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轮回 ...
-
夏岛之秋
夏岛秋天微凉的风轻柔地拂过男人赤裸的胸膛，痒痒的。艾斯微微地睁开眼，瞥了下枕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酣的黑发大男孩。
这家伙，又拿我的帽子遮太阳。——哎，腿都麻了。
艾斯伸出手去，刚要碰到自己的帽子，却被睡梦中那人捉住手腕。
“哦，醒了呀。那就拜托换个地方睡吧，我的腿都麻了，你还是那么任性啊！”艾斯虽然这么说着，嘴角却扯出一抹爱怜的笑意。
“恩。”声音有点发闷。男孩一边挪动身子，一边扶着扣在脸上的帽子，不让哥哥看见自己的脸。
艾斯听出男孩的声音不太对劲，微微皱眉，低下头认真地看着被称做“弟弟”的大男孩——事实上，路飞只比他小三岁而已，可是那样的性格容易让他觉得这个人永远长不大。——也许，只有在他身边才是吧。因为这个小子曾经是带着自己的伙伴航行到伟大航道的终点，亲眼见到了前海贼王罗杰留下的ONEPIECE的人啊。
仍旧可以清晰地回忆起那场噩梦般的战斗.在那场战斗中他们失去了至为宝贵的东西。可是失去的究竟是什么，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才逐渐显现出来。以往的生活方式，一起打闹的伙伴，曾经的梦与誓言，期望和信念，全都随着那个被称为“终结”的岛沉入深海。经过这样的战斗而活下来的人，所承受的痛苦不但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轻，反而在日复一日的清醒和平静中，变本加厉。
“做噩梦了吗？”
“开玩笑，我才不会做噩梦！”
……
“阿拉巴斯坦的摄政王和王妃给他们的孩子取名路飞，你觉得怎么样？”
“……山治啊——他们一定很开心吧。有点怀念他做的菜了呢。”
“没有想过去问问他娜美的下落吗？微微也一定非常关心吧。”
“哦，艾斯，你是说让一个死了三年的人，去跟阿拉巴斯坦的摄政王要人？？哈哈，他们国家一定会发生恐慌的。”
覆在脸上的帽子随着笑声颤抖了两下，艾斯犹豫着是不是干脆把它抓下来。
三年前。终结之岛。为了救红发，路飞和他的伙伴卓洛一起应约到那里。明知道是陷阱吧，可是有些誓言比死更可怕，早在许下诺言的那一天起，就不会在意是否会因此而死。路飞是这样，那个要成为第一剑豪的卓洛也是这样。当然，他自己也是这样。
当穿过白胡子和海军双重的封锁到达岛上时，艾斯也已经身负重伤。有多担心名为“波塞东”的兵器会突然引爆，在他来得及找到那个一起长大、发誓要做“海贼王”的弟弟之前。有多怨恨那个荒岛丛林茂密，可是自己连一个火拳也没有力气打出来。更不用说，曾经的背叛和欺骗，那个背后的阴谋家，当时正在不远处摆好了阵仗，独自窃笑吧。
终于，感谢上天，他的路飞还活着。虽然已经失去意识。
“赶快走……这里……很快要沉了。”一旁的红发气若游丝，却用尽力气对他笑，“再次看到你们两个小鬼……真好啊！”
“一起走，我的船不远。”
可是红发摇头。
“没用的……就算你还有力气带我走……一旦我们离开这个岛，兵器便会即刻触发引爆，那样谁也走不了……”
一如往常的笑，充满邪气和豪迈；可是却有满脸的血映着落日余辉，一边的眼睛已经睁不开。
那便是艾斯记忆中红发最后的样子.
“这样好吗？你，还有卓洛。——即使可以瞒得过政府和世界，有些曾经患难与共的伙伴也不会相信吧。”
“卓洛……他还好吗？”
“应该不错吧，虽然断了腿，但是有达斯琦照料……顶多经常吵吵架，被罚拖地板吧。”
“那一定很不错啊！卓洛。哈哈。”帽子剧烈颤动起来，这次下面那张脸是真的开心。
****************************************
秋岛之冬
短发，眼镜，纤细的身材。如同他们在罗格镇初次相遇时一样。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卓洛懒洋洋地倚在靠背椅上打了个哈欠，继续专注地欣赏女孩的侧影。
达斯琦正在擦拭他的刀。涂了油的麻布细致温柔地抹过刀身，不漏过任何细微的地方。刀身，刀柄，刀鞘。雪走，道一文字，鬼澈。灵活的手指拂过雪亮的刀身，充满了对宝刀的爱，以及对刀主人的爱。
终结之岛。曾经的第一剑豪倒在岩石下，断折的巨大黑刀躺在身边。卓洛满身浴血地收起刀。突然背后有股杀气，他凭借本能向前一步疾走，转身，挡下了致命的一刀。
“为什么是你？”望着眼前双手握刀，摆好架势的女孩，卓洛大惊。
“有什么不对吗？你是海贼，我是海军！”
“罗嗦！这个岛就要沉了，快回去！”
“海贼就是海贼，去死吧！”达斯琦突然狂怒地挥刀，剑气凛冽。
“哦，原来如此。”卓洛笑，“——躲在女人背后操纵人的懦夫！”
女孩震惊。
“那么容易就被看穿了。还真是没意思。不过，你要对付我，也得先过她这关了。”唐吉诃德·杜夫拉明高出现在身后的崖壁上。
已经受伤的卓洛面对无法还击的对手继续受伤，最终靠在山岩上喘息，倔强上扬的嘴角挂着鲜红的血丝。达斯琦痛哭着举起手中的刀。
“你也参与了这个阴谋了吧……这整件事情。这个岛还有马上就会引爆的兵器？”重伤的鹰眼突然问。
“呃。现在还想说什么？”唐吉诃德停下手上的操纵。
“没有什么。”鹰眼笑。“卓洛，第一剑豪不是这么窝囊的死法的，我让你见识一下吧。”前第一剑豪拼尽最后的力气，断刀斩裂了大地。滚落的岩石埋葬了始料未及的唐吉诃德，也砸碎了达斯琦所在的山崖。
惊恐中的坠落。然后却被一只大手抱紧。
“你怎么会？……你为什么跳下来？”达斯琦惊慌失措。
“谁知道呢？只是看到你掉下来了吧，脚不由自主地移动……”
男人身上流出的血，滴在她的脸上，肩上。沿着皮肤流淌，温热的。那时侯，她真的以为他们就要死了。
那个时候，她早已经爱上他了吧？或者在罗格镇，他拿自己的手臂试刀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这个无法无天的“海贼”了。
她笑。
“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跳下来？”
“不是早就说过一百遍了嘛！我不知道。”卓洛不耐烦地回答。
“答案不符合要求！！”达斯琦生气。“你不是要做世界第一的剑豪，完成你朋友的心愿吗？”
“我已经做到了。”卓洛闭上眼睛。
“就那样吗？最后还是鹰眼来救你！”
“恩。……没想到能活下来。”男人老老实实地答。
……
“究竟为什么跳下来呢？”女孩像是自言自语。手指轻轻地拂过道一文字。
曾经有个跟你很像的女孩，我答应她要做世界第一的剑豪。就是为了那个人吧。
“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你的腿会完全康复的，那时侯，就可以去找路飞了吧。”她说。
……
“我想——我会跳下来，是因为不想第二次看到我所爱的人在我眼前死去。”
*************************************************
冬岛之春
冬岛的春季也是寒冷的。罗宾正了正帽子。就快要找到了，那个人在这种地方，他不怕冷吧。
很奇怪自己总是固执地想到这个奇怪的问题。不过，只要记起来自己被冰冻时透彻筋骨的深寒，就会不由自主地想，总是把身体化成冰的他是不是也会感到寒冷。
有一些伤口太深，太痛，是时间无法愈合的。只能试着忽略掉向前走。然而，那属于过去的噩梦仍旧会在深夜里反复。
她的梦魇降临得突然，把本不愉快的生活毁灭殆尽。惊恐无助地奔逃。那个人猛然出现在面前，说要放她走。
“我想看看他留下的种子，会长成什么样……如果觉得太痛苦，死了也是可以的……”
夜风顾自地吹，撩起柳枝和他的衣摆。一切如梦。惟有海面上两道真切的冰痕。
她固执地滑船，泪湿的脸在冷风中刺痛。回头望岸边，只剩吞噬万物的黑暗及远处惊心的火光。
他说，放她走。
也许只有同样属于过去的人，方可以化解属于过去的冰痕。所以，她到这里来。
还记得，逃出“终结”的那天，遇到白胡子团队的阻截。乔巴和她命悬一线。
白色的冰矛从眼前呼啸而过。他来了。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凛冽，他的气息。
“如果历史正文被你们这些试图称霸的海贼得到，不管是什么样的政府都会很头疼吧。”他是这样说的。一如以往，看不透究竟在想什么。然而，却让她和乔巴带着路飞托付的历史离开。
她的生命有一多半时间属于黑暗，直到路飞带来的光照亮未来。而那个人的光，则是穿透过去。
眼前突然开阔。她可以看见，那个人闲坐在海边。钓鱼。
“哎呀呀，稀客呀，稀客。”声音故做惊讶，脸上的表情却是丝毫未变，“你来这里做什么呢？这些日子，我的客人不多呢！”
……
“只是来看看你。”
只是来看看你。只是想听到你的声音。那些年里，你一直知道我的所在。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我会经常装做无心地浏览海军的报纸，只是为了多知道你的消息。
直到，某一天突然惊觉，总是违反常识地想到你会不会冷，是因为我已经爱上了你。
或者，又不是爱吧。只是某个残酷的夜晚，一个孩子心中滋生的根深蒂固的依恋。
“哦。”
斜照的阳光，被风推动的海浪，时间静止的声音。仿佛很长久。
“这个岛屿不错吧。什么都有了，很适合我这样懒散的人呢！”
没错。
一路走来，安宁的环境，雅致的建筑，清新的空气，一切都非常宜人。
正适合他那样一个功成身退的海军将领。
当新政府成立后，“终结岛事件”成为史书上的文字，洞察白胡子一伙人险恶企图，并加以阻拦的英雄退隐后是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的。是她忘了.他什么都有了.
“看来是不错的。那么,再见。”嫣然一笑。优雅地转身离去。根本不存在的问题，是不可能有答案的。
可是未走几步。却被人从身后抱住。耳畔温热的吐气,霸道的气息。
"留这里吧!"
原来他的吻是热的。
*****************************************************
春岛之夏
安宁平静的渔村。年轻的女人将刚刚洗净的床单搭在晾衣绳上，摊好，扯平。刚刚学会玩陀螺的小男孩从她身边跑过，满头大汗。
“小心点，不要太累了。会生病的。”
“我才不会生病呢！”孩子头也不抬地回答，一双大眼睛紧紧盯住旋转不止的陀螺。
一阵风吹过，将一顶黄色草帽吹到女孩身边。她拣起来，凝望着帽子上红色的丝带。
“娜美，我答应过可雅，一定要带乌索普回去。你能送他回去吗？只有你才能通过封锁啊。”
……
“恩。”她点头。看到他的眼睛里明显的错愕。没想到她会那么容易被说服？
“娜美，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傻瓜！心里的剧痛。
趁他不注意抢走帽子。竭尽全力地欢笑。
“你答应过红发吧，要还这顶帽子。现在我把它带走了，要实现你的诺言，就自个来找我吧。”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
“等你再长大一点。”女人收回思绪，温柔地说，将帽子给男孩戴好，系上带子，轻轻地在上面敲了一下。
男孩耸耸肩，继续玩自己的游戏。每次问这个问题，总是得到同一个答案的。
敌船在海雾中隐现。茫茫然不计其数。
“娜美。这样真的好么？”乌索普犹豫着。
乌索普，拜托你把娜美送到安全的地方好吗？他的船长这样请求。
“……虽然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你真的愿意这样走吗？”
“我怀孕了……”女孩伏在船舵上，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声音低的勉强听见。
惊愕。
“……你说什么？”
“我怀上他的孩子……我们一定要离开这里，乌索普！！”娜美紧握双拳，充满泪的双眼无限坚定。
“不过几个破海军而已！娜美，你不用怕，看我狙击王乌索普来收拾他们……”
“哐啷！”
男孩循声回望，只见妈妈手中的盆掉在地上。
“妈妈。”他小声地叫。但是女人没有反应，双眼呆呆地望着大门外面。
孩子小心地踱过去，循着女人的视线，看到外面路上有个奇怪的人。
“啊嘞，这天气还真是热啊！！好渴啊！”年轻男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东张西望地寻找解渴之物，可是忽然间停住了。
“——娜……娜美？？”
女人一动不动。
“娜美——你还好吗？为什么你在这里？——咦，怎么会有个小孩子啊？是你的么？——娜美，你究竟怎——哇，你干吗打我？”
男人大叫着后退。女人追上去又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喂，娜美！！你干吗打我？？——咦？你为什么哭？”
女人终于忍不住，扑上去抱住这个朝思梦想的人。
“路飞……你没有死，太好了！……我一直相信你还活着……”
“恩。”路飞抱紧她。
“是的，我回来了。”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