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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朝圣 ...

  •   这是地处鲁昂和奥登边界的一个名叫那提的小市镇。来往于亚利安大陆的商客、佣兵和神术士对此镇可不陌生,不仅因为在这里可以买得到东方特色的艾米饼、吃到纯正西国风味的烤鹅肉、还有产于洛桑城的名酒百里香,更因为她位处通往东方神城的必经之路上。虽然“神隐”已经持续了百余年,但是全境去往奇佳娜圣殿朝拜的神术士和祈福的百姓仍旧络绎不绝。
      尤其是,近来于整个大陆上蔓延的“真神已归”的传闻,更加强了这股朝圣的热潮。
      “雨下个不停,这样下去会不会延误行期?” 帕尔齐法尔望着门外越下越大的暴雨,有些担忧。
      “怎么,担心去迟了见不到真神?” 佣兵头子寇巴隆干笑两声,手腕灵活地抖动,熟练地割下一大块香喷喷的羊肉,在面前的盘子里滚了两下,蘸满酱汁,“放心,这条路我每年都走,这样的雨,塞那河还撑得住。”
      帕尔齐法尔环望店里的人,除了他们队伍的十几个佣兵正在划拳外,其余人都相当安静。有一桌看样子是南方来的商人和他们的随从,另外有几个看起来是结伴去圣城的百姓,其中一个女人裹着严严实实的高地斗篷,戴了面纱,怀中还抱了个熟睡的婴儿。
      门外,天色已经很暗。店门口的两盏灯笼在雨幕中投射出微弱的光,帕尔齐法尔可以看到暴雨在泥泞的路面上激起的一片水花。这雨已经下了四天,仍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不知道塞那河现在怎么样了。”他完全没有佣兵的信心。然而渐渐地,透过雨幕,他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名女子的身影。
      *
      二十年前,也是下着这样的雨。
      那时侯,帕尔还年轻,刚刚结束了在南方埃斯特尔术士学会的见习期,和大多数年轻的法师一样怀着美好的愿望,一起前往灵寄神殿,希望由风使莱安亲手加持法术晶球。
      他和一起毕业的同道朋友来到那提镇,也是下榻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旅店里。当晚,他们饮酒颂诗,兴高采烈地谈论理想,谈论诸神,以及亚利安和埃瑞卡王朝的兴衰胜败。而那个女子就是在他们高声颂扬奇佳娜平纳西亚之乱的功绩时发话的。
      “纳西亚之乱没有彰显出诸神的英明,反而证明了他们的年幼无知。”她说。
      平静的声音犹如破空的闪电划过大厅,旅店一瞬间安静下来,惟余店外的暴雨声更显得刺耳。帕尔他们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了独自坐在角落的那名女子。
      她披着一件长长的米色斗篷,看得出是由产于尤斯塔的优质羊毛料子制成,用一个星树叶形银制别针在胸前松松扣住。
      仿佛没有注意到大厅里气氛的变化,那女子反而缓缓斟了一杯酒,低头自饮起来。几缕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滑出兜帽,映射着壁炉的火光,灿若黄金。
      为首的乔里走向她,帕尔担心他会冲动,也跟过去。
      女子从桌上茶盘里取出两只酒杯,斟满了酒。抬头招呼恰好走到桌前的两人:
      “看来我打扰了你们的谈话,不如一起坐下喝杯酒吧。”
      她很年轻,也非常美丽。这是帕尔看到她时脑中唯一的反应。
      她看起来还未成年,肌肤如雪,似玉兰花瓣般柔嫩,透明莹水的脸颊仿佛吹弹可破。然而脸上的神情却是惟有经历沧桑岁月的洗礼才能积淀下来的平静,于世间万物波澜不惊。那双蓝色的眸子里仿若蕴涵了整个艾里亚特大海,湛蓝沉稳,却又瞬息万变。帕尔正惊奇于这种种诡异的神情怎么可能组合在一起,却见她嫣然一笑。这一笑将种种美丽的惊异的神情一扫而光,令他回过神来,看清楚眼前的只是一位亚利安族的少女而已。
      他们按照术士的方式行过礼。而少女居然也起身,将右手放在左肩,微微躬身,回以术士之礼。
      “愿魔法之光永耀!”她以标准的特兰语(一种用于施术的语言,在神术士间使用)说出法师箴言。
      “原来姑娘也是法师。”乔里说。显然少女的美貌或者是之前那诡异迷幻的神情对他起了作用,先前的冲天怒气已经归于平静。
      少女莞尔,再次请他们入坐。
      *
      一阵突如其来的轰笑,将术士带回现实。笑声惊醒了婴儿的睡梦,孩子哭嚎起来。帕尔齐法尔皱眉,因为孩子的哭声有异。他再次转身凝视那群人。母亲背过身去,准备给孩子喂奶。旁边那个应该是孩子父亲的人,伸手探了探孩子的体温,脸上表情相当忧愁。
      术士起身,拿起身边的法杖,有点困难地走过去——虽然不太明显,但是他的一只腿是瘸的。
      “孩子病了吗?”他问,“让我来看看。”
      那群人看到他走来,都急忙起身行礼,有两个年纪小一点的男孩,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帕尔齐法尔向他们点头,示意他们坐下。便从母亲手里接过孩子。
      婴儿看起来还不足月。高烧使得他小脸通红,两眼紧闭,一双皮包骨头的小手狂乱地挥舞着。
      “病了多久了?”他问。
      “有四五天了,大人。”女人用高地口音很浓的亚利安语回答,“这孩子从生下来身子就弱,奶水又不好……”
      感觉到男人拉扯了她的衣服,这女人没再说下去。
      帕尔齐法尔放下法杖,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放在他小小的额头前,吟颂起用于治疗的术咒。孩子的父母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边,充满了期待,既着急又不敢抬头多看。帕尔知道,在他们眼里,穿着术士袍,手持法杖的大法师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而且他们恐怕相信,那些听不懂的咒语也一定可以救他们可怜的孩子一命。
      渐渐地,孩子不哭了,重又进入梦乡。他的父母连连鞠躬,口中不住地说着感激的话。然而帕尔知道,那些咒语只能稍稍安抚孩子,对疾病却没有实质的治疗作用。
      “他暂时睡了,”他艰难地说,对神灵和术士盲目崇拜的百姓他见多了,可还是不能坦然面对他们,“但病还没有好,你们需要一个药师,也许这镇上就有。”
      “谢谢你,大人。”孩子母亲眼中的喜悦瞬间消失了。
      帕尔从腰间取出几个银币,递给孩子的父亲。
      “拿去吧,要赶快找个药剂师傅,这孩子太小,病不能再拖了。”
      说完帕尔立刻转身走开,对孩子父母的千恩万谢惟恐避之不及。
      *
      “好人哦!”术士回到他们桌前,寇巴隆冲他吹了声口哨。
      帕尔齐法尔不理他。“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我可不是天象师。”佣兵头子吃饱了肉,开始猛灌酒。“说到天象师,这年头这个行当的人可不多了。”
      “大概因为纳西亚之乱吧。”术士说,他不喜欢佣兵头子提到天象师的口气,就像说小商贩一样。大概对这个靠一身肌肉和耍小聪明过活的人来说,世间一切行为都不过是吃饭的“行当”吧。
      不过他刚一这么想,就立马为自己这种“术士的洁癖”感到羞愧。白活了这把年纪了,居然还这么顽固。他心中哀叹。
      “据说,二十年前那场塞那河洪水,其实是有占星师作过预言的。只可惜那占星师是那兰的,他们可没那么好心专程来告诉鲁昂。” 不理会对面术士明显的走神,寇巴隆继续说,“纳西亚之乱以前,至少还有个统一的波邦王朝,即使腐败□□,但这样的洪水还是有皇家术士协会预测的,也能传达到地方。而现在可好,术士们也各司其主,什么消息都不流通了。”
      *
      “我们是埃斯特尔来的法师,前去灵寄神殿请求风使的祝福。不知姑娘是哪里的法师,可否告知名讳?”乔里问。
      ……
      “凯。”
      少女若有所思地望着身边用白布包裹着的法杖。沉默片刻后才吐出这个音节,仿佛在犹豫要不要回答。
      “没有听说过,你听说过吗,帕尔?”乔里故意地问。这位少女的犹豫和荒唐的答案重新激怒了他。
      “风使莱安和她那英勇的爱人,在纳西亚之乱以前也只是对平凡的夫妻。”少女缓缓说道,帕尔无法从声音里辨别她是否在生气,仿佛她只是在简单地论述一件事情。
      “抱歉,乔里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他为自己同伴的莽撞道歉,乔里顾自饮酒,没有任何表示。
      然而,少女却再次为他斟满酒杯,仿佛乔里不曾说过什么。这次,连乔里都感到惊讶了。他们望着她,可是她的态度是自然的,仿佛酒杯空了就要再度斟满,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知道姑娘为何对众神不满?”帕尔问,他不认为这个自称“凯”的少女是在哗众取宠。
      “我没有不满。我只是在叹息。”她的神情黯淡下来,“纳西亚曾经服侍过三位神祗。她得到未来之神阿普让的允诺,掌管占卜与预言。她由奇佳娜本人选做司祭,却暗中挑唆其与生命之神不和。”
      “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是,箴言中道,‘魔鬼躲在暗处,让圣人防不可防’。有谁会料到纳西亚的阴谋呢?那种企图连想一想都是可怕的。——当真神下令所有术士战斗时,大家都还蒙在鼓里。感谢真神,他们发现了这个阴谋。”想起纳西亚妄想封神——与魔法三神,至上之神的孩子平起平坐,分享亚利安,甚至企图建立她自己的层界——的事,帕尔脊背上不禁窜上一股寒意。
      “可是他们是神。至上之神将亚利安的世界托付给他们。这个世界的子民毫不保留地信任他们。——而且,”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帕尔要全神贯注才能听清楚她的话。
      “而且,纳西亚不是三神封印的,是至上之神亲自来这里……她的目的达到了,最终,她仍旧拥有不死之身,以及她的层界。”
      “谎言!谎言!”乔里突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他愤怒得发抖,“一派胡言乱语!——那魔鬼早就死了,她的魔法被收回,她那发臭的尸体被乌鸦啄食,而她的灵魂,被奇佳娜——”他双手交握,“——对,就是力量与魔法之神奇佳娜——封印在九炼层界,永受天火的焚烧!而你,身为奇佳娜的神术士,你居然在纳西亚之乱平息百年之后,造谣那魔鬼还活着的鬼话,你就不怕遭到‘神罚’吗?”
      乔里说完,可是怒火还没有平息,他直瞪着少女,眼睛里的怒火可以点燃柴火,帕尔不禁庆幸他没有拿着法杖,否则恐怕法术的火焰会将整个旅店化为灰烬。
      “神罚?”少女重复,仿佛感到意外地,“除了纳西亚,你们真的见过三神亲自惩罚过什么人吗?古往今来,世人所受到的都是‘人’的惩罚而已。”
      “她居然说纳西亚还活着!”
      人群里有人道。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魔鬼!”
      “叛徒!”
      “诸神宽恕!这女人疯了!”一位撰史者交握双手,开始祈祷。
      少女环视愤怒的众人。丝毫也没有不安。
      “《神启》中言:‘真相不是那存在的,而是那被相信的。’若这就是你们对真神的信仰,那这信仰的根基便是谎言。”她说着一个个扫视过众人的脸,奇怪的是,在她的注视下,原本气势汹汹的众人居然一个个别过脸去,不敢正视她如怒涛般的眼睛。
      最后,她的眼神停留在帕尔脸上,他没有移开视线。
      “你正前往东方神祗之地,求得指点。但是——你将过不了塞那河。”
      她一字一顿地说完,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拿了法杖。众人在她面前自动地让出一条道来。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步步出旅店。
      外面暴雨正紧,然而她扯下白布,紫色的魔法晶球闪耀出柔和的光芒。大雨如瀑,雨点却在她的头顶自动分开,环绕她周身而落。地面泥泞,她缓步轻移,未溅起一滴水花,如云般从积水上飘然而过。而那米色的斗篷下摆,不染一丝泥污,如同刚刚浆洗过……
      过了好久,直至那少女的身影已然化做雨幕远处一个小小的光点,众人才回过神来。
      “她是谁?”有人问。可是没有人能够回答。
      “紫色晶球和水魔法!”
      “魔法之光!那是最高阶的术士了!风使莱安才是紫色晶杖,难道她是莱安?”
      “笨蛋!她用的是消失已久的水系魔法。那是水元素维卡的魔法!”
      “她是谁?”众人的目光落在乔里和帕尔身上。
      “凯。”帕尔回答。他只能回答这一个字——魔法的符咒里象征变化的词汇。
      *
      “传说塞那河的洪水是‘神罚’。真神因为坦雅平原的人们没有响应号令,去对付纳西亚和她的叛党,才会降下洪水之灾,将那片肥沃的平原淹没。这个你信吗?”帕尔齐法尔问。
      “你是在问我么?”佣兵头子故意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真是难得啊!——不过,即便众神真的生气,他们也应该惩罚那些追随纳西亚的术士和诸侯。干吗要单单惩罚坦雅,他们也没做出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照我看,那洪水不过是洪水罢了,只不过鲁昂连年征战,国库亏空,没钱治理河道——何况那也不是他们小小一个诸侯国治得了的!从前波邦皇朝每年动用多少财力物力征召数以万计的河工,才能保塞那河河道畅通!而今,皇朝没落,诸侯分治,谁也不管谁了。那坦雅平原以前靠着河流上游诸侯各国的勤恳才能享‘黄金之地’的美誉,现在鲁昂的当权者只能听任河流泛滥,百姓流离失所。——作为百姓,将洪涝当成神罚是无知;作为掌权者,不去澄清黑白是因为这传言对他们有利;不过作为鼎鼎大名的‘磐石’帕尔齐法尔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吧!”
      帕尔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颇感兴趣地听着皮肤黝黑的佣兵头子口若悬河。这就是他一个个堂堂大法师会跟寇巴隆作朋友的原因——那么多年,他已经学会了不以身份地位来判断一个人,也能够从平凡中找到智慧,而这些对于二十年前的那个年轻法师,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言论,除了我你还跟什么人说过?”
      “除了你?除了你,谁会跟一个黑心的佣兵谈起‘神的旨意’呢?” 寇巴隆爽声大笑。
      旅店虚掩的门突然被狠狠地撞开,一个戴着破斗笠的脑袋挤进来。他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肮脏的雨水顺着衣角滴滴答答流下来。
      “诸神在上!这天气真是糟透了,糟透了!还让不让我这把老骨头活哪!”
      他边埋怨边往店里挤。背上的竹筐在门上挂了一下,害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旅店的老板娘迎上去,她是个有一头棕红头发、长的很结实的女人。从已经发福的脸上还能隐隐看出年轻时候她也漂亮过。
      “您这是赶了大老远的路吧,在这鬼天气里!”
      “是啊,鬼天气!——还有没有房间?最好还有一盆冒着热气的洗澡水,再来一只香喷喷的烤鹅,还有温热的百里香——对,一定要有百里香!”
      帕尔望着他背上的竹筐,那里面装满了草药,隐隐散发出各种奇怪的药草味——他究竟只是个采药人,还是一名药剂师?帕尔想着,继续观望老头与老板娘对住宿费用的讨价还价。突然,老人无意中环视旅店的眼神与帕尔撞上,法师立即确定他是名药剂师——那双耷拉眼皮下半露的眼睛亮如闪电!
      这一阵旅店的喧哗,把睡得本就不安稳的孩子又惊醒了。
      老药师看了眼孩子,又看了看帕尔:“你不管他吗?”
      帕尔起身行礼,“抱歉,我已经尽力了,恐怕那是您的职责范围——”
      “什么已经尽力了!你都做了些什么?——哪,我来瞧瞧——”整个旅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吓坏了,瞪大眼睛看着两人。
      佣兵头子悄悄去摸靠在桌腿上的长剑,帕尔忙用眼神制止了他——虽然他也不明白这老药师怎么对自己那么大的火气,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救那个孩子最要紧。
      “恩,别动你那把剑,这对老人家可不礼貌!——”老头一边从呆若木鸡的女人手上接过孩子,一边洞悉一切地指责佣兵,“那,那,安神术——亏你想得出来,一个堂堂蓝阶法师给一个没满月的孩子施安神术!——恢复术,用恢复术啊!”
      “抱歉,我只是法师,没有学过治疗……”
      “你该学的——以为元素法术很了不起,用不着别的术了吗?”
      “不是,我……”
      “——没见到亚利安大陆正在死人吗?战后这人是越死越多了——治疗师忙的晕头转向,你们法师还有闲去朝圣!!”
      全店的人都快坐不住了。卫圣之战中元素法师在奇加娜和神使的带领下,降伏纳西亚及其追随者,立下大功,这之后虽然紧接着神隐,但是整个亚利安大陆上,元素法术繁盛至极,现在的法师地位已经给捧到了云端,哪里还有人敢得罪一个法师!——那个不知道打翻了哪瓶子醋的老药师,就算发牢骚也该找个僻静地方,不要把这旅店里的人都给卷进去啊!可心里虽然这么想,却没有人敢挪动半分,不论是那法师还是药师,都是可以刹那间把他们粉碎的人。
      “诸神已归!”帕尔也有点恼火了,那药师再怎么嘲讽他都没关系,但是他不能诋毁象征奇加娜的元素法术,更不该对神殿不敬,于是这句话未经思考就冒了出来!
      “呦,诸神已归,说的跟真的似的,你见过?”
      “你……”帕尔气结,不过他那话的确欠考量。
      “——我?我在忙着给孩子治病!你倒别在那傻站着,就不懂得给老人家施个返还术么?你瞧我这一身湿的!”
      帕尔定睛看着他,以确定自己没听错。返还术是时空法术的一种,可以说是最高阶的神术,整个大陆神使以下的术士能施此术的寥寥无几,而那老药师居然要求自己施返还术,就为了弄干他的衣服!那本是一个烘干炙烤类的火系法术就能解决的。
      他有点愠怒地盯着老药师,不管那人是在考验他的法术水平,还是故意嘲弄他们引以为傲的法术,他都决定好好回敬他——可是,他看到老药师半睁的眼睛里居然透出一抹柔光,那跟之前叼钻古怪的狡诈眼神多么不同啊,一瞬间他突然想起——返还术的原理是将被施术之物返回到之前的某个定态,虽然极耗法力,不过若使得好甚至有起死回生之效。
      “什么已经尽力了!”老药师的谴责在耳边响起来——他本来是有办法治好那孩子的,就在不久以前,他有幸学会那种深奥的神术,但是他从来没想过那种高贵的术可以用来做件小事,比如说救人——就算刚才想到了,他恐怕也不会做,因为那种术会耗尽他的法力,那是需要好几天才能恢复的。可是此刻,在那位其貌不扬的老药师温和而洞察一切的眼神注视下,他深深感到惭愧了。
      帕尔走上前,药剂师的治疗术看来很不错,那孩子已经病愈安睡了。
      “你这是想做什么?”药剂师突然显得很惊讶地盯着他,“——返还术?那可是了不起的术,像你这种连点小病都治不好的家伙也会那种术?——切,就算你真会,这种术施展起来效果不定,那么危险,我怎么知道你能运用的什么程度——你不是打算害死我吧!”
      “别跟他罗嗦了,这个家伙疯了!”佣兵开始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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