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照彩云归》joury

16、不是冤家不聚头——杜子轩 番外

　　师傅说我这人虽具备了一个商人应该有的狠戾狡诈，却终究不会是一个最合格的商人。我记得当时问他为什么，他一脸高深莫测，笑着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是错。”我对此嗤之以鼻，师傅啊师傅，您活了大半把年纪，怎么还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呢？如果我不行，那么天下间还会有谁更适合经商的吗？
　　直到我遇见那个丫头，碰触到她晶莹灵动的眸子时，我想，师傅的话，或许是对的。
　　你能想象那么小的一个人，会拥有如此犀利的眼神吗？那一刻，我是震撼的，却又是兴奋的。我忽然觉得，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身边，日子会过得相当有趣。
　　不过，眼下的问题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杜府的后院？要知道，这里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况且在她身上我感觉不出丝毫的内力，一个不会功夫的人，又是用了何种手段？丫头，你可能比我预料中的更厉害。眼见着拐角处出来的巡逻家丁，我决定帮她一把。
　　捂上她的嘴，把她拖到灌木丛里，见那些人走远了，才放开她。谁知道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她非但不领情，还一副我抢了她钱的愤怒表情。但看到我的脸时，还是楞了一下。而我，也被她的样貌给震住了，这世间还有如此出落美丽的人儿吗？这样一张脸，现在就已经如此倾城，再过几年足以祸国殃民。
　　漂亮的女人并不危险，真正危险的是那些漂亮却又聪明的女人。而她，明显属于后者。
　　“小朋友，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这是她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却让我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我为我刚才草率的结论而后悔，这也叫聪明？我该说是她的脑子有问题呢还是该夸奖她的大智若愚？明明比我矮半个头，还要装出一副“我是姐姐，好孩子要听话哦”的样子。
　　自以为是的丫头！居然还说我是色狼！我这么一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富家少爷，用得着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吗？
　　“你不会也有备而来的吧？”这丫头说话没头没脑的，让我不禁冷笑，自己果然把她看得太高了。
　　“也？把我跟你混为一谈，你不觉得有点过了吗？”
　　“是啊，我也觉得是有点抬举你了……”她装出在斟酌的样子，瞥瞥我，道。
　　“臭丫头你！你给我记住！”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决定不和她耗下去了，转身欲走。
　　可她却又突然放软了语气，原来是有求于我呢。我不由感慨，此女也太没原则了，但还是想捉弄她一番，“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什……什么条件？”
　　“我暂时还没想好，等事成了再说。”
　　“啊……”
　　“怎么，不乐意？”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有背道义的事情，我认了。”看她那大义凛然的样子，我突然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只要事情办完了，你一定会说那些条件都伤天害理有背道义的吧？
　　她要的东西竟然是杜府的血灵芝，呵呵，眼光还不错嘛，挑了个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把它给了你，如此恩情，我倒要看你今后怎么还？商人的原则是绝容不得自己吃亏的，丫头，你又明白多少？当我的孙儿后，就只能是我的孙儿，只是我的，这点，你又怎会明了？
　　再次见到她，仍是一身男装，却是在春风楼门口。
　　见那男子紧紧抓着她的手，我没来由地生气，你来这种地方干什么？还和男子拉拉扯扯？看到她阴晴不定的神色，原先站在她身旁的那个书生抓起她的另一只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的孙儿好象很不乐意见到我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挥开玉扇，轻轻打掉她两侧的手，“不过孙儿，你到底在干什么呢？”
　　“小、小肚子，你这玉扇真是漂亮啊！”她两眼死死盯着我的玉扇，呵呵，丫头，原来你还有这个喜好啊……
　　“小肚子？原来孙儿是这么称呼我的……哈哈……你真会给我带来惊喜！”这么蹩脚的叫法也就你这鱼木脑袋想得出！
　　她后知后觉地干笑两声，“你应该不介意吧？况且你也没说你叫什么，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啊。”
　　“杜子轩。”
　　“什么？”
　　“杜子轩，我的名字。”今后会一直出现在你身边的人的名字。
　　“哦。”她应了声，然后默不做声。
　　你还真以为沉默是金啊？别给我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忙用玉扇轻敲她的头，“孙儿有这个工夫想别的，不如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这么晚了，你来这种地方干吗？”差点让她转移了话题！
　　“来考察民情啊！”她指指春风楼的牌匾，“你不知道从这里可以看到社会的本质吗？”
　　“考察？”不出意外地见到众人嘴角抽搐，那个抹着厚重珍珠粉的，好象是叫香盈的女人笑得分外开心，“小公子真是慧眼独到啊。”
　　“那是，你们别不信啊，这就叫作‘透过现象看本质’，由单一的事物不断延伸，逐步接近真实。”见她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我挑了挑眉，“不过，如果就是这样一个理由，孙儿你认为我应该就此算了吗？”要不是我碰巧路过这儿，你还想进去不成？
　　“不然你想怎样？你还想干涉我的人身自由不成？”好啊，居然敢瞪我，真不把我当一回事儿是吧？我一个倾身，对着她的耳畔轻吹口气，满意地看到她的阵阵战栗，“这倒是个好点子呢……”如果可以，我还真的想这么做呢……
　　“那夜的契约，孙儿应该没忘吧……”
　　“契约？”又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笑着打量着我们几个，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原来如此。”如此你个头！你晓得个屁！别拿你那猥琐的思想来考虑问题！
　　“杜公子和这两位认识？关系好象还非同一般啊……”那个最初抓着孙儿手的男子开了口，可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我好象在哪见过？
　　“两位？”终于想起他是谁了，汴京城里的风流人物啊。直觉告诉我，这个人的存在并不会构成任何威胁，倒是孙儿旁边那个书生，是个隐蔽的危险。
　　“武功员外郎怕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吧？他？”我可没打算认识他，就算认识了，也绝对是对立的一方。
　　“小肚子，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一没瞎二没聋，这么个大活人在你面前居然还看不见？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我们同类，不管人叫‘人’？那你是什么？”不出意外地看着孙儿在我面前咆哮，却还是装出很生气的样子，恩，也许是真的生气，我嘲弄地笑笑，“你这是在怪我吗？看来你很在乎他啊。”
　　“小肚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点不高兴孙儿会帮着外人说话。”
　　“外人？！”她摆了个很不雅的造型，“小肚子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们是一伙的，他对于我而言是兄弟般的存在，有我就有他，没他就没我！”
　　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说孙儿，真有男子会做出这种动作吗？你给我注意点影响！
　　“哦，是兄弟啊……”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脸色苍白，紧紧咬着唇的布衣书生，我很满意眼前的状况，于是淡淡笑开，“原来如此……孙儿的话有时还是很伤人的……言者无意，闻者有情啊……哈哈……”
　　孙儿，你总有伤人的本事，也许你不自知，但无意的伤才能伤人最深，深到灵魂深处，永世不得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