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挚爱千年》系铃人

3、千年之二 魔物不应有情

　　魔族非是自然诞生的存在，也不为天地所容，整个骄傲万分的魔族不过是生活在异度魔龙肚子里可怜生物而已，随着魔龙的移动在各境夹缝之间的异度空间过着吉普赛人的流浪生活，也因为此，所以各届魔族领袖都拼命地剿灭人类，试图给魔族占领一个正式的生存空间。
　　魔龙的肚子里是个施了秘法的广阔异空间，但是没有人间的日月晨昏，永远墨黑的穹顶低低地压在众魔物头上，没有星辰，没有明月，什么都没有的一片漆黑虚无，所以异度魔族也没生成人类在星辰明月下陶冶数千年的雅致情操，他们的金色双目，只能在不分昼夜燃烧的魔火照耀下幽幽地瞧着千年不变的冷硬岩石。
　　百年前，道境天雷骤落，打断了魔物们赖以生存的魔龙脊骨，魔元损耗大半，异度魔界发生断层产生巨大裂缝，鬼族大部分被困在跌落无底深渊的另一片区，前战神银鍠朱武耗尽自身魔元，设下封印，保住了与邪魔两族分离的同袍，却从此陷入沉眠。
　　丧失了最骁勇善战的鬼族兵力，再加上天劫中其他各族损兵折将，整个魔界变得一片萧条，不得不隐退在道境边缘，躲开正道人类世界休养生息。
　　邪魔两族主君女后再加一干先知元老，为了恢复魔族的战斗力，耗空了心思，抓掉了无数头发，终于等到了新一代魔族子民成长到可以作战的年岁，于是敲锣打鼓地把全异度世界的可用之才搜刮一空，迅速地投入到练兵训将再征天下的宏图大业中去。
　　所以，当魔族先知鬼知冥见两个老鬼站在高高的山崖上，瞭望着无边的练兵场上黑压压的无数方队，不可能不感到十万分的欣慰，等这批人马训练有成，为荣耀的魔神再征人间指日可待。
　　而越过普通的训练队列，在操兵场的另一端，便是魔界皇族和此次遴选出的优秀魔将们的练兵之地，此时正由一群人围成一圈，看来在举行武艺切磋。
　　*
　　邪族那个不务正业比较没正形的大王子的螣邪郎，两臂抱在胸前，嘴里斜叼根草叶，一双金眸斜睨着环在周围的优秀魔物们，那头酒红色长发随着若有所思的频频点头柔顺地摇来晃去。
　　他那尚且年幼的小弟赦生，像往常很多次一样，很乖地站在吞佛童子旁边，现在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场地中比试的两个身影，带着十二万分的认真和明显可见的担心观战。
　　那正在交手的两只魔物，是鬼族尖耳红发的赤玉川和一名来自魔族的女子，好像是叫别见狂华。
　　瞄一眼带着黑色面具一身赤红戎装的别见，螣邪敏锐地感应到不远处另一个魔族灼人的的目光。扭头便瞧见憨厚老实的彪形大汉元祸天荒黑色的面具下，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正狂热无比地追随着战斗中女子的身影，透漏出明显的关心。
　　螣邪不禁习惯性地撅起好看的嘴巴，魔界里面，这种多余的无聊感情，还真有人敢不怕死地去玩！
　　再瞧瞧那名女子高傲地束在头顶的暗红色长发和紧贴全身戎装，螣邪狼一眼就看准了这绝对是个冷傲的主，而那个满脸关心的家伙，不巧恰是那种憨直嘴拙的老实人，这种情形，让他不禁咂舌，又颇不怀好意地多了几分兴趣。
　　一局的时间将近结束，战斗中的女子突然有点急躁，交手中失了分寸，不慎被对方长枪所伤，肩头即刻飘起一片血雾。他的对手见此，倒是立刻收回赤炎长枪，走上前去似要查看伤势。却不料被站在一旁沉默观战的教练训喝住。
　　“谁都不准靠近她！已经三个月依然没有进步，别见狂华，如果下次还是如此，这个训练场你就不用来了！”
　　冷酷无情的教练说完，便甩手而去。剩下红衣女子立在场上，高傲的头颅微微低着，掩饰掉眼中背叛意志涌起的泪水，在一片冰冷而意味复杂的目光灼烧下，却仍是倔强地摆出一副孑然傲骨，沉默地承受着早已超过她羸弱身体可以负担的重压。
　　小赦生依然改不了心软，看到没什么关系的一位姐姐受伤，掏出随身的伤药就想走过去，却被一只手抓住，“那是她自己的事。”
　　赦生抬头望望平静冷酷声音的主人，是一头艳丽红发的吞佛童子，他没好气地转过脸来不再说话。
　　自从在邪族朝堂见到这个红发魔物起，赦生有意无意总是会发现他的身影，而看到他的感觉却很混乱，有期待有崇拜有好奇，还有……讨厌和不甘。
　　在小孩子的大脑中吞佛童子俨然是个传说中的存在，最初的一次见面，更是留下难以泯灭的强烈印象，那印象中的红发魔物，应该是个傲骨嶙峋游离在人群之外的存在，虽然沉默冷寂，却不似其他大大小小冷漠魔族让孩子感受到的恐惧陌生，反而有种熟悉亲切之感。然而怀抱着纯真的善意接近这只魔物，尽管吞佛也很照顾自己，却还是让小朋友觉得哪里很不对劲，他本应该比现在更加有情，更加和自己相似，而不是现在的这种生硬冷酷。
　　这种感觉很难用理性说清，但是赦生却从来没怀疑过，所以尽管魔物心机之名逐渐传扬整个魔界时，他仍然不为所动。
　　众人各自散去，元祸天荒仍然定定凝望着场地中央背对他们默然不语的女子，他知道等众人散离以后，那倔傲的姑娘仍然会留下来苦修，他曾已经无数次偷偷地看她在众人休息时间一个人默默修行，却始终没有勇气也找不到理由去安慰帮助她，而且，在异度魔界，对一个骄傲的魔物来说，安慰和同情、甚至是好心的帮助，同样可以理解成耻笑和怜悯。
　　元祸悻悻然地转过头，准备离开。吞佛童子牵着赦生，走过他身边，装作没发现他的异样，却用低的像耳语般的声音说了句：
　　“赤炎枪之伤，含有火焰之气，不容易痊愈，玉宵凝露至寒至冷，对火焰伤势有用。”
　　元祸楞了一下，什么也没说，顾自走开。小赦生抬头望望魔物，他冷峻的缺少血色的脸上，带着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
　　明明什么都看见，却要装作不知道，明明好心帮忙，却要遮遮掩掩，这整个魔界的魔物看在小朋友的眼中，都是莫名其妙不能理解的怪物。
　　“呦，不赖么，没想到你对疗伤还有那么深入的研究，不愧是传说中的允文允武！”螣邪郎突然冒出来，没好气地盯着他们，“还有，小弟，你什么时候变得喜欢和人亲近了？”
　　“不用你管！”赦生冷冷甩给他一句，撇开头，干脆不看他这个整日嬉皮笑脸到处找茬的哥哥。
　　“战场厮杀，魔将多少要懂些治疗知识，就算为自保……”吞佛转身背对螣邪，声音比深秋的蚊子大不了多少。
　　赦生听了，突然甩掉他的手，冷冷转身朝别见走去，无言地递给她一个小瓶。吞佛看着他瘦小的身影，眼神复杂。这个小朋友，始终没有学会心机和冷酷，在魔界这个严酷的环境中，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奇迹！所以他一直很担心，然而貌似也因此一直喜欢他。想起初次相见时小鬼那让他莫名震撼的眼神里纯真的光芒，吞佛童子依然会感动。
　　螣邪郎冷冷地盯了他半天，“小弟还没长大，做兄长的有义务保护，所以——”突然加重的语气，把红发魔物的视线吸引回来，只听邪族大王子一字一顿地对他说，“麦打赦生的主意！”
　　然后不等吞佛童子反应过来，便扬长而去。
　　异度魔界虽然冷酷，却非等于无情。只是魔物们的感情，在这个亘古如一的厮杀世界里，面对着随时来临的没顶危机，不能表达出来。或者，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下，把无所谓的感情控制到最低，才是求生求胜之策。
　　螣邪狼不是赦生，他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