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流浪过的地方》sunnydaypark

4、第 4 章

　　乡间小道有些颠簸，佐助把眼睛张开一条细缝，看到路边不知名的小花小草在视线中飞速掠过，模糊成一条色彩清新的丝绦，缀在碎石路的两旁。偶尔有蝴蝶逗留，扇动轻薄的双翼，鸟儿的鸣叫婉转成欢快的歌唱。意大利的春天在这乡村景色中开出一番别样的风情淡雅。

　　搭乘的小货车车主是个很好的当地老头，此刻正在驾驶座上心情愉悦的哼着歌。吐字含糊的意大利民间乐曲顺着风飘进佐助耳朵里，让他觉得舒心无比。

　　小货车的车厢里堆放着新鲜蔬菜，水灵灵的青翠。佐助蜷在角落，扣在头顶的草编帽遮住已经略微刺眼的阳光，格子布的衬衣很耐脏，蹭到车厢上的泥点也看不出来。他伸出双手枕在脑后，放低帽沿，调整好姿态惬意的在蔬菜堆中打起盹来。

　　大帽沿的阴影遮住脸孔，佐助在阳光追不到的地方偷偷咧嘴一笑。

　　“白痴。我们约定好的。我来了。”

　　佐助在车厢中睡去。意大利美妙的春日早晨让他坠入美好的梦境。他在梦里穿越和鸣人恬淡安然的曾经，一点一滴，都叫他满心欣喜。

　　佐助喜欢把下巴抵在鸣人头顶。他柔软的金色头发散发着活力健康的气息，让佐助觉得温实可靠。他有时候低头去咬鸣人的耳郭，直到怕痒的小人儿缩成一团偎进他怀中。佐助时常觉得幸福就像是在海岸安然行走的拾贝者，潮起潮落，牵着洗得发旧的长裙兜回一怀贝壳。都是些破碎平凡的模样，却也自得其乐。而偶尔一颗晶莹透亮，就足以叫人欢喜半年。

　　可是他的怀抱如此脆弱，他总是担心会有人冲过来粗暴的将他拉开，把鸣人推离他的身旁。他想鸣人就是他在空寂生命中有幸遇见的一束光芒，微弱但是坚定，穿过尘世打到他的胸膛，带着灰尘柔软的旋转，温暖他冷漠的心脏。那些不被人了解的黯淡的往事，和着泪水的孤苦的夜晚，都在遇见鸣人之后变得微不足道。却无法抑制自己纠结的逃叛。佐助想，他是欠鸣人的。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去拥有，去珍惜，去保护，去守侯，他们之间来之不易的牵连。

　　第一次这样艰辛的去爱一个人，一路走走停停，佐助很想知道鸣人有没有害怕过，害怕爱上他这样自私的独裁者，遭遇这样一场惶惶的爱情。也许鸣人受着很重的伤，而这伤害来自佐助所谓的无力无奈，他害怕某天鸣人突然消失在他身后，带着满身淋漓的伤口，转头抛他入孤独。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还有多少力气去爱去拥有。他迷恋有鸣人停留的怀抱，时光是安静温柔的守侯，然而离开之后顿时空荡，像是在心口扯开一个巨大的伤口，灌满冰冷的风，凉彻心扉的疼。

　　然而……小货车停在小城拥挤的桥头前,佐助抬头望向眼前陈旧的小旅馆，在威尼斯清水荡漾的河畔。然而,这一切终将结束，他已决定放弃自己无谓的追逐。那么鸣人，我终于来到我们约定的地方。你是否会准时，投入我的怀抱。

　　佐助踩着小旅馆的木质楼梯往上走。楼梯已经陈旧，脚步压上去会有“吱呀”的轻响。旅馆内光线很暗，从半掩的窗户漏进的几缕光线，可以看到灰尘轻柔的飞舞。

　　沿着楼梯往上走，有歌声若有若无的飘来荡去，旋律清浅。仔细去听，却是佐助不懂的中文，女子声音有着淡淡幽怨，直贴人心。

　　这歌声却叫佐助不安，像是内心某处突然遭遇强烈光照，被迫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万人谴责的无助感。

　　佐助加快脚步向楼上走去。

　　老板娘是个随和的中国女人，长发微卷，笑容恬淡。她从楼梯暗处走出来，眼睛淡淡的看向佐助，红瞳深邃，波澜不惊。

　　她朝佐助望一眼，右手食指勾起脸旁的头发别在耳后，然后咧嘴，轻笑。

　　“年轻人，你又来了。”

　　佐助捕捉到女人话中敏感的字眼，抗拒的皱起眉头。

　　“我要……”

　　“10号房间？向着日出方向？”

　　女人抢先回答，依然淡定的看他，唇角笑容愈浓。

　　“……”

　　佐助把自己简单的行李放好，洗了个脸，站到打开的窗子前。

　　威尼斯的风迎面吹来，拂过刚刚洗过还残留着水分的面颊，带着些许凉爽的舒适感。佐助放眼望向窗外，街道是狭长的河流，氲氤着温润的水气，有轻巧的小船停泊，映衬时光安然。对楼是低矮的意式风格建筑，隐约听到哪扇窗户后传来猫咪的呢喃，轻易就唤醒心底的柔软。

　　一切……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