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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二十五章 卿本多情(下) ...

  •   含烟阁,含阳长帝姬握着细细的一管湖笔,正颦眉凝思。桌上,是幅雪白的宣纸,闵怀远,在那纸上栩栩如生。含阳长帝姬深深望了很久,忍不住,伸指抚着那画中的眉眼,爱是爱的,只是不愿意去强求些什么。“长帝姬,元贵妃主子来了。”一滴墨汁毫无征兆地落在画上,不耐烦地揉起那画,含阳长帝姬心下却是纷乱异常:‘你,来干什么?’宫人见了,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回贵妃主子,长帝姬您已经睡下了?”含阳长帝姬略加思索,笑道:“不,请她进来。”

      月仪素衣未妆,进得含烟阁,含阳长帝姬便道:“你们都退下吧。”宫人们便是尽数退出。“夜深了,贵妃主子有何事呢?”月仪道:“你不想看着闵怀远死,是不是?等他来了,赶紧带他去废宫。”含阳长帝姬不明就里:“你说什么?出什么事了?废宫是什么地方?”月仪急道:“时间紧迫,我不能与你多说,我派了婉儿去请闵怀远到你这里来,你务必立即带他去废宫。我很清楚,你是知道那地方的。”含阳长帝姬微微笑了:“贵妃主子,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月仪笑道:“生死一线,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回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我保证,此事对长帝姬有益无害。”含阳长帝姬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贵妃主子还有什么吩咐么?”月仪道:“切记,万万不可让他离开你的视线,而且,一路上不要做丝毫停留。”含阳长帝姬却是不语,看那神色,是心里清楚……

      内卫所,闵怀远正在伏案看书,却是有个侍卫进来道:“大将军,婉内人要见你。”闵怀远怕是哪个殿阁有事,便道:“快请进来。”婉儿一路急走,此时正是娇喘吁吁,“有什么事么?”婉儿抚抚胸口平缓了气息:“大将军,含阳长帝姬派奴婢来请大将军过去。”看她分明是急急跑来的样子,怕也是真有什么事情,便道:“我这就去。”说罢,出得内卫所……前脚刚走,丽雪便是来到了内卫所。“郦贵嫔娘娘玉安。”丽雪四下张望,却是没见闵怀远,便颦眉道:“闵大将军去了哪里?”侍卫们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今儿个主子们都要找闵大将军?一个侍卫回道:“回郦主子的话,刚含阳长帝姬派婉内人来请了去。”丽雪暗自思量:‘含阳长帝姬对闵怀远有情是谁都知道的,深夜传召,怕是有悄悄话要说,倒是合情合理。这样看来,他一时半刻估计是回不来。’便道,“本宫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既然闵大将军不在,那么,本宫先回去了。”侍卫们齐齐跪送,出得内卫所,丽雪留下一个内人,吩咐了瞧着闵怀远什么时候回来,即时来报……

      “闵大将军到。”含阳长帝姬听得这个,颦眉看着月仪望帷幕后隐身。‘你,这么紧张他,难道是?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不管怎样,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冷月仪,我是为了怀远,才暂且听你的话。’闵怀远道:“长帝姬找末将,可是有事?”含阳长帝姬道:“怀远哥哥,你先不要问,跟我走。”闵怀远不明就里,“长帝姬你这是?”含阳长帝姬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闵怀远笑望着她,含阳长帝姬无法面对他的眼眸,低低说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难道你认为我是在戏弄你么?”闵怀远摇头道:“末将知道,长帝姬是不会戏弄末将的,末将跟你走,长帝姬请。”两人一齐出了含烟阁……

      他们走后,月仪从帷幕后出来:‘婉儿,谢谢你,谢谢你没有让怀远落在柳丽雪的手里。怀远,我只能为你做到这里,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不是我能控制的。可是,请你好好的,我爱的你。’迈出含烟阁,月仪匆匆回到衍庆宫,盈盈安置在了忆秋的房里,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正沉沉睡着,月仪没有言语,忆秋轻声道:“主子,所幸暗器无毒,盈盈不过是失血过多,仔细调养着就没事了。”月仪默默颔首,道:“忆秋,你想办法通知她的管事尚宫,这几日就要盈盈好好休息。注意避着点,别让人起疑。”忆秋会意,月仪只是望着容颜苍白的盈盈,没有出声,许久许久,只有自己知道,满心都是那个人,很担心,是因为,已经爱上……

      佛堂,闵怀远望着这熟悉的地方,当日的一幕幕,全在心头。曾在这里,心甘情愿等待着自己深爱的人,感受着她存在的气息,而越接近她却越觉得陌生,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她的爱恨、她的内心,都没有人,可以了解。尽管这样,还是愿意亲近她、守护她,是因为什么,谁又能说得清?“怀远哥哥,你在想什么?我们快进去吧。”怀远回神,两人一齐进了佛堂。他们没有看见,佛堂旁,始终注视着他们的……

      怀远从未进过佛堂,看见含阳长帝姬操作着密室内的机关,实是诧异极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这就是后宫的秘密所在么?那么,来这里的目的又是?密室后竟是别有洞天,一座小院、一座破败的宫殿。闵怀远跟着含阳长帝姬进了废宫,冰凉地上的安尚善,剧烈地咳嗽着,身子摇摇欲坠。含阳长帝姬白了脸,上前扶住道:“你还好吧?”尚善平复下来,仔细盯着含阳长帝姬看了许久:“你……你是,你是平贵妃的含阳?你怎么会来这里?”含阳长帝姬丝毫不诧异她认识自己,小时候朦胧记忆里那个声色俱厉、趾高气扬的皇后,自己从未忘记过。而她,在这样的地方,除了一遍遍回忆过往,还能怎么样?记得自己也是正常的……

      闵怀远的震惊,却是难以言表,‘没错,就是这里。梦中的破败殿阁,梦中哭泣的白发女子,原来,就是这里,那么……“怀远哥哥,你怎么了?”怀远、怀远,“你是怀远?”安尚善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英武俊朗的男子,颤声问道。闵怀远惊道:“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尚善抖索着嘴唇,说不出半个字,含阳长帝姬幽幽说道:“她,是先武宗皇帝的幽皇后。”尚善含泪攥紧了手中的玉佩,那玉佩熟悉的轮廓,让闵怀远想起了什么。忙忙取出贴身藏着的锦囊,残缺的玉佩,散着温润的气息……

      毫无悬念、严丝合缝,拼凑完整的玉佩上,刻着“怀远”二字,是自己的名,怀远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尚善,她衰老憔悴、她白发苍苍、她一直被隐藏在这个人间的活地狱里,可她,是娘亲?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怀远试探性地唤道:“娘……”尚善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怀远,我的孩子,我的儿子。”两人相拥而泣,含阳长帝姬只是默默望着,这样悲戚的气氛,让她亦是伤感,亦是,想念自己已然故去的母亲——惠平太妃。‘但愿我没有做错这事。母妃,您的在天之灵,保佑阳阳罢……’

      “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年来,他们都绝口不提您?”怀远急急问道,含阳长帝姬心下却是紧张起来:‘冷月仪,你可知你走的是多么危险的一步棋?也许是你对当年幽皇后与现在的太后娘娘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并不了解的缘故,而我,当年虽然年幼懵懂却是亲眼瞧见过,多么可怕的过去、多么残酷的斗争。这样的真相,怀远万一受不了,心怀怨恨,那么,事情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我应该相信你,相信怀远么?’

      当年的种种亦是在尚善的脑海中呈现,她依偎在怀远的怀里,手指深情抚过那梦了三十年的面庞:“我的孩子,娘在这三十余年来,每回梦中思念你,今夜,终是能与你相见、相认,娘,死而无憾。”怀远垂泪,那样虚弱、那么需要保护的,是自己的母亲,而三十年来,自己丝毫没能尽到保护她的责任:“娘,是谁把你囚禁在这废宫里?你为什么,又曾会是先武宗皇帝的皇后?”

      尚善幽幽叹道:“你真的那么想知道?过去,是我对不起你的父亲,枉他对我一片真心。”怀远见尚善如此,含泪问道:“娘,是太后娘娘伤害你的么?还是,先武宗皇帝强行拆散了您与爹爹?”尚善摇摇头,“孩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现在的太后娘娘安若水,是我同父异母的本家妹妹。”怀远简直不敢相信:“您说什么?您与太后娘娘是……”尚善慢慢说道:“一切都是娘不好,娘当初身为皇后,就不该去亲近你的爹爹。他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却差点毁在我的手里。”尚善深深叹息,继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东窗事发后,我背负着祸乱后宫的罪名被软禁在了这里。可是我放心不下,你的爹爹,还有幼小的你们。”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自己尊敬的爹,居然与皇后有那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还甚至,有了孩子?正是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行为,招致了如此残酷的惩罚?闵怀远垂首,一语不发,尚善知道他的心思:“孩子,你难过了么?”怀远含泪:“我想您想了整整三十年,可是我没有想到,我居然是这样的身世。”尚善苦笑道:“怀远,你会恨我么?”闵怀远沉默了一阵,竟是微微笑道:“娘,您知道么,爹曾经告诉过我,您是深深爱着我与爹的,所以您才会为我取名为怀远。怀远,怀远,怀念知远。爹至死都不曾忘记过您,他对你的爱那么深,所以我,也不会恨您。我,也深深爱您,我的娘亲。”

      安尚善没有料到怀远会是这样的回答,她一直害怕,害怕怀远在知道了事实真相后,会怨恨自己这个只会给他带来耻辱的不称职的母亲。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宽容,他真像他的父亲,那个自己起初利用、最后真正爱上了的,闵知远。暖意在心底蔓延,一阵翻涌,却是一行鲜红的血自嘴角忍耐不住流出。“娘,您怎么了?”尚善摇摇头:“孩子,娘不行了,能在死前见到你,我已经……”怀远害怕失去她一般,抱紧了母亲消瘦的身躯:“不,娘,你不会死的。”

      尚善突然问道:“孩子,太后娘娘对你好吗?”怀远颔首,道:“太后娘娘很关心我,可以说,父亲死后,完全是太后娘娘在抚养年幼的我。”尚善微微笑了:“是么?”‘若水,我的妹妹,我们之间的怨恨,你已经释怀了么?谢谢你,宽宏大量地抚育我的孩子,真的谢谢……’“孩子,娘有两件事情要嘱咐你。”怀远颔首道:“您请说。”尚善拼尽了力气:“第一,无论别人怎么说,你要相信太后娘娘。当年在娘跟太后娘娘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娘亦有错处,所以,孩子,你千万不要听信别人的挑拨离间。娘可以告诉你,我与太后娘娘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经两清,不要再去追究以前的事情。”怀远道:“好,娘你放心,我知道了。”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还有一件事……”尚善将还有一块残缺的玉佩交到了怀远的手里:“孩子,你知道为什么玉佩会有两块么?那是因为,当年,娘产下的,是双生子。你,还有一个弟弟。”怀远更是惊讶:“娘,我的弟弟在哪里?”尚善的泪,静静滑落:“当年,我把你留在了身边,把你弟弟送到了你爹的府上。你看见外面的那小院了么,那里面住的人,叫文娟,曾是你爹府上的侍女。她深爱着你爹,为了你爹,她谎称你弟弟是她所生,那么,你弟弟才能名正言顺在你爹府里住着。不料,你爹当时的正夫人,知晓了此事,也知道你弟弟是我的孩子,她是个性格懦弱的人,虽是不敢声响,却是郁郁寡欢,最后竟是就此过世。她的陪嫁侍女曼琴气不过,找准时机抱走了你的弟弟,从此再无下落。”怀远不曾想到,当年的事情,竟是如此错综复杂。

      “娘,你是要我找到弟弟么?”尚善合目,道:“不,世事无常,岂是你能为的?我只是请你留心,万一有什么线索,记得不要放过。你的弟弟,叫念善,身上也是有着半块残缺的玉佩。”怀远道:“好,娘,您放心,我会注意的。一旦找到了弟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尚善似是安心,轻轻颔首,那瘦骨嶙峋的手,终于,无声滑落:“娘?娘……”怀远,再听不到她的回应……

      “娘……”怀远忍不住痛哭起来,找寻了三十年,想念了三十年,才重逢却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含阳长帝姬一直没有打扰他们母子,直到此刻,她才静静上前,纤手抚上那个宽阔的肩膀,感受,他的伤心。“怀远哥哥,你看见了么,她,在微笑。”怀远泪眼朦胧地看去,生命虽然已经逝去,但在那苍老憔悴的容颜上,含着一丝美丽的微笑,宛如,当初曾经是纯真的她。怀远没有言语,将尚善紧紧抱在怀里,直到,她慢慢冷去……

      不知过了多久,怀远才放下了尚善,冰冷苍白,再没有生气:‘娘,您放心,怀远答应您的事,一定会牢牢记得。’疲惫地起身,竟是无力支持,含阳长帝姬疾步上前揽住他:“怀远哥哥,小心。”怀远毫无征兆地将含阳长帝姬拥住,含阳长帝姬又惊又羞,却无法张口说些什么,也无力推开他。在这个男子的面前,是完全失去本能的抵抗。他的呢喃,在耳畔:“谢谢你,阳阳。”这话,让含阳长帝姬,登时泪流满面:“谢谢你,让我见了我娘最后一面;谢谢你,让我娘能安心地去……”月仪的话,浮现在含阳长帝姬的脑海:‘我保证,此事对长帝姬有益无害……’难道她指的是?可是,在她的眼里,分明是对怀远的关心与……与眷恋,不是爱着么?爱不是自私的么?那为什么送他来我的身边?深夜荒废的宫殿里,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两颗心,渐行渐近……

      碧霄宫惊鸿殿,丽雪迟迟未能得到内人的回禀:‘他还没有回到内卫所?这么长的时间,含阳长帝姬还真是……’一个念头突然浮上,‘等下,不对,婉内人?婉内人?那不是含阳长帝姬身边的人,她不会是……’丽雪忙着起身,“咏秋,快去衍庆宫看看,有什么异常没有,贵妃主子是否在?清音,给我找含烟阁的内线来。”不一会儿,咏秋就回来禀报道:“回主子的话,衍庆宫没什么异常的,贵妃主子在宫内。”清音却是回报道:“闵大将军确实去了含烟阁,但不一会跟含阳长帝姬一起离开了,去了哪里,含阳长帝姬不让人跟着,所以,奴婢们不知道。还有,有个很奇怪的现象,闵大将军去含烟阁前,贵妃主子曾经去过。”

      丽雪的心,冷了下去,‘什么?冷月仪,她一旦介入,这件事情就愈发复杂了,那么,难保我不会被她反咬一口。可是,她既然没有亲自带闵怀远去废宫,想也是不要紧吧。含阳长帝姬,不足为患的一个人,想她是没什么能耐左右局势。’为什么,心里开始这般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将要发生。‘含阳长帝姬是带了闵怀远去哪里?难道她也知道废宫?这不稀奇,只是,她是出于什么目的,难道,是为了博得闵怀远的欢心?算了吧,谁带他去废宫都一样,因为,事实真相是不会被改变的……’

      慈庆宫,太后辗转反侧未能入眠,含阳长帝姬与闵怀远一起去了废宫的事情,早就有监视着佛堂的内线汇报上来:‘这一天,终于不可避免地来到了,怀远,我不知道尚善会怎么跟你说当年的事情,我只希望,就算你要怨恨,也不要迁怒到翊祁的身上,一切,都由我来承担就好。’再次翻了身,‘月仪,谢谢你及时出手,没有让怀远落在丽雪手里,那个孩子,近来愈发让我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可是,仪儿,你为什么要将怀远推到含阳那里去?你是爱着的呀,不是么?’怎么想也想不通,也许,冷月仪,这个女子,还真没有谁能了解她的内心……

      深邃的夜,神秘而诡异……

      很久很久之后,怀远放开了含阳长帝姬:“麻烦长帝姬去通知太后娘娘这事,拜托了,我别无他求,只愿我娘能死后清净。”含阳长帝姬羞涩的红晕尚未褪去,低声道:“我知道了,幽皇后的事,我明儿一早就会去禀告太后娘娘。我当尽力而为,你放心。”怀远道:“我们回去吧,再不回去,废宫的秘密,明天就会传遍全宫,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很难预料了。”含阳长帝姬颔首,两人,步履匆匆离开了废宫……

      次日,慈庆宫,“太后娘娘,含阳长帝姬来了。”太后未曾安寝,脸色略是有些憔悴:“请她进来吧。”含阳长帝姬进得太后的寝间,接过余尚宫手中的玉梳,轻手轻脚地为太后梳着:“孩子,怎么了,有事么?”含阳长帝姬压低声音道:“母亲,幽皇后薨了。”明显感到太后的震惊,含阳长帝姬继而说道:“母亲不要担心,怀远不会怎么样的。幽皇后临终前,曾嘱咐他,过往之事不要再追究了。”太后沉默半晌,幽幽叹道:“是么?”含阳长帝姬慢慢说道:“母亲,不管以前有着什么恩怨,人都死了,是不是让她能够安息?”太后微微笑道:“那是自然的,我会妥善安葬她的,你可放心,也叫怀远放心。”侍候太后穿戴齐整,太后起身道:“趁现在还早,我去趟那里安排好事宜,你昨晚也定是没能安睡,快回去休息吧。”含阳长帝姬便请辞回居所歇息……

      废宫,文娟望着已然永远沉睡去了的安尚善被宫人们抬了出去,正在不知所措,太后道:“她死了,文娟,你也自由了。你有何打算,不妨说来。”文娟含泪垂首,太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曾经告诉过我的,将会为闵知远守护着她。她死了,你是想去知远的墓上,守护着知远,是么?”文娟颔首:‘知远,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现在,她得到安葬,而我,将在你的墓边,陪伴你走完我剩下的岁月。’太后道:“好吧,文娟,既然那是你的心愿,你就去吧,我会叫人照应着你的。”文娟深深行礼,太后知道她的意思:‘谢太后娘娘隆恩。’吩咐内人们帮着收拾了文娟的行李,将她送出宫去,望着空荡荡的废宫与院落,太后不免感慨:‘这里,终于将暂时被尘封了,只是不知未来,是否还会有宫眷被幽禁在这里,是否还会有刻骨铭心的悲剧,在这里,继续发生……’

      仁阳宫,“一大早,佛堂那边是谁被偷偷抬了出去?”翊祁不悦地问道。常公公见了那冰冷的脸色,料想圣上的眼线早就回报了,不敢有瞒:“那是,先帝曾经的一个宫眷。”翊祁掷下手中的奏折:“什么宫眷?先帝的遗眷不都在太妃宫么?不在太妃宫的,便是与朕的兄弟姐妹去了封地。还有谁,居然是在佛堂?佛堂那地方,不是礼佛的么,平日里去的时候,也不见有人居住在那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常公公不敢言语:“老奴不敢讲。”翊祁道:“朕要你说,你便说,不敢讲,你是在怕谁?”常公公无奈:“听说,那是先帝的幽皇后,太后娘娘的本家姐姐。”翊祁不再语:‘幽皇后,不是在史册中记载着早已死去的那位么?怎么,她一直都被软禁在废宫?是谁那么狠心关了她整整三十余年,难道,慈祥的母后只是仁慈在表面?若不是雪儿告知,我都不知道佛堂居然还关着人。’翊祁心下,对太后产生了怀疑,不免,深思,自己的母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碧霄宫,柳丽雪微微笑着,昨晚内人的禀报让她的心里一清二楚,‘她居然临死原谅了太后,她居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诋毁太后。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不过,我是不会那么轻易地就罢休的。’一个内人匆匆进殿,向丽雪耳语几句,丽雪的笑意,渐渐浓厚起来:‘闵怀远不置可否,那么,我要搅乱翊祁的心,看来,我早上将佛堂的事情回禀翊祁,已经达到了我所期望的效果。太后娘娘,被自己的儿子怀疑,是不是会很伤心,很难过呢?只要太后禁受不住,那么,冷月仪,我看你该怎么办?’……

      慈庆宫,太后默默坐着,三十余年的过往,在心头纠结。“来人,替本宫传贵妃来。”宫人们应声而去……月仪迈进慈庆宫正殿,面色晦暗的太后落入眼帘,“你来了,快坐吧。”屏退了宫人之后,月仪微笑道:“太后主子,请您放宽心。”太后道:“我知道,早上含阳来过了,我料想,怀远不会怎么样的。只是不知他以后会怎么看我。”月仪含笑:“不论他怎么看您,仪儿是相信您的。”太后微微笑道:“是么,好孩子,谢谢你。”月仪道:“太后娘娘不光担心闵大将军,您最担心的,是圣上吧。”太后颔首道:“今晨,仁阳宫的内线来报,郦贵嫔清早便前往仁阳宫,向圣上禀报了佛堂的事情,我实是很担心圣上会被她所蛊惑。”

      一个普通的早晨,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太后终究是没有办法顾全所有。月仪道:“当年,真的是娘娘将幽皇后软禁在废宫么?”太后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没错,是我,害得我姐姐被幽禁在废宫。”月仪道:“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太后苦笑道:“你也会觉得我很残忍罢,但是你不知道,当年的她,是那么让人厌恶,那时的她,比我现在更残忍。”

      一段尘封的往事,终于,即将,揭开神秘的面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二十五章 卿本多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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