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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番外 靳凯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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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睁开眼,漆黑一片。
小心地起身,摸索着打开大灯。
客厅里霎时亮如白昼,一景一物都无所遁形。那把带血的水果刀安然无恙的被安置在茶几上,眼前的桌子上,血染的卫生球堆在一处,茶杯维持着翻倒的原样,水渍已经干涸。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的帮助他回忆着几个小时前这里发生的一切。
苦涩着心情,支起睡得僵硬的身体,走回三个月没有进过的书房,不去理会其中一间房间里传出的嘤嘤的哭泣声。
打开重(chong)重的锁,拿出一本厚厚的影集。
把书桌擦拭得干干净净,把影集放上去。
正襟危坐,抬手小心翼翼的翻开,一张张女子的照片呈现在眼前。一页一页翻过去,时间也如流水般哗啦啦过去,女子从青涩的小女生渐渐成长为成熟妩媚的女强人,她的衣饰也由简单保守渐变为繁杂开放。到了最后一页,赫然出现一张鲜红的的照片,红得晃眼。那是一个翩翩起舞的精灵,红色的纱裙被风吹得鼓鼓的,好像也要跟她一起舞动。
旁边几行小字:许芊妍,五岁习舞,舞蹈老师谓为天才。歌舞双绝。霓裳季初出道时以舞技闻名,擅长印度舞。退居幕后后仍每隔两月登台献艺一次,次次客满,一票难求。
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色纱巾,覆在脸上,感受她的体温。
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是许许多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听到红梅这个名字,他哂笑。风尘女子一个,不足为虑。
第一次看到她的照片,他笑得简单。很美,可以和她玩玩。
第一次看到她的报告,他笑得幽深。不简单,可以做我的女人。
第一次见面,他笑得意味深长。很勇敢,有资格做我的女人。
第一次心动,是饭店里看到她纯真的笑靥。好美,真想把她一辈子绑在身边。
第一次真心的笑,是和她拌嘴。她像一只极力护着幼仔的母鸡,淡淡的母性光辉射进他的心窝,好温暖,我也想被她这样保护。
第一次吻她,他笑得快乐。滋味不错,再来几次更好。
第一次跟她说在一起,他忐忑不安。好像一个陷入暗恋的小男生。
第一次愤怒,看她穿得太少,还跳舞给别的男人看。嫉妒,强烈的嫉妒,她是我的!
第一次心惊,看到刀子落下自己却无力回天。原来,钱也有买不到的东西。
第一次心痛,看到她鲜血淋漓的额。我爱上她了。
第一次放手,给不了她想要的。爱她,就要让她快乐。
从不知情为何物,教育是冷冰冰的,父母不管对他还是对对方都是冷冰冰的,所以对别人他也是冷冰冰的,以为世界一样是冷冰冰的。
十五岁,父亲送他的生日礼物是一个美艳的女人。从此,他开始了花丛里游走的生活。
二十二岁,一个女人偷偷生下他的孩子。放她一命,却断了她的活路,任他们自生自灭。血统不正的孩子,没有能力不要也罢。
二十五岁,接管公司。想大展身手,却碍于最大股东的制约。刻意的几次会面,他(最大股东)的女儿果然迷上了他,他以手中的股份威胁他娶她。反正是商业联姻,娶谁都是一样,他娶了。两个月放下身段,虚与委蛇,终于受不了她娇娇小姐的脾气,不再理她。岳父怪罪,他自有一套说辞,谁怕谁?
三十五岁,对生子已经无望,急需一个儿子来继承事业,他想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个女人。
三十七岁,找到了他们的踪迹,也遇到了——她。他一生唯一的爱与痛的根源。
从小的教育告诉他,想要什么,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夺。只要不犯法,什么都是可以的。他想要她,很迫切。即使许华航很肯定的对他说过,他,配不上她,她值得更好的。那时他想,还会有谁比他更好?后来才发现,他是真的太自负了。
他指使部下打压浩方,很快浩方便成了桂冠的一部分。但他高兴不起来。以为没了浩方,那个男人便会自觉配不上她,主动退出。原以为看到因为自己的关系害得那个男人失去一切,她会愧疚,进而用她自己换回那个男人失去的。自己甚至间接告诉她只要跟了他浩方的一切他原封不动的还回。以为只要得到她,时间久了她便也会爱上自己。毕竟,他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只是,他忘了,那一男一女都不是能用正常思维来衡量的人物。你认为的剥夺,在他们看来是帮助,是恩典;你认为的最重要的东西,他们说是包袱;你说天上掉热馅饼,呼吁他们一定诚惶诚恐好生张嘴接着,他们的反应是:余南方人也,不喜面食。自己所做的一切,把她更深的推进了那个男人的怀抱,
为了她,他甚至想过离婚,和那些女人断绝关系。不过,那小子说的很对,她不相信他,她不会拿她的终生幸福去赌。那个男人,虽然其貌不扬,但爱她爱到了骨子里,自己是万万不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她会幸福吧?
眼睁睁看着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心痛心酸是难免的。但是,他和她的关系是一辈子剪不断了,不是吗?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儿子。
这,便足够了。
亲亲她的照片,收好。把纱巾折好,放到离心最近的地方。
真好,这抹红,会陪他一辈子,永远不会弃他而去。
他,不会再孤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