拆着发结，看着腿上没骨头样的脑袋，语气无奈又温和，
“坐好。”
本来一直靠在男人脚旁的白狼看到黑豹走过来，吧嗒吧嗒地就跑过去，在对方的脖颈下面撒娇似的蹭了两下。
女人捋下套在手腕上的皮筋，给懒散的伴侣扎了个松松散散的小辫，
“在做什么？”
“一个让所有人都能更幸福的计划。”男人涂涂抹抹了一个下午，好像总算得出了满意的结果，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女人是看着这个计划一点点被完成的，自然知道这个计划最大的问题在哪儿，
“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到的。”哪怕你姓席。
“但是我们可以先把我们能做的做到，人嘛，哪里没有。”男人仰头看着这个世界他最爱的人，笑得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
“首先，我们先来结个婚。”
就好像很多年前，小男孩拿着手里的设计图纸，敲响了隔壁的门。
隔壁与众不同的小姑娘听到声音，放下了手里的长剑，摘下防护面罩看过来。
男孩挥了挥手里的纸示意，
“我想拼个有趣的东西，要不要一起？”
常年练射击的小姑娘视力很好，远远地，她就看清了图纸，然后实话实说，
“没有浮空技术，是造不出悬浮城的。”
男孩啊了一声，
“那不是问题，我们可以先搞定能搞定的，这样等浮空技术出来，我们把它填上去，就是第一个拥有浮空城的人啦。”
三个月后，第一代悬浮核心诞生。他们也拥有了属于他们的第一个、也是全世界第一个，能在天上飘的树屋。
当年的小男孩已经不再是小男孩，变成了一个满脑子奇思妙想的男人。
然而岁月教会了他妥协，却从没教会他放弃他的漂亮想法们。
“我想出了他们，就是创造了他们，那我得对他们负责。”男人煞有介事。
女人看看手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钻戒，“这也是你的漂亮想法之一？”
男人在指节上亲了亲，抓着她的手，神色间难得带上点尴尬，“不，这只是排除了982种求婚方式后我突然的灵机一动。”
女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黑豹走过来，尾捎软软地缠上了男人的手腕，白狼的尾巴对着女人甩得正欢。
用了一个下午制定的计划比他们想象地要庞大得多，甚至不是两个势力相加、占据了整个帝国的世家能够做到的。
他们确实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凑齐了那么一队志同道合的人，好在大家都是有着同一个理想，日益增长的默契和友谊都证实了这份等待是值得的。
他们还有了一个小小的孩子。
一个拥有两家之姓，长大了就会继承已经改名叫“A”的林席两家的小王子。
小王子被两家保护得太好，捂得严严实实，一点踪迹都没露出来过。以至于亚尔曼也只偶尔从父亲的那位林家故交里听到过那么几句，无非也就是自家小孙孙有多聪明可爱，有一次还带出来见过面，小孩子害羞，只敢从大人腿间悄悄看过来，被发现就羞红了雪做的小耳朵。
再听到，就是赛斯星出事，林席两家家主双双陨落，纷纷失了主心骨。
那时候亚尔曼放春假，刚刚拎着书包从初级学院回来。他看着新闻，用勺子戳了下杯子里的牛奶布丁。
布丁抖了抖，金色的枫糖从顶部淌了下来。
不知道那个兔子似的弟弟会不会哭。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chapter1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