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至寒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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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如同被冻结一般停滞不动。太阳卑微地躲进惨淡的云层。天地间一片苍莽。雪花零零碎碎地散落。
男人呼出一口气，形成白色的水雾。这片严寒之地，不毛洪荒如久远的上古，亦如千百万年后空寂的废墟。
是谁说过。开始到终结，不过是画一个圆的轨迹。
“一定能找到么？”孩子瑟缩地抬头。
“一定可以。”男人说。
孩子不再追问。仅是吃力地挪动冻僵的双腿，想要追赶上他伟岸的步伐。
遥远的地平线一次次在眼前推移，空茫的冰雪大地无边无际地延伸，诡异的七彩极光不时地笼罩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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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了北方，要路过冬之国。”助手报告。
“恩。”瞌睡般地点下头，羊绒毯子下的人懒洋洋地随口回了句，“知道了。”
助手礼貌地行礼告退。
纤长的手指微微颤抖，拉扯了覆在身上的毯子，惊醒了蜷缩在膝盖上睡的正香的猫。
北国长毛猫“喵”了一声，同主人一样懒懒地半睁眼睛看了下，又继续睡去，还不耐烦地拿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捂住眼睛，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主人进行抗议。
“北方啊……冬之国……至寒之地……”轻柔地抚摩着白猫的毛，喃喃地嘀咕出声，仰头瞥下斜斜地悬挂在“久恒花园”上空的冬日太阳，思绪在弥漫的光线下开始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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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火光。逐渐渗入僵冷血液的暖意。于是孩子微微睁开眼睛。
“醒了？”那个男人问。
“恩。”颤抖着回答。目光开始环视阴冷的洞穴。
“没有其他人了。……很抱歉，他们都遇难了。”男人对他说，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语音给尚且幼小的孩子以往生存的世界画上了完结的符号。
“——害怕没有用……如果痛苦的话，也许死是比较好的——还那么小的人，在这个严寒战乱的国家……”
“你是谁？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孩子突然问。完全看不到悲伤、恐惧、抑或是失去了父母的幼儿在荒芜的世界里应当会有的情绪。
“……我是军人。”男人看着孩子清澈的眼睛。“你打算怎么办？”
孩子摇摇头，“不知道。……其他的人都埋葬了么？爸妈死的时候，他们说死人是要被埋葬的……”
男人微微有些惊奇：“那些人里没有你的家人么？”
“没有。父母早就去世了。都是各个村里幸存下来的。我们打算到南方去，听说那里有太阳不落的夏之国度。”
“以后准备怎么办？”
“船还在么？”孩子问。
男人摇摇头。于是孩子低下脑袋，不语。
“如果可以的话……和我一起走吧。不过我要去极北之地，去完成一项任务。任务之后，可以带你去南方。怎么样？”
“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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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状古怪的船破冰而行。船首伸出的巨大凿冰器摧枯拉朽地切开厚重的冰层，吱吱呀呀地从碎冰中前进。
“弗兰奇~没想到阳光号还有这种功能~”路飞坐在船头，兴高采烈地望着四散的碎冰块哈哈大笑。
“你就没觉得冷么？”娜美裹着华丽的裘皮大衣，仍旧哆哆嗦嗦地抱怨。
“算了，那种白痴！”山治嘟囔着，掏出烟来，在寒风中艰难地点着，吸了一口，“不过在这种地方，食材还真是个麻烦……”
阳光号突然剧烈震荡，路飞从船头滚下。山治一手抓住娜美，一手攀住身边的桅杆，才幸免摔倒。
“看来是到陆地了。”一个绿头发的配刀男人说，头上有明显的磕撞的痕迹，显然刚刚才从睡梦中醒来。
红色大衣的小子从甲板上爬起来，扶好草帽，“那我们就去冒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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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继续往北走么？”孩子望着前面不远处绚烂至极的极光，仿佛天国一样神秘的世界朝他们展开了大门。
“对。”男人头也不回地答。
“再往前就出了国界，那是禁止深入的蛮荒之境。没有人能活着回来。”
“你害怕了吗？”
“……”孩子沉默了一会，突然快步追上来，“你的任务是什么？”
“呃，是寻找一个非常美丽，强大……也非常危险，致命的东西。”
孩子不解地看着他。“有这样的东西么？”
“是的。”男人回头，伸手拉住孩子的小手，牵着他大步向前走去。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美丽的东西。就像你梦想中的夏之国，那里长年盛开着鲜花。人们开心快乐地劳作。——但是那些并不是长久的。”
“为什么？”孩子问。
“因为世界是一个动荡的存在。总有起起伏伏。在动荡中，无论是贫瘠严寒的北国还是四季如春的南方国度，都会遭受摧残。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人，都无法逃过这样的劫难。百姓流离失所，城镇在枪炮中化为废墟。像你的家人，邻人一样逃难的无辜者比比皆是。”
孩子低着头。接受梦的破碎。
“这个世界寻求力量。因为力量可以做很多事。如果强大的力量被坏人掌控，那么我说的混乱世界就会成为现实，并且越来越糟，这样的力量成为危险的存在。愈是强大，愈是危险致命。——但是，力量本身无罪。如若由好人掌握力量，则可以守护世界的和平安宁，创造新的天堂国度。”
“你要找的力量可以使得北国成为天堂吗？”
“希望吧。——一个伟大的梦想不是一个人可以达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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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号撞上了坚固至极的冰山，凿冰器努力许久仍是空转。最后，几人下船，翻过几番层叠冰峰路障，眼前豁然开朗。
难以目测的广袤冰原上，赫然是一个安闲静谧的村落——不过一切皆由坚冰雕刻而成。屋舍俨然，阡陌纵横。男女老幼立于其上，表情各异，动作自然，栩栩如生。洁净冰雕在极地纯粹的阳光下，反射璀璨光芒；一切逼真之至，美不胜收，恍若仙境。整座奇迹般的冰塑世界，在严寒如斯之地，可以历久不化，万古长存。
呆立许久，路飞第一个冲向村落。不对，是划向村落。
“为什么会有这些？”
……
无人可以回答。众人徘徊迟疑，观望流连。
脚下是不染尘埃的清透冰面，路飞一不留神，眼看要撞向一尊冰塑。
在娜美的惊叫中，他人却来不及出手。
然而，若有神明保护着这奇迹般的村落一般，一双手轻柔地止住了路飞不受控制的身体。在一阵异样的惊骇宁静中，草帽小子回头。
“是你？”
沉默。
久久之后，青雉才将视线从璀璨冰雕上收回，缓缓开口：“不要打扰冰之国。他们已寻获了安宁祥和的所在。”
“呃？”
“要听故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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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果实？”孩子端详着手上丑陋的果子。
男人不畏艰险，千里迢迢就为了找寻它而来。
“可以吃么？”似乎是因为任务完成，男人心情格外的好，疲惫的脸上挂着笑容，难得会开句玩笑。
——他知道难耐的严寒轻易就挑起人的饥饿。
“它是力量，比你吃的鱼更给人强大的力量，可以拯救，也可以毁灭。”
“你要他做什么？”
“为了给未来一个希望，一个可能。为了给世界一个奇迹，开一条通往和平的路。为了让每个国家的人都有机会安宁幸福，为了像你一样的孩子不再知道什么是死亡和流离……”
大地开始摇动。果实脱手掉落，顺着冰面滚向不远的裂隙。那是他们挖掘的深渊，冰冻果实原本生长在冰层下几百米深处。
只记得两人一起坠落，在摇晃着靠拢的冰壁狭缝里，头上是无数砸落的冰块，身下是看不到底的渊，或许直通深海。
“吃掉它。”男人把抓到的果实塞进孩子嘴中。那时他们都已经失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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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那群捣蛋鬼离开，阳光号渐渐化做海面上一个墨点。
青雉走回冰雕的村落，在村子中心，居然是一座精美至极的花园。其内一切摆设，与在冬之国的某处地方如出一辙。
斜斜的躺椅上，懒洋洋的身影，应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盖的军式长披风似在凛冽风中飘舞翻飞。他的手上托着难以分辨形状的果子，似在给眼前的孩童述说故事。
蛮荒的真意是史上从未有人曾活着离开过那片冰原。
直至有个孩子坚持着最后一口气，出现在世人眼前。
之后的许多年里，那孩子数次回到故地，依着记忆复原了他的家乡。
青雉轻轻地将手搭在男人肩上，“你曾经说过，一个伟大的梦想不是一个人可以达成的，但是希望和理念可以传承。每个经过此地的人，都带着你的冀望走向世界各地，就像那群孩子。这样子的‘久恒花园’你满意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至寒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