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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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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午罗晚成忙得成了陀螺,到处转。先上工商局,再去旅游办,跟着酒店公关部的经理又来找他,一起去电视台找他大学同学帮忙,要上广告。等从电视台回来,看到桌上早放了七八分文件要他签发。他一边看那些文件,都是关于集团改制的文件,下面陈总批示,哪里哪里要改的,哪里又要增添的,把这些文件弄完了,一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外面早就华灯初上了。这才想起忙活了大半天,肚子还饿着呢。
      他收拾了东西走下楼,到员工更衣室换衣服,正碰上江明明从里面出来,穿着一件翻着毛领的外套,里面却只穿着一件浅色T恤,脖子上挂着一条兰色的长毛围巾,看上去很打眼。他扯了一把江明明的长围巾说:又要上哪儿去?
      江明明看见他停下脚步说:哥,你也下班了?嗯,今晚在文化宫我有演出,你来不来看?罗晚成知道江明明是市里数一数二的歌手,常常参加各种演出,江明明也不等他回答,从兜里掏出两张票来,说:我本来是给我姐和姐夫的,现在给你吧。说着把票塞在他手里,在他耳边低声说:把你的BF带过来吧,吕九一也去的。
      说完对他眨了眨眼,一溜烟地去了。
      罗晚成看了手里的票,苦笑了一下。塞进包里进去换了衣服出来,想找地方吃饭。回身看办公大楼已经熄了灯了,只有商场和酒店还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他在外面的小吃店吃了点东西,又踱进了商城里,一进去先到了药品柜,药品柜的雪晴也是他认识的,看他过来了就笑着问他为什么还不下班,罗晚成看她这里倒不像别处那样忙,雪晴说那是,谁大过年地买药吃啊。
      罗晚成也笑,雪晴说:你看我生意冷清,不如买点什么吧。
      罗晚成说:我没病没灾想照顾你生意也不成吧。雪晴说:咦,你不买治病的药可以买补药啊。呵呵,这个壮阳的要不要?雪晴结婚多年了,什么话都敢说,罗晚成有些害臊,连忙摆手要走,又想起什么回过来问:有什么好的冻疮药没有?

      他揣着一盒冻疮膏进了超市,在腌腊制品附近溜了一圈,看到程枫林忙得直腰的功夫也没有,左手上包的纱布好像有点浸血。罗晚成担心地想,难道冻疮真是破皮了?他这样想着心头有点急,看看表已经是九点半了,商城里仍然人流如织,他莫名其妙地焦急起来。正在胡担心,手机突然响起来,他走到外面去接,原来是江明明问他为什么没去,他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江明明在那边突然嘻嘻一笑说:你如今是不是傻站在商城外面等你那个人啊?
      罗晚成的脸红起来,说:你瞎说什么啊瞎说。
      江明明在那头哈哈地笑起来,挂了电话。
      这时又有一两片雪飘了下来,抬起头看果然下起雪了。纷纷扬扬地往下洒,他伸手接住一片,在手掌心里没有迅速地化了,只一片水渍留在掌心里。
      他这么一直呆在外面,看那雪慢慢地愈下愈大了。

      终于等到十点半,到员工都走得七七八八的了,才看见程枫林独个儿慢慢地门里出来。罗晚成镇定了一下心绪,努力将着匆匆路过的样子,迎面走上去。
      程枫林一直低着头走着,路边的光线也暗,根本就没注意迎面过来的是谁,只感觉有人走过来,他向旁边闪了一下让来人过去,罗晚成见他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右手还摸着左手,只好硬着头皮又转过身来,假装诧异地说:程枫林?是你吗?下班了?
      他一连三问,问得程枫林连忙抬起头来,看见是他,脸上挂出一个笑容来:罗主任,真巧啊,我才下班,你呢?
      罗晚成一下子不知如何解释,只好说我路过,要回宿舍去,你呢?
      程枫林说自己也要回去。一边说着一边又用右手摸了摸左手,左手还包着纱布,在昏暗的路灯下罗晚成也看到纱布边缘渗出血迹。他说:还是破皮了?
      程枫林皱着眉说是。罗晚成问他有药吗?程枫林看看周围说:没有,这么晚了也没地买去,算了明天再说吧。
      罗晚成揣了揣兜里的冻疮膏,终于说:要不上我那儿去吧,我屋里好像还有一盒新的。
      程枫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罗晚成的手,说:你没生冻疮啊,怎么会有药?
      罗晚成想了想忙说:那个、、、那个我年年都长冻疮的,所以今年早早地备好了,谁知今年天不冷,居然没生。
      程枫林又笑起来:今年还不冷?这天在下雪呢,好几年没下了,我的手今年也是冻得最厉害的一次。
      罗晚成也笑了说:那是你在冷冻柜上班的原因。走吧,到我那儿去拿药吧。

      他们宿舍离公司不远,转过一条兰花巷就到了,这巷却挺长,两个人并肩走了一会,罗晚成嘴里和他闲扯着,那雪是越下越大了,程枫林黑色外套上落满了雪花,黑白相间在路灯下看起分外醒目,罗晚成不甘寂寞,走了一会儿问他:你在这里上班,觉得委屈吗?
      程枫林沉默了一阵,然后说:出来讨生活嘛,什么样的苦不得吃?也没有什么好委屈的。
      罗晚成说:听王姐说你本可以去当老师的,为什么不去?做老师多好,这时候正放假呢,哪有这么辛苦。
      程枫林说:我不想做。我这人就是这样,不喜欢的事再安逸我也不做。想做的事,再苦我也能做下去。
      罗晚成笑起来:你不要跟我说你喜欢在超市做售货员啊。
      程枫林也笑起来:我当然不喜欢做售货员了,万事开头难嘛。将来的事谁说得清,再说在超市做这两个月收入比我老爸工资高多了,当老师又有什么好。
      两个人说着话,那地上的雪越来越厚,慢慢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雪地上留下并排的两双脚印,程枫林走了阵回过头看看那两行脚印,说:人生的路还长呢,走到后头才算。
      罗晚成有点吃惊,这小子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糊涂,一会儿看上去单纯无比,一会儿说出来的话又老气横秋的,真是变化多端。

      公司给他们租的宿舍都是几个人住一套,唯独罗晚成是一个人住了一室一厅,因为他的级别是住单身宿舍最高的,如果结婚的话还可以享受公司的福利房,只可惜他是单身,所以给他配的一室一厅的宿舍。
      进门的时候,程枫林在门外的脚垫上擦了擦脚底,罗晚成开了门说:快进来吧,外面太冷了。一边说着一边将头上的雪花扫下来,程枫林进来了,罗晚成看他也是顶着一头的雪花,就用围巾替他扫下来,程枫林也没推让,罗晚成扫了两下,发现程枫林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盯着他看,不知为什么心虚起来,收回手说:你自己扫扫吧,我去拿药。
      他走到里屋装模作样地拉开抽屉,将兜里的冻疮药拿出来,又拿了一瓶碘酒一瓶酒精和棉签出来,到外屋看程枫林脱了外面的大衣,只穿着灰色的套头毛衣,下面是豆青色的灯芯绒长裤,颜色搭配得很不错,头发很黑,在灯光泛着光芒。罗晚成自己也脱了外套,朝程枫林说:把纱布解开,我看看。
      程枫林看了看左手,皱了皱眉,伸出左手说:你来解吧,我、、我有点怕。
      这么一个大个子居然害怕看伤口,罗晚成觉得有点儿好笑,但还是在茶几边蹲下来,细心地打开纱布,听得程枫林发出嘶地一声,自己也是抽了口冷气,冻疮碰破的地方惨不忍睹,血糊糊地沾成一团,罗晚成说:你忍着点啊,有点疼。说着用棉签轻轻辗开破皮处的血水,感到程枫林身子抖了一下,他狠着心肠沾上酒精在伤口周围辗着,程枫林牙都咬紧了,罗晚成迅速给他洗干净伤口,然后上药,最后裹上药棉,再缠上纱布。
      “你这手不能沾水了,明天给王姐说说,跟上面的柜组调一下班,你不能在超市做了,这个手得几天不能做重活儿。”他一面说着一面收拾了东西。
      程枫林皱了皱眉,不能沾水,这几天累得要死,全靠回宿舍洗个热水澡解乏,不能沾水,这一身又脏又臭地怎么睡觉?
      罗晚成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回头说:洗澡的时候要注意点,千万不能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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