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落一沽；旧人思故情》悯冥

9、间隔

　　苏子语翘着二郎腿，给墨榷指明去离弦阁的路，便从竹凳上跳下来。
　　他和尉迟引一样，墨榷和齐染相认，此时就算齐染想退缩，也不行。他已经将齐染和墨榷中间隔着的最后一层薄薄的纸捅破了。
　　“家里”已经明确，齐染的时间也不算很多了。
　　这二百年齐染虽然没有闲着，但是对于“家里”的事情几乎没有管。虽然苏子语不知道齐染在忙什么，但是隐隐觉得有点不妥当。
　　齐染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不能再等下去，如果下不了手……
　　苏子语皱了皱鼻子，心道：
　　阿酒妹妹啊阿酒妹妹，你要快点决定才行啊。
　　阵风清拂过，扬起他的衣角，他摸摸他的墨辞剑，向离弦阁走去。

　　齐染的话把他彻底泼醒了，他想起了他与她之间的差距。
　　虽然他也不明白齐染的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可能很在乎他，可……似乎……也，恨他。
　　真的很想知道他与她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懂得齐染的眼神，只要不涉及他，她的眸子永远都是清澈的，丝毫容不下污浊。
　　“……”
　　“我不是……”
　　墨榷闻声猛的抬头。
　　齐染吐出三个字，又咬紧了话头。
　　怎么不自觉的就……
　　他见到她的眼中，再一次，复杂的，令人心疼。
　　他的手覆上她的手 。
　　“不用说了，”他轻轻说，“我懂的。”
　　他扯出一丝笑，笑的温和，笑颜美得令人窒息：
　　“上药吧，我走了。”
　　话落，他起身，转身还没迈出第一步，身后的人一把拽过他的袖口，随后从后面紧紧把他抱住。
　　“对不起刚刚到话——不是……不是真心的!!”
　　“……染姑娘，”他流露一丝苦涩，“这样，如何让我，走的了……”

　　“乖，”他转过身，揉揉她的头发，“快点上药吧。”
　　齐染颔首，道：“你伤也未愈，回玄阁躺着吧。”

　　“朝雪歌走了？”齐染见着墨榷的背影消失在竹林中，轻声问道。
　　“走没走有什么关系吗，你关心的又不是他。”苏子语从后门进屋。
　　“说的也是。”齐染倒是没有不承认。
　　“差不多也就可以了，今早听千晔说墨瑶留香情况好转，墨榷该走了，你留不住他。”
　　“嗯……”
　　“还是……那样子”
　　“……对。”
　　“何白三日后出关，你剑兮大会重伤七宫主和七护法，也毁了剑兮大会的比武台，不久剑兮大会重开，想必不仅何白会到场，原本你也无风声透出这次却足矣使他对这个七护法的身份起疑。千晔搞得这个花样，何白会顺手推舟，你可以考虑趁这次离开。”
　　“何白不会让我离开。这次我实力暴露……也罢。”
　　“你觉得，与墨榷挨得这么近，是好是坏”
　　“我，不知道”齐染喃喃，“只是……让我再放任一次。”
　　苏子语看着齐染的脸，半晌，答到：“就一次。”
　　“就一次。”
　　“一次，是多久你已经等了二百年了。”
　　“我……”齐染微微张口，“不会，很快的。”
　　“阿酒……”苏子语轻轻叹口气，“你可以很痛快的杀了他，我想只要是你，他甚至不会反抗；或者就让他现在这样，当做陌路人；你也可以和他……根本不需要等这么久。”
　　“……”
　　她知道的。
　　知道的。
　　只是她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果一切……
　　齐染闭上眼，喃喃道：“那不是我的作风……”
　　苏子语看了看她，良久，问道：“那么你选择？”
　　“听天由命吧。”
　　“你时间不多了。”

　　苏子语走在去往玄阁的小路上，心里有点崩。
　　泥马他是吃饱了撑的吧，非得自己折腾自己在离弦阁和玄阁之间来回跑!
　　推了门，苏子语已下定决心逼走墨榷，在心中快速的打了个草稿。
　　见苏子语推门而入，墨榷并未多想，拿出地图物归原主。
　　苏子语抬哞看了他一眼，论姿色果真还是面前这个人长得好，朝雪歌在皮相上根本比不过他。
　　“千晔说你家宫主今天就能醒来，”苏子语开门见山到，“如此，你还需赶紧出谷才行，不然害了谁，我可不放了你。”
　　墨榷闻言点头：“那……我……”
　　不会又要再去一趟离弦阁吧……
　　苏子语：“没错小伙子，赶紧去吧——还有，该怎么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别让她伤心了。”
　　墨榷：“……”

　　剑兮阁八卦小队自从在今年的剑兮大会上挖到许多报道，两天后又炸出了新八卦：
　　“号外号外，四长老金屋藏娇在剑兮大会后拐走七宫护法，在居所内外设以重重阵法保护，不想七宫护法一心向主，牵挂七宫主，惹怒四长老，被赶出了篁谷。”
　　但由于措辞过于夸张，众人反应效果并没有达到八卦小队所想的那样。
　　众所周知篁谷特色的阵法并非为墨榷所设，但齐染带走墨榷是事实!事实!
　　众人不免浮想联翩：
　　莫非四长老捅七宫护法捅出感情了！
　　此为后话。

　　七宫外——
　　一白衣身影跪在大理石地面上，神色漠然，正是墨榷。
　　不消说，七宫中谁不知道啊，七宫主最爱罚跪了。
　　对此背地里无一人不掩嘴嘟囔一声：“变态”
　　看着杯罚跪的墨榷，暗自心疼。
　　从前几乎没人见过这个墨榷护法，此次剑兮大会，看墨榷专心护主，都觉得这个七宫护法很忠心，不想都忘了这个七宫主很是刁钻啊。
　　听闻墨榷被齐染“拐”走，墨瑶留香心里都要扭曲了，甚至收回了墨榷的墨家姓氏，改名为“花成殇”。
　　对于姓不姓墨的问题花大护法花成殇表示无所谓。
　　墨瑶留香看着他脸上的淡漠，“啪”的摔烂了手中的茶杯。
　　为什么他脸上，永远都是淡漠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

　　二百年前在墨榷，或者说花成殇醒来时，他身处一片花海，不知道自己身处的花海叫什么，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为什么失忆的他遇见了墨家家主墨延天，是墨延天带他走出了花海。
　　他没有名字，于是墨延天给他起名墨榷。
　　榷，有待定之意。
　　墨延天的掌上明珠墨瑶留，第一次见到他便心有悸动。
　　好美到男子。
　　这是墨瑶留香第一个反应。
　　于是她死缠烂打求着父亲要这个名为墨榷的男子，做自己的护卫，等她成为剑兮七宫主说，又连骗带懵，让他签了护法协议，从此不得背叛她。
　　后来她才发现，原来她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心悦他。
　　墨瑶留香是谁墨家大小姐，墨家准掌门人，青霄剑都早已传入她手。
　　在墨家，因为幼年丧母，墨延天不免些溺爱她，她要什么，再难也要弄到。
　　所以世上才不会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直到遇见墨榷，她明白她错了。
　　那个人从始至终对她都是一脸无所谓。
　　就算是签了协议，他也没有丝毫的在意，那并不是对她的宠爱，而是视而不见，是不屑。
　　她怒，她恼，她想要他。
　　但墨榷就是无动于衷。
　　她想，可能墨榷，不管怎么说，他对她肯定……应该也有感情吧。她以为，或许一个男子对自己心悦的女子，可能会因为害羞他只能神色淡淡。
　　可她从未接触过除父亲兄长以外的男子，她当时并不懂得。
　　原来不是这样!

　　二百年前，她墨瑶留香亲眼见过上一任四长老蓝别胥败在无名弟子齐染手上，之后何白宣布下一任四长老为齐染。
　　当时在场的只有何白，蓝别胥，齐染，以及其余长老五人，根本不知除他们以外还有第九个人，就是她，墨瑶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