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好莱坞》宇文解忧

13、第 13 章

　　反抗还是有作用的，至少芳姿的恶劣处境有了明显的改善，贾家明允许她在套房里自由活动，任由芳姿翻天覆地也视若无睹，只顾看他的《好莱坞星闻》。

　　芳姿难得有机会，遂不断在他眼前蹦来蹦去，一会开窗子一会调空调一会放大电视音量，一天折腾下来也有点累，晚饭后便回了自己房间，倚在床头看《她的二三事》，一面看一面开心地想，哼，叫你没收，以为我只带一本啊，笨蛋！

　　“咚咚咚，”有人敲门。

　　芳姿慌忙把小说塞进被子里，理理头发，“进来！”

　　进来的是贾家明，他手里端了一杯果汁，走到芳姿床前放到小几上，“你的。”

　　“什么～～”芳姿凑过去怀疑地打量，探了鼻子闻闻，“好难闻啊。”

　　“里面有康复药粉，有利于伤口愈合，”贾家明扫视一下周围，“你在做什么？”

　　“我——”芳姿眼珠转了转，“我在思考。”

　　贾家明的表情无异于看到了拉登和布什拥抱，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我出去了，记得喝药。”

　　“哦——”芳姿拉长了声答应，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确认他出去了才从被子里摸出小说，凑近了床头灯继续读下去。

　　虽说结局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出来，但是读完的感觉还是很爽的，芳姿闭上双眼，舒服地伸个懒腰，左手一挥想去捶后背，却听得啪地微弱一声。

　　芳姿赶忙睁开眼，却原来不小心打翻了贾家明拿来的果汁，地毯上洒了一片。芳姿眼见抢救不及，便看着污渍很肯定地说，“不是我的错，”然后一头倒在床上，慢慢睡着了。

　　芳姿忽然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心里一紧，嘴里涩的难受，便点亮灯坐起身，在床上发呆，怎么都感觉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原因。想想可能是渴了，便下床裹起睡袍，打算到厨房找点饮料。

　　从冰箱里取出牛奶，芳姿倒了一杯，用微波炉加热好，端着杯子一边喝一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客厅的另一面就是贾家明的房间，芳姿看着紧闭的门，鬼使神差地竟然去敲了敲。

　　没有人应。

　　你敲门时，越没人应你就越想敲，这个规律真是适用芳姿。她一次比一次用力，到最后干脆叫起贾家明的名字，但是——没有人答应。

　　芳姿大疑，不禁用手转了下门柄，门竟然——打开了。

　　芳姿慢慢推开门，床头台灯没有熄，静静照着摊了一床的仪器装备。

　　芳姿不敢轻举妄动，先肯定了室内没有埋伏，才三步并做两步地窜过去。

　　床上只有零碎小件设备。

　　也就是说，完整的一套，和贾家明一起，不见了。

　　芳姿愣住了，忽然想起什么，忙跪到地上，从床下拉出装备包，在里面翻了一会，拿出一个小小平面仪器，立即打开，键入“贾家明”——屏幕显示：系统不接受。芳姿急得手心都开始出汗，定定心神又想了想，重新输入“施瓦辛格A373”——系统通过，开始搜索。

　　待看清屏幕上小小红点所在位置，芳姿不禁痛骂了一声，“ＴＭＤ！！！”，夺门而出。

　　芳姿把自己悬在半空，掏出发射器，装进万能固体溶剂，瞄准了几个红外线探测头，刷刷刷刷，看看全中目标，满足地小声叫了一声“YES！”，随即一拉滑索，滑进大厅。

　　没有了光波改频仪，真是步步维艰，唯一的方法就是在尽量在高处滑行，顺便破坏几只探测头，但是溶剂数量有限，时间上也不允许，芳姿一面小心翼翼地滑行，一面心里痛骂贾家明，偷了又送回去，你以为自己拾金不昧啊？卢浮宫又不给你发锦旗！

　　追踪仪上看到他在卢浮宫，芳姿马上就明白了一二三四五六七，这一番大费周折，竟只是物归原主，真是个神经病二百五，这么有道德感，这么有道德感怎么不去考公务员？

　　然而骂归骂，总归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芳姿不是对贾家明的英勇不屈没信心，只是对自己和他的交情没信心，生怕他被抓自己也跑不了，只得换了装备以最快速度赶来，心想重在参与重在参与，就是不动手也可以鼓舞一下士气振奋一下军威吗。

　　一连溶了几只探测头，芳姿慢慢着地，舒了一口气，抬手看看地形方位探测器，开始向西走，一面看一面还自言自语，“应该向西走，然后向北，不对，还是向南障碍少一些，可好象有点绕远啊——”正想启动智能描绘路线，却听得呜哇呜哇警报狂鸣，应急灯一盏盏地亮起来。

　　芳姿傻了眼，看着手中的探测器发愣，心想不会吧，只是画画路线吗，这样都能触动警报，至于的吗，真TNND的欺生啊。听着远处脚步声迭起，急忙四下打量，想找个地方躲藏。

　　忽觉异样，却原来有人按住了自己肩头，芳姿心里一沉，不动声色地胳膊肘向后一撞——却被抓个正着，贾家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我。”

　　芳姿松了口气，虽说黑暗中他看不清还是翻了个白眼过去，“我知道！”

　　“知道还袭击我？”贾家明一拉吊索，两个人一起升上去，紧紧贴在一处狭小的倾斜天花板上，“为什么来？”

　　“我活腻了行吧？”芳姿与他距离很近，瞪大的眼睛闪着幽绿的光，“为什么不叫我？”

　　“麻烦！”贾家明回瞪她，“你没喝药水？”

　　“我才没那么傻！”芳姿看他躲不开，趁机踢一脚，“警报怎么会响？”

　　“不知道，”贾家明向下看，“进来时一切正常，出来路上忽然警报启动，也许是改频仪故障。”

　　“那我们怎么出去？前面地面上有很多红外线探测头，等一个个融化完我们都得成木乃伊了！”

　　“——”贾家明抬头向上看去，“他们刚刚用电网封了屋顶。”

　　“什么？”芳姿想象自己撞上电网昏死状跌下来，目瞪口呆，“怎么办？”

　　“——”贾家明看看不远的棚顶，“走通风管道，你用吊索荡过去，抓住边缘，翻进去，赶快离开。”

　　“那你呢？”芳姿看看管道口，又看看他。

　　“你先来，”贾家明准备抛出绳索，“你的爆发力不够，需要配合。”

　　“你——”芳姿还想说话，却被贾家明一把捂住了嘴巴。

　　一队警卫从底下的走廊上跑过，吵吵嚷嚷叽里咕噜的法语，“Par là!”（那边）

　　“呼——”好不容易等到贾家明松了手，芳姿呼出一口气，“靠！”倒不怕敌众我寡以一当十，只是节外生枝耽误时间。

　　“不许说粗话！”贾家明的眼神近距离看起来更犀利，“过去！”

　　芳姿被吓了一吓，也希望速战速决，再不与贾家明争辩，将绳索在掌上绕了几绕，向贾家明一点头。

　　贾家明会意，一松手中绳索，同时在芳姿背心一推，芳姿借力一纵，全力一荡，斜掠过半条走廊，啪地抓住管道沿，一拳将盖子打掉，腰身向上一挺，翻进通道内，探出脑袋，“快点！”

　　贾家明见她顺利进入，松了一口气，将绳索收短一些，一个飞身，绳索剧烈地摆过去，将他带向管道口。

　　眼看就要抓到管道沿，忽然哧的一声，贾家明直直坠落下去！

　　芳姿大惊，一个倒挂钩住边缘，身体刷地摆过去，左手刚刚来得及拽住贾家明的滑索头，遏住他下落之势，也顾不得高兴，对贾家明点点头，用力向上一曳。

　　贾家明借了她的拉力，双腿一晃，全力一蹬，一个后翻勾住管道，还没喘息，一把抓住芳姿后背抛进管道，“上去！”

　　金属管道内壁甚是光滑，芳姿只好象壁虎一样，一点点向上蹭去，刚想回头看贾家明跟上来没有，却被他一喝，“在你后面，加快！”

　　芳姿这才略略放了心，一纵一纵向上窜去。

　　芳姿支开盖子，看见漫天星斗，差点没说谢天谢地，手脚并用地爬出管道，坐在屋顶大喘气。那管道四通八达，犹如迷宫一般，多亏了地形方位探测器指路，才找到这个偏僻的出口。

　　贾家明从管道里探出头来，轻身一纵，站到芳姿面前，“起来，走！”

　　“我——”芳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休息——休息一下——”

　　“不行！”贾家明揪住芳姿的领子一把拉起来，“快走！”

　　芳姿被他揪起来，摇摇晃晃地向下看了一眼，不看则已一看更晕了，一下子跳到贾家明身后，“你，你不会要我跳下去吧？”

　　“对，”贾家明把她从身后拎出来。

　　“有没有搞错？”芳姿不敢向下看，“这是三楼啊，有没有什么楼梯电梯的？”

　　“不必讨价还价，”贾家明用仪器测一下高度，“你知道这是唯一出路，况且这个高度理论上没有危险。”

　　“理论？”芳姿斗起胆子再探一下头，下面黑漆漆一片，看上去深不见底，“理论通常缺乏实际的检验。”

　　“少废话！”贾家明把测量仪器收好，“要么自己下去，要么一脚把你踹下去。”

　　芳姿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颤巍巍地望了望，警惕地退后一步，“您先。”

　　贾家明看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摇摇头，忽地伸开两臂，向前一倾，大鸟一样飞了下去。

　　芳姿自恃听觉已被训练得灵敏无比，忙凝神侧耳倾听，只听得贾家明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安全着陆，下来吧。”

　　芳姿总算有了点底，站到屋檐旁，看看还是害怕，对住下面喊了一嗓子，“我要跳了！”旋即纵身一跳，只听得耳畔风声呼呼，头发根根上竖，突然间下坠停止一切静止了。

　　芳姿慢慢睁开眼睛，肯定自己还生命长存零件完整，这才放松下来，一转头却尖叫一声，“你！！！”

　　“我说过没有危险，”贾家明很平静地把芳姿放下来，原来刚才是他用双臂接住了芳姿。

　　芳姿扁扁嘴，掸掸衣服，象是急着要与他划清界限，一眼瞥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大惊失色，“这是谁？你杀人灭口？”

　　贾家明鄙夷地翻翻白眼，“我把他打晕了，这人在外面接应，他的同伙应该还在里面。”

　　“哦，”芳姿放下心，俯身看看昏迷的窃贼，“难不成今天是个黄道吉日？或者国庆放假前集体加班？”

　　“仪器没问题，”贾家明摘除下装备，一一检查，“应该是他的同伙不小心引发了警报。”

　　“我靠！”芳姿暴怒，一脚踹向地上的窃贼，“就这个德性还出来混？没本事你来什么卢浮宫？学不好就不要连累别人，你师傅没教过你？我踹我踹我再踹～～～”

　　贾家明叹口气，过去大力扯开芳姿，不由分说拉着她向藏车子的地方走去，心里却忍不住想，念芳姿你终于对自己有了正确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