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沐》术牙

3、第三章

　　林屿扬最近真的很忙，他们公司刚和一家外企谈拢了合作，为了接下来的工作，全公司的人都在加班加点。他知道自己的女朋友不善于拒绝，所以，对于夏清沐拜托的事，他也欣然接受，赶在凌晨前译完发了过来。
　　第二天收到文件，夏清沐有些惊讶，再看看时间已是深夜，知道他为了她又牺牲了休息的时间。夏清沐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为了表达谢意，在网上给林屿扬买了套衣服寄过去。
　　方静嚷着要请夏清沐吃饭，夏清沐避之不及。临近期末事情繁多，让她以后别闹她就行了，方静只好作罢。
　　转眼间暑假来临，夏妈妈问她什么时候回趟家，她借口学校还要组织新进编制教师培训，往后推了一段时间。
　　她虽然在本市工作，但家在小镇上，为了方便上班，她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公寓，平时没什么事情也不爱往家跑，夏妈妈经常说她还没嫁人娘家都不回了，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
　　她只能安静的听着夏妈妈数落她。
　　培训期持续半个月，学无止境这四个字是她最大的感受。不管是专业能力还是综合素质，跟其他人比起来都相差太多，她决定要好好利用这个暑假，多学习一些有用的东西。
　　吃过晚饭，夏清沐正趴在电脑前浏览网页，方静又给她打来了电话。
　　“夏姐，夏姐救命，我们在金迷，翔子快被人打死了。”
　　金迷是R市最有名的娱乐场所，翔子是方静的男朋友。
　　方静打电话的时候在哭，声音颤抖，听筒里的声音很嘈杂，可夏清沐还是听清楚了。
　　她能感受到方静的恐惧，她也跟着慌了。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为什么她们会出现在金迷。夏清沐联系了柯璐璐，告诉她如果四十分钟后还没有收到她的消息，立马打电话报警，就说金迷有人打群架，恐造成人员伤亡。
　　柯璐璐在外地出差，担心夏清沐的安危，让她不要一个人去。夏清沐让她放心，她不会让自己出事。
　　到了金迷并没有看见方静，她开始一楼一楼的在包厢里找，免不了扫了别人的兴致受到谩骂。
　　她没心思管这些，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终于在三楼一间VIP包厢里找到了他们。
　　眼前的景象让她面色惨白，她甚至开始发抖。
　　贺翔被人压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小腿上的工装裤破了洞，戳出一截带着血的腿骨，地上还有一摊看不清的液体，合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夏清沐明白那是血。
　　方静头发凌乱，眼睛已经哭肿，趴在贺翔旁边直磕头，看见夏清沐哭声更是止不住。
　　“夏姐！”声音比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更加嘶哑。
　　她走过去想把方静扶起来，发现自己早就没了力气。
　　包厢里还有其他人，本来看热闹看的好好的，突然闯进来一个女人，谁都预想不到。
　　坐在沙发上的人眯了眯眼，往后一靠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啧啧，你这小子艳福不浅啊，怎么都是女人救你？”邢宋狠狠的往贺翔肚子上踹了一脚，伴随着方静的尖叫。
　　刚才方静对着他磕头，她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夏清沐紧握住方静的手，努力保持镇定的说：“你好，我是他们的朋友，我现在可以带他们走吗？”
　　“不可以。”邢宋痞里痞气的转着手里的刀，戏谑的望着她，“你当这是你家呢？说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噗嗤。”包厢里顿时传来一阵哄笑。
　　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纨绔子弟，都爱玩无聊的游戏，对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可是，她没有时间陪他们玩游戏，看贺翔的样子，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朋友伤得很重，需要马上去医院。”
　　邢宋装着很关心的样子，蹲下身简单‘检查’了下贺翔的身体，“没关系，死不了。”
　　轻飘飘的几个字，让夏清沐感到彻底的寒冷。这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无所谓的表情。然而，当她看见沙发上那张冷漠的带着几分熟悉的脸时，只觉得冷意更重。
　　池玄，是他。
　　方静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指甲早就掐进她的肉里，两人都没有感觉到。
　　“不过，”邢宋故意吊着声音，这时有人过来抓住贺翔的右手，往茶几上一摁，“留下几根手指，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不要！”方静发了疯一般爬过去捂住贺翔的手，“邢总，你放过我们吧，他不能没有手指！”
　　立马又有人把方静拉到一边。
　　方静还在挣扎，徒劳无用。
　　夏清沐惊恐不已，望着沙发上的人，片刻后低下头，颤抖着说：“没有人可以切掉他的手指，你们这是犯法。”
　　邢宋第一次被人这样说，看了眼被自己折磨的失去意识的贺翔，嗤笑道：“犯法的事我可不敢干。这里是金迷，金迷有金迷的规矩，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握着刀的手显得迫不及待，邢宋决定剁了贺翔的食指。
　　贺翔已经失去意识，夏清沐和方静绝望无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柄离他的手越来越近。
　　“玄哥，邢少，条子来了！”尖锐锋利的刀刃就要落下，夏清沐松了口气，方静却显得很惊恐。
　　池玄喝着杯里的红酒，看着那个站在那里发抖却故作镇定的人，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眉头也没皱一下。
　　“艹！”邢宋暴跳如雷，“抽风了啊？这时候跑过来干什么？”
　　“有人举报斗殴，条子才赶过来的。”
　　“哪个活的不耐烦了？”
　　刘强结结巴巴，“没...没人。”
　　“谁他妈无聊报的警？”邢宋明白这是被人给戏弄了，转过身对着池玄说：“阿玄，这里交给你，我出去处理一下。”说完就摔门而去，包厢里的壮汉也跟了出去。
　　没了束缚，方静趔趄的跑过来抱着贺翔压抑的哭。
　　夏清沐全身发软，瘫坐在地上。
　　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恐惧，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这么多冷漠无情的人。
　　包厢里除了池玄，还有三四个嬉皮笑脸的公子哥，好戏戛然而止，都觉得意犹未尽，问池玄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他笑笑，记得上次在医院的时候，池瑞的这位老师还不太敢看他，跟他说话刻意保持着距离；今天再见，她的眼神从吃惊到鄙夷，再到求助，他看在眼里，却不会出面帮她。
　　他终于起身，走到夏清沐面前蹲下，“夏老师，没事吧？”
　　人性到底是什么？对于弱者，同情心也可以假装吗？
　　“没事。”她冷漠的回了句。
　　“抱歉。”他说，“邢宋爱开玩笑，不会拿你朋友怎么样的。”
　　呵，她冷笑，“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还不行。”池玄淡淡的说，“夏老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让你的朋友再坚持一会儿，警察走了我就让人送你们去医院。”
　　玩笑，误会，原来在他们的眼里，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事实。
　　邢宋很快去而复返，回来时嘴里唾骂不止，早就没了跟他们继续‘开玩笑’的心思。他看着奄奄一息的贺翔，更加觉得烦躁，又扔了几个酒杯撒气，吓得夏清沐和方静气都不敢喘一下。
　　池玄依言让人送夏清沐一行人去医院，邢宋并没有阻止，只是摆手让她们赶紧滚。
　　贺翔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除了腿骨骨折，肋骨也断了两根，起先在金迷夏清沐没有看清楚贺翔的脸，到了医院才发现整张脸都被凑得黑紫，肿的看不清原来的轮廓。
　　重症监护室费用昂贵，加上手术费住院费以及其他，方静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夏清沐给她一张卡，里面也没多少存款，让她先垫着用，不够的再想想办法。
　　第二天贺翔生命体征平稳，转入普他病房。
　　她给柯璐璐报了平安，让她先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林屿扬，她担心林屿扬会丢下工作过来找她。
　　这段时间连着两次入院，虽然伤的都不是自己，也够让夏清沐糟心的，另外，第六感告诉她，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病房里强烈的消毒水为刺的夏清沐皱眉，她把买来的水果放在柜子上，看了眼没动过的盒饭。
　　方静比之前平静许多，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嘴唇干裂，脸上毫无血色，跟之前活蹦乱跳的样子宛若两个人。
　　夏清沐倒了杯水递过去。
　　“我没什么朋友...”方静颤抖的接着，“谢谢你，夏姐。”
　　“可以跟我说说吗？”她知道方静想表达的意思，在危险的时候她不知道该找谁，只有向她求助。夏清沐并不责怪她，她只想知道前因后果。
　　方静喝了口水，点点头，开始回忆往事。
　　“我和翔子是邻居，从小就认识了，我家境不好，出生时爸爸就带着别的女人跑了。我妈把我养到五岁时改嫁去了T市，把我留给了姥姥带，后来可能是把我这个女儿忘了，再没回来看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