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跳舞，直至1840》继续跳舞

8、第八章 天使

　　在海边小镇那所不入流的中学的实习生活，当时对我们而言，简直是人间地狱，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有点浪漫。海风，烟花，雪糕，月夜，风花雪月都聚齐了，再说不浪漫恐怕有人要扁我了。

　　浪漫，我相信每个女孩都喜欢浪漫，我也不例外。都说男生有处女情结，女生有浪漫情结，这是公认的事实。可是，可是夏不懂得浪漫，也不会甜言蜜语，一开始我还为他不轻浮的个性沾沾自喜，久而久之，我开始感到不满足。他不说爱我，他不说未来，他不说唯一，虽然我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可是那脆弱的笑容怎么能掩盖内心的失落。

　　两周后，我得出了一个网上人家早已得出的结论——人就是犯贱！越得不到得越想得到，容易的手的却不屑一顾。直到这时，我才开始理解易的心情，我才开始了解易的伤心。一首歌怎么唱来着，爱我的人为我痴心不悔，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呵呵，真他妈贴切！

　　唯一，刚开始听到这首歌的名字的时候一直以为那首同张专辑里面的，爱的就是你，就是唯一。因为爱的就是你歌词里面有太多的唯一了，而唯一歌词里面一段就一个。

　　我喜欢王力宏。也许有人会说浅薄。我喜欢他是因为菁喜欢他。上高中后，我和菁仍然在小城的最高学府一中上学。一中是一级达标的重点高中，初三的时候我总是很没信心，因为我成绩一般。若不是菁一直在帮助我鼓励我，我恐怕是上不了一中。说起来很悬，那年我考上一中的分数刚刚好在分数线上，家里的长辈们都替我捏了一把汗。

　　初三年的时光，是我中学生活最快乐的时光，虽然整天面对着升学的压力。七八年了，人的记忆真的经不住时间的考验。如今记忆里的初三，总是充斥着校园的温馨。金黄色的阳光，到处翠绿的生机盎然，足球场上我们班那几个真心英雄，以及，菁眉宇间的顾盼生烟。完美的十六岁。

　　我一直向往简单又充满激情的高中生活。初中的时候喜欢看中央台的第二起跑线，虽说是中学生的节目，但每次上节目的都是高中生。所以初中时候总是仰望着楼上的高中生们深沉的北影，到了高中的时候，却微笑着羡慕着初中生肆无忌惮在操场上乱跑乱跳，单杠双杠爬上爬下。

　　菁总是帮我把握时尚信息。看看她最近在听什么磁带就知道未来半年将流行什么。第一次听到王力宏是他的公转自转，后来看了他的MV，造型阳光，声音性感深情，会玩各种乐器，经常帮人写歌，完美的ABC男孩。这时我更加肯定了菁的品位。

　　我看的漫画，我听的歌，我的很多爱好，都是受菁的影响。菁，我心爱的女孩。开始和她熟悉是在初一年快结束的那个夏天。六一儿童节，初一的我们告别我们最后的童年，学校举办了晚会，每个班级都要有个节目。很高兴菁邀请我加入她们的舞蹈。一开始我就对这个女孩心存好感，后来因为排练，接触的多了，就更喜欢她

　　在我心里一直有一件让我骄傲的小事，就是乒乓球，确切的说是菁因为我而喜欢乒乓球。我弟弟是小学的校队，回家常拿我练球，我到把这个兴趣带到学校，菁和她的同桌燕，我们就成了乒乓球友，常常相约周末去哪哪哪打球。那时我很嫉妒燕，因为她是菁的同桌，能够和菁朝夕相处，因为菁和她的感情很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自私。我对感情太有占有欲。对菁也是如此，我无法忍受她跟别人比跟我好。我也觉得这不太正常，所以往往选择回避，菁邀我去玩去打球，只要她约了别人我就不会去。现在反省一下，也许不是针对菁，或许是性格使然，我只有在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面前才能肆无忌惮，才能口无遮拦。

　　也许我是个感情太丰富的人。可是我刻意冷漠。我总是刻薄的嘲笑别人的俗不可耐，我总是苛刻的讥讽别人的红尘滚滚。我总以为我很成熟，我总以为我很超脱，我总以为我很另类。我的冷漠却冰冻不了内心丰富的情感，我急于寻找一个感情的出口，菁这么完美的女孩，自然成了我对这世界唯一美好的寄托。

　　我总以为我是复仇天使。并不是我喜欢，而是那样以为我会比较好过。藏在心里深层的恐惧，我以为我已经忘记，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世界的肮脏，提醒着我现实的无情。我没有童年，我那些女孩子应有的天真无邪纯真都葬送在某个变态欧吉桑的手里。

　　忘了是谁说过，人会痛苦是因为记忆太好。我也一直惊讶自己的记忆力，刻骨铭心的痛，即使是发生在八岁以前，我也仍然保留记忆的片断。

　　处女，□□，诱拐……这些词都是我心里的雷区。我憎恨□□，我憎恨处女情结，我憎恨五千年来他妈的男尊女卑，我憎恨我是女人，我憎恨男人！

　　我没有错，我本该天真的盼望长大的童年，竟然如此灰暗不堪。我没有错，那些喊着非处该死的人才该死。我没有错，我的午夜泪流，我的故作欢颜本不该由我幼小的心灵来承担。

　　这个该诅咒的中国性教育，竟让我的童年惶惶不安，八岁的我每天愁眉苦脸担心会怀孕。简直无法想象这是怎样的童年。

　　死吧死吧，一死了之。可是，可是我死了疼爱我的妈妈会很伤心。可是，可是我死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个混蛋。

　　所以，我亲爱的解剖刀啊，请告诉我谁是这世界最美丽的复仇天使。

　　我要适应血腥，我要变的无情。所以，我可以毫不怜惜的谋杀我的小鸭。所以，我可以享受温热黏稠腥咸的血液在舌尖流动。

　　豆蔻年华，同龄人看的是漫画，叮当，阿拉蕾，老夫子；我看的是人体解剖学，犯罪心理学，谋杀全集。

　　说我狡猾，说我恶毒，说我没同情心，说我心有城府，呵呵，随便。我不在乎。

　　说我粗鲁，说我阴狠，说我会没人要，说我孤独此生，呵呵，随便。我不稀罕。

　　复仇，是我活下去唯一的目标。复仇，必须要有能力有手段。所以我在努力学习。

　　欧吉桑，我来了。

　　十六岁的我，出落得亭亭玉立。八年来恶补的生理学知识和犯罪学知识让我更胸有成竹。看似清澈的眼睛隐藏着阵阵杀气，嘴角微笑的弧度隐藏了万般讥诮。

　　欧吉桑，我不爽你很久了。

　　夜黑风高，车水马龙，呵呵，完美。可笑的是这多像小说里的情节，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发生了一起震惊的凶杀案。

　　欧吉桑，我等这天等了八年了。

　　真开心你这么嗜酒，真开心你这么好色。白色的网球裙下完美的双腿，身上纯净的少女馨香，长长的马尾辫随风摇曳，我不信你不蠢蠢欲动。

　　欧吉桑，你显然不记得曾经那么幼小我了。

　　欧吉桑你跟过来吧。欧吉桑地狱的大门向你敞开。欧吉桑一手提着你的酒瓶，你跟上了横穿马路的我，到达马路的另一侧，突然转身，我的双手带着积蓄八年的力量，将你推向卡车的轮下，将你送入地狱。

　　呼，头也不回。回到家里，彻底的清洗自己。换下的衣服，脱下的假发，统统被我剪成碎片，需找机会付之一炬。睡吧，明天还模拟考呢。

　　妈妈在房间看电视，我把自己关在房间，她以为我在温习。

　　第二天，果然传得沸沸扬扬。某老头醉酒横穿马路，死于车祸，倒霉的肇事司机刚好酒后驾车。听说老头死状极惨，头被撞破，两个眼球滚在路的两边，面目全非，身体又被轧过，肠子被挤暴，一根一根流出来，混合着血液和消化道里面的酒精污物。

　　这种常见的交通事故不值得警察叔叔费脑伤神，人们不过不了几天也会遗忘。完美。谁会怀疑一个在家温习功课的初中生。一个从不穿裙子留短发品学兼优的女初中生。

　　我果然是天使，主宰生死的复仇天使。而菁，则是阳光天使。菁的温柔，菁的细语，安抚了我躁动的心，菁让我看到世界除了肮脏还有美好。

　　我尽力平凡，我尽力简单。目的达到了，我没有狂喜，我没有激狂，有的只是释然，有的只是失落。这么多年我为目标而活，而如今，我做到了，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我决心当个平凡的女孩。男人婆也无所谓，只要能保护菁，能保护女孩子，能看起来活泼开朗。

　　可是，我仍然孤独。孤独的走在大街，孤独的发呆，孤独的回想像小说一样的往事。真的跟做梦一样，有时候甚至我以为那一切都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