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诀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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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无言地走在街道上，太阳有要坠下天空的痕迹，气温降下了些许。
“夕子想吃棉花糖吗？”本田薰突然开口问道。
林夕不明所以地抬起头，顺着本田薰的目光看去，一个老爷爷推着小推车，正在向周围的孩子兜售彩色的棉花糖，“不必了。”冷淡地拒绝。
本田薰眼里有了几分落寞，但很快又都消失不见。是了，自己在她眼里估计是个奇怪的陌生人，对于这种无事献殷勤的人就该拒绝嘛。
“梅见小姐有朋友吗？”林夕放缓了脚步，状似无意地问道。
“啊？”本田薰愣了一下，才发现是林夕在问自己的话，对于林夕难得的主动开口，心里的雀跃感压下了疑虑，“我当然有朋友啦，我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林夕的心倏得慢了一拍，而后才正常起来，“嗯……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啊，是一个很干净的人。虽然用“干净”这个词来形容人会有点怪，但是真的很合适她。她很干净，从身体到心灵，整个人像是没有杂质的水晶雕刻而成的，看不到一丝污秽。性格也是，喜欢就是喜欢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很少去迁就别人的看法。”
在本人面前夸本人，怎么说呢，还是有一点害羞的，但是以为林夕没有认出自己，本田薰所说的全都是她对林夕最真实的看法。
连林夕都没有料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评价，过去的自己，背负着外婆口里未来的重担，过分早熟，更多的是和普通人格格不入的孤僻，根本对不上本田薰口里的“干净”，“这样子的人，明明是孤僻吧，我不觉得她很干净啊。”
本田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在林夕看来，那时候的她其实是孤僻的吗？本田薰不敢去这样想，那会使她心里林夕的形象更加模糊，就好像，属于自己的那个林夕正在消失一样。
“是这样啊，那你认为怎么样的人才算是干净呢？”本田薰开口问道。
“我认为吗？我认为世界上没有干净的人呢，薰小姐。”眼睛的余光停留在手上，她现在，已经是被那个人用仇恨扯进泥潭了，“只要有感情，便总会沾上污秽，这个世界是不会存在没有感情的人的。”
“那夕子呢？你认为自己也是污秽的吗？”本田薰没有多想什么，顺口问出了这个问题，而问题出口的下一秒便后悔了。
“我？这是肯定的吧。我现在已经在泥潭了，快要溺死的那种喔。”不仅是仇恨，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愧疚、亏欠、未完成的承诺、无法回应的期待……
听到林夕的回答，本田薰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在被钝刀子一片一片削一样，连续且剧烈的疼痛。她已经无法去思考林夕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这些话了，疼痛已经麻痹了她的思考。
林夕身上那种了无生气是真实的，在她没有存在的那段时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已经无从得知了。
如果她销毁了所有照片没有让人渣未婚夫注意到她，如果她没有因为长谷部而答应系统，如果她没有一个世界一个世界地去完成任务，如果她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本田薰忍不住去这样想，即使现在一切已成定局。
察觉到身边本田薰的不对劲，林夕这才清醒了一些，握拳，借着手掌的掩饰，指尖凝出的结晶已经刺破了掌心，疼痛感可以让她从刚才那种状态更久地清醒。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还是喜欢那些温暖的人的。”尽可能用着平和的语调，林夕开口说道。
很显然，林夕这么一转折，本田薰从自我厌弃里抽身，“诶，温暖的人？”
“嗯，有些人在黑暗里沉沦，有些人在黑暗里挣扎、散发为微光，温暖照亮着其他人，我很喜欢这样的人。”突然想起来一双鸢色的眸子，似乎那人从黑暗里很好地挣扎出来了呢，心里好像轻松了一些。
感受到林夕的心情没有那么沉重了，本田薰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那夕子看来，我是你所说的那种温暖的人吗？”
“嗯……我不知道，毕竟我不熟悉薰小姐啊。”林夕看似认真地说道，“不过，我倒很想见见薰小姐所说的那位朋友。”
笨蛋，那位朋友现在就在我眼前啊。不过对于林夕，本田薰没有想过透露身份，自然也不可能这么说。只能掩饰道：“很可惜，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真的很想她呢。”
“诶，这样啊。”林夕低垂着眉眼，想见我？呐，薰，我已经不是你记忆里的样子了，你还想要看见我吗？“薰小姐真的想见她吗？”
“为什么要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本田薰不解。
“呐，薰小姐说了吧，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那个朋友了。如果她变了呢？变得不再如你所期待了呢？原本干净的人现在已经身处地狱了，你还想要见她吗？”这样子的我，你还想要见到吗？
本田薰哑言，她无法忍受那些污秽的人，但如果林夕变成那样了，她……不，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夕子她现在不就站在自己面前吗？即使是被污浊拖累的了夕子，在她面前她还是会接受的。
“人只要还是同一个人就可以了，我才不管我期待的人变得如何让人害怕还是怎么样，我永远不会放弃她的，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是我的朋友，是我真正在意的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本田薰难得露出具有攻击性的表情。
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啊，薰也是，太宰治那家伙也是，自己明显都不是当初的样子了，都还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面对林夕的沉默，本田薰只当对方代入了自己，根本没有想到会掉马，直接气场全开地，换上了嘲讽的语气，“如果连在意的人的性格变成什么样都接受不了的话，那说的在意也不过是假话，是地狱就一起下，想过好人的生活我也会尽力相助。”
然后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很快就到了侦探社的附近。
“谢谢你，薰。”
“走吧，我送你上去。”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熟悉的称呼让本田薰有些愣神，林夕则是开口说道，“乱步桑已经推理出来了一些事情，侦探社的大家也都在排查监控了，你出现在了好几个案发现场。”
“你想要说什么？”本田薰脸上神色一僵，她是要……大义灭亲？
“你已经被盯上了，作为嫌疑人。现在，快走吧。”林夕走过本田薰的身侧，走向了侦探社所在的大楼。
劝自己离开？“为什么？对你来说，我只是无关紧要的人吧。”这么想，本田薰也这么问了出来。
“我不会和无关紧要的人说那么多话。”林夕停下了脚步，两人相背站着，“还记得“画地为牢”是怎么来得吗？”
明明使用了那么多次的“画地为牢”，本田薰也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如今是林夕说出这番话时，模糊了的记忆再度复苏，那个雨停了的午后，她和她的闲聊。
“我……你……”一时间脑子里很乱，本田薰完全捋不出一句要说的话来。
“系统，把我所有的积分拿去用了吧，控制我的表情，蒙蔽她的感知，让她以为我所说的都是真话。”在脑海里和系统沟通着，不，并非是沟通，而是单方面的死命令。
“你为什么要杀那些人？”这也是林夕所一直疑惑的，甚至在得知侦探社那边的消息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都以为她是为了自己，“是因为……书吗？”
还是没有问出口是不是因为自己，也许她在本田薰心里根本没有那么重的地位呢。
终于来了，本田薰很庆幸之前和系统沟通过了。
“什么书？杀那些人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我按照名单杀人，再过几个任务，我就能救活长谷部了。”本田薰表现得几乎毫不知情一样，无论是声音还是神情都无懈可击。
“你已经被盯上了。” 不是因为自己，林夕心里不知道是不是该松一口气。
“我知道啊。已经没关系了。”本田薰的语气很轻松，“这个世界的目标我已经杀完了，之后我会离开这个世界杀其他的目标。在横滨，找不到凶手的话，这种事情很快就会沉下去吧。而且，凶手是梅见薰喔。”
林夕没有说话，事实也的确如本田薰所说。
“我来侦探社这边也是因为说太宰治好感度够就可以见到夕子，虽然等了一阵子，但夕子果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本田薰的话听上去完全合情合理，但恐怕只有她和系统清楚真正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了。
“所以，夕子就放心吧，无论他们怎么找，最后也只能用梅见薰的尸体来结案，我不会有事的，今晚我就会脱离这个世界了。”本田薰掐着点，还有三分钟积分就会被耗完。
本田薰转过身，脸上是绚烂的笑容，“啊，对了，离开时很想看看夕子的笑容呢？”
“如果是复活长谷部的话，我可以……”林夕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本田薰打断了。
“不，不可以，我希望能用自己的努力，你明白的，夕子。”本田薰嘟起了嘴，“所以，快点对我笑一下啦，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而且，救活长谷部之后，我不会再回那个世界了，我真的喜欢不起来本田家那群人。我会和长谷部到另外的世界生活，我也说不准最后会在那里定居，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林夕少见地露出绚烂的笑容，萤绿色眼眸里燃起了星星点点的微光，“祝你幸福，薰。”
“笨蛋，我当然会和长谷部过得很幸福啦，作为好朋友，我希望夕子你也能幸福喔。”本田薰少女态地眨了眨眼睛，“好了，我要找个地方脱离身体了，不能给夕子你惹上麻烦啊。”
“薰小姐，你的积分快要耗尽了，你会死的。”系统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我又不是不知道。”本田薰回到了自己的车上，虽然很想快点赶回梅见薰的家但是为了林夕又不得不保持正常的速度，以免引起怀疑。
人死后会不会到达另一个世界呢，本田薰不知道，但是如果有的话，她和长谷部幸福地生活在哪里的。所以，夕子，我没有说谎喔……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诀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