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眉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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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初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在这样的季节里，所有的动物包括人都有点慵懒嗜睡，但是都忍不住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世界。一年之计在于春，在春天里，有许多的变化，不期而遇。而以漾，她似乎对周围的世界没有太多的兴趣，不想赤裸裸地把自己展现在人群的目光下，但是事与愿违，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新的一天开始了，必须继续去面对那不属于她的世界。
“高总，您要的资料都在这里，请您过目。”高邦盯着那张冰冷的脸，心里有几分得意，总算是随了自己的意愿，终于把自己的称呼由“总经理”变成“高总”。目光久久不肯离去，想与她的目光相迎，却找不到她视线的出没。薛以漾，你就是这样子隐瞒自己的过去的吗？就想这样子与世隔绝吗？但是究竟是什么过往？高邦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她如此感兴趣，或许是她身上所散发出的神秘，以及冷漠后的沧桑。
接过文件夹，高邦收回视线有点不轻不重地说道：“你应该很久没去看望你的母校了吧？”其实他是故意的。既然想摆脱过去，那过去的一切都必然是她的软肋硬伤，无可厚非。
母校！以漾心中略微一惊，但仍面色淡定地回道：“谢谢高总关心，不过在公司我不想谈论私事。”
“你的意思是？这可是你说的哦，那下班后我们可以共用晚餐，聊聊私事吗？”高邦有点见缝插针，就想看见她原形毕露，就想看到她笑颜如花。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还是多谢总经理邀请，可是我今天没空，还望您海涵。”拒人于千里之外，以漾早就习惯这样的自己了。多年来，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漫无天际的寂寞与惆怅，早就压得心如死灰。要不是为了他们，或许自己早已撑不下去了。
又来“总经理”。高邦有点火大，“你都是这么直接拒绝人的吗？如果我是你的客户呢？”
“您不是我的客户，再说公司有明令规定，客户是上帝，但我们不可逾越本分。这其中本分还请总经理您细细阅读一下公司手册。”以漾也觉得心里窝着一股气，似乎他老是喜欢把自己当成秘书一样使唤，难道是因为那天自己过于招摇吗？这还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似乎他总是在刻意挑起她的往事。难道他认识自己吗？以漾被自己的这一念头吓了一跳，起初只是觉得他很眼熟，但也从未往深处想。
“高总，我出去忙了。”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有回忆的味道。
“去吧。”高邦被她的话搅得有点不耐烦了，逾越本分，还明令规定！好像自己是什么登徒子一样。一股气哽在心头，却发不出来。她难道不知道我是她上司吗？上司？一丝诡异爬上心头，他要给这个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
窗外是一片炫目的颜色，光晕透过玻璃散进来，倒影在以漾心里却没有半丝温暖。曾几何时，自己也爱蓝天爱白云爱初春里的暖暖和煦，像个童话里单纯的公主；曾几何时，自己也喜欢那暖色调色彩鲜明的漂亮衣裳，而今身上一席灰色的黑，黑色的灰。世界还是那么魅力梦幻，可自己已经作古了。看着浮华以光年之速飞过，伸手去抓，只能触摸到一阵气流，又迅速地从指缝间流溢。她又慢慢搅拌起咖啡来，从前自己很讨厌喝，但现在却离不开它了。就像上了瘾般。孤独的时候，烦心的时候，难眠的时候，仿佛只有这褐色的液体能抚慰自己的心灵。
“以漾。”磨砂温润的声音，如同坠落在心河里的一颗陨石，发出轰的一声，漾起波澜万千。
又是这该死的声音。其实是非常好听的声音，但落在以漾耳里总让她觉得烦心。来人是杨子路，以漾并不讨厌她，应该还算是喜欢的，但是透过她总能看见另一个人的影子。特别是那声音，如此相似！所以才会觉得烦，透不过气。
以漾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情。子路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一直想着如何开口。
“以漾，你妈妈最近生病了。”
涟漪层叠，内心一漾一漾的，就像微风拂过的湖面。波光粼粼，却难以回复平静。勺子忽然从她手里抖落，与杯沿猛然撞击，咣当的一声。
“以漾，你还是回家或者至少打个电话回家吧？你妈妈也不愿意告诉你，所以……”
“子路，谢谢你。我会的。”声音淡得不参杂多余的情愫。
子路其实还有好多问题想问，那也是她长久以来一直想问的。比如说为什么你家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都不回家而是一个人生活？为什么从前活泼可爱的你会变成现在冷漠的你？但看见以漾将视线移出窗外，便又把话忍了回去。就算问了又能怎样呢？就算问了她也是不会回答的，就算了回答也不能回到过去了吧。只静静地坐着，喝着牛奶。思绪飘落在远方，与过去重叠。
过去的那个家庭是人人羡慕的家庭，富裕，温馨，最难能可贵的是毫无富人的架子。裂痕应该是来自那一年吧，子路当时还是个大二的学生，而以漾已经是大三的了。春节时，子路照常去薛家道声过年好，顺便找以漾叙叙旧，但是……
她跟往年一样按下门铃，过去总是很快就有人开门，而那天足足等了五分钟，子路还以为是没人在家，正欲离开的时候，门开了。开门的是薛阿姨，薛阿姨往常给人的感觉是端庄典雅，笑容可掬的，而那天却一脸倦容，脸上似乎还带着盈盈泪痕。
“薛阿姨好！我给你拜年来了。”子路有些疑惑，但又不敢问，毕竟是大过年的。
“哦，谢谢哦。”声音竟杂带着哽咽，子路提起勇气问了句：“薛阿姨，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没……哦……是啊，我有点不舒服。”
“那你回去休息吧。以漾她在吗？”
神色更为奇怪，“她……她出去了。”
“那没事了，阿姨你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再见。”从没见过薛阿姨如此慌张，子路虽心生疑惑，但也没多想。后来邻里都在谈论着他们家的变化，女儿和父亲闹矛盾啦？母亲哭得竭斯底里，女儿却不理不顾，拂袖而去啊？以漾大四放假也没有回家，毕业后一声不响地搬了出去。究竟是为什么，才让一个和睦的家庭分崩离析。无人知晓内幕。
……
沉默继续进行着，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以漾心里其实担心得要死，却又故意摆出一幅漠不关心毫不在意的样子，更别提开口询问情况如何。
“你们俩都在这里啊？”是袁恒。子路收回回忆的网，露出一笑说：“嗯，你怎么也来啦？”那一笑现出两个梨涡，就连那眼睛眯着的弧度也跟她相似，落在以漾眼里模糊出两个重叠的影子。自己以前怎么都没注意呢？内心又翻腾了起来。
袁恒饶有深虑地看了以漾一眼，眉梢上粘着一丝感伤，但还是笑道：“两位大美女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呢？”
“你们聊吧，我去工作了。”袁恒的出现，让以漾终于找到借口离开了。
“以……”看着以漾离去的背影，袁恒想叫住她，却被子路制止了。
“她心情不好。”子路低声说道。心情不好！袁恒觉得这话有点戏剧化，以漾似乎从来就心情不好吧，要不然为何都没见她笑过呢？从来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根本就无法看出她心情好坏。还是很担心：“为什么？”
子路却戏谑道：“你不是苦追了她那么久，怎么一点都不了解她呀？”
面露难色，避开话题：“公司要赞助孤儿院。”
“本来就有赞助。”
“这次不一样，这次总部发指令过来，说是要从公司职员中挑选若干到孤儿院支教两个月。”
“那很好啊。”
“现在要求踊跃报名，可是那地方条件太艰苦，我怕没人报名。还是我负责的呢。”
“那你去呗。通知什么时候出来？”子路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关注弱势群体本来就是每一个公民应该做的，更何况整个公司都是赚着弱势群体的钱。听了袁恒的话，她有点气愤！怎么会没有人报名，为什么不报名，有些员工就是从孤儿院出来的，这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估计明天就会张贴出来了。”
“如果以漾报名，你会去吗？”
“这个，当然要去咯......”袁恒还想继续表达自己的决心，话语却被子路打断。
“先帮我定一个名额，走了。”
“你干嘛这么积极啊？”
子路却连头都没回。今天的人难道都心情不好吗？我得罪她们了吗？袁恒微感无奈，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呀！比金箍棒还要难拔。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眉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