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十五章 玉壶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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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蛊事件并没有随着纤蕙之死而终止，翊祁为防万一，命慎刑司众人力查纤蕙在宫中的所有内线，不查则已、一查惊人，纤蕙的党羽竟是有六十余人，上至掌事尚宫、掌事太监，下至小内人、小太监，遍布宫内的许多机构，有牵连的官吏亦是有十余人之多。这样的情况，触目惊心，让太后不由不感慨：‘只是身为小小的妃位，居然如此结党营私，可见不能小觑这些外表娇美的后宫女子。再说了，这后宫里，谁的背景不比纤蕙强，难保不出现第二个纤蕙，却是不能不防。’于是颁下懿旨来，由纨素处理这些宫人，至于官吏，自然是由翊祁降旨处置。
纨素只觉得心下不安，纤蕙，自己曾经以为是唯一的一个干净的女孩子，竟也如此暗中作梗、卖弄心机，实是……慎刑司的官员们见纨素颦眉不悦，却也是不敢开口，倒是丽雪，笑着提醒道：“姐姐，耿大人该等急了，请姐姐处置那些宫人吧。”纨素这才回神，看见耿清依旧是一幅坦然的样子，便曼声道：“有劳耿大人去回声元妃，就由元妃定夺便好。”耿清领旨出殿，丽雪却是撒娇似的说道：“姐姐啊，你才是皇后呀，后宫大小事宜都应该由你决断才是，老是元妃、元妃的，日后这些奴才奴婢们还把姐姐你放在眼里么？姐姐就是太温和仁慈了，也该有些皇后的威仪呢。”这话在纨素听来，却是刺耳，更难过的，是这话从丽雪口中道来：‘雪儿，月仪怎会贪图这点权势，若是，她便也不是冷月仪了。况且你最是清楚，我从来是不爱管事的。为什么，你竟然说这样的话？我们是亲姐妹，可是，我却是越来越看不清你了，雪儿，是你变了么？你太让姐姐失望了。’
纨素仍是笑脸：“雪儿，元妃是姐姐的好姐妹，你才入宫多久，许多事情都是不清楚的，说起来你也得称她一声月姐姐。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要不姐姐就恼了。”丽雪忙是楚楚可怜的说来：“姐姐，是雪儿不懂事、不了解情况，是雪儿不好，说错话了，姐姐千万别往心里去才是。”看见丽雪如此我见犹怜的样子，纨素渐渐舒展了颦着的眉头，竟是心软了，‘也许是自己多心了，雪儿的想法简单，虽然有了些许心机，可应该还不至于伤害别人。’……
出得坤宁殿，柳丽雪的面容，冷若冰霜，竟是不自觉地咬紧了银牙：‘冷月仪，你居然能让姐姐十二分地相信你，你真是好本事。’心里这么想着，仿佛四周都是月仪那冷冰冰却能直刺到人的内心深处的眼神，丽雪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女人，给人那么沉重的压迫感，早晚，我要她像孙纤蕙一样的下场。’回到惊鸿殿，丽雪听着咏秋的汇报：“关系重大的那些宫人们被驱赶出宫了，余下的按照关联的疏密或是罚了去做粗使活儿或是接受刑罚或是降了职位，各各不同。”丽雪颦眉道：“太后主子怎么说？”“太后娘娘很赞赏，都一一准了。皇后主子也是知晓了，也都准了。”丽雪的心，愈发冷下来了：‘冷月仪果然厉害，是个不简单的主儿。她的处置不偏不倚，能使六宫心服口服，真是有几分功夫。不过，我偏是不信，她，就那么无懈可击……’
夏日已至，天气渐渐也是闷热起来，纨素不免觉得身上烦躁得很。月仪进殿请安的时候，却是瞧见纨素恹恹地卧在湘妃竹榻上，身上仅是件薄纱的宫裙并着薄纱外衫，雪肤隐隐可现。月仪含笑轻声道：“皇后主子，身上可是不适？”纨素笑道：“并没有什么，只是天气实是太闷热了些个，所以不那么舒适。”转眼细看月仪，她的气色却是不好，愈发是清减了，纤纤皓腕上的螺蛳骨高高耸出却是突兀。脸色似是褪尽了血色，只是白寥寥的，眼下更是有颇为浓重的阴影。纨素
心下大惊，忙道：“还说我呢，你是怎么了，气色这般难看，到叫人心惊胆寒的。”月仪笑道：“我没事，皇后主子不必担心。”纨素却是一迭声唤道：“琴心，快去取些益气荣血的药丸子来。”将装着丸药的玉瓶子递到了月仪的手里，纨素道：“你呀，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宫里琐事很多也不该太过劳心。”月仪笑道：“娘娘言重了，臣妾哪有那么禁不起。不过是同娘娘一样，天气闷热了些个，饮食少些，也睡得不大安稳，气色才略微差了些。”纨素犹是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月仪要好好注意身子，月仪却是笑道：“是，臣妾谢娘娘关怀。”纨素觉出月仪话下的意思，难为情地笑道：“我是过于啰唣了吧，可这不是担心你么？”月仪浅浅笑了：“臣妾怎么会这么觉得呢？娘娘待臣妾宛若亲姐妹，臣妾感恩不尽。”
在回衍庆宫的路上，月仪却是暗自思忖，‘柳丽雪，下一个要针对的人，便是我了，那么，既然如此，我是否要顺水推舟，让她，这辈子都不敢再在我的身上做文章……’待得月仪请辞出殿，纨素躺回到湘妃竹榻上，心里还是不安：‘月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有多害怕失去你。我已经，不可以没有你。所以，请你一定要保重。’“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却是翊祁的声音，纨素笑道：“臣妾这样子，真是失仪了。”翊祁笑道：“怎么会呢？这天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闷热？皇后这几日饮食不佳，是否是身子不舒服？”纨素摇摇头，却是轻声说道：“臣妾却是无碍。只是元妃，近来身上不大安稳，圣上可也得去瞧瞧。”翊祁颔首道：“元妃么，也是难为她操心那么些个琐碎的事情了。倒是难得她能够服人，连母后娘娘也是喜欢。”纨素道：“圣上还是快去看看吧，现在就去。”翊祁起身道：“好，我就去，你别担心，自己也是保重。”望着翊祁离去的背影，纨素才略微安下心来……
衍庆宫曦和殿，月仪确实是不舒服得紧，忆秋见了忙是上前扶了：“主子，您觉得怎么样？”月仪额上泛出些冷汗，勉强笑道：“他在腹中闹腾得紧，却是腰酸。”忆秋急道：“主子，还是去回皇后娘娘才是，隐瞒皇嗣，怕不是好事，孙大人亦是可能受到牵连。”月仪摇摇头：“不必告诉，她们很快就能知道，我自有主张。忆秋，我靠会就好了，你扶我去竹榻那里。”靠下后，才刚合眼，却是圣驾到了。翊祁进殿，看见病西施一般清瘦的月仪微微颦着眉，两颊却是泛出些潮红，倒是别样的风情。翊祁上前坐在竹榻旁，伸手轻轻抚弄月仪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儿：“身上不大舒服么，叫太医来看看可好？”月仪回道：“不过天气闷热了些个，饮食少些，也睡得不大安稳，气色才略微差了些。臣妾无碍。”翊祁轻轻抚着月仪的面颊：“可是清减了。”眼中流露出的是温柔的神色还有，还有心疼。月仪的心，莫名其妙地痛了起来。“朕不待太久了，怕是累着你。有什么，就直接让忆秋来回朕就好了，记得了么？回头，宫闱局的人也是会在殿内放上冰块子，可也别一昧贪凉。”月仪轻轻说道：“臣妾谢圣上隆恩，臣妾恭送圣上。”说罢半支起身子，翊祁忙道：“快躺下，别多礼了。你好生歇着才是。”
翊祁走后，月仪竟是半天回不了神，慢慢地，玉露一般的清泪，无声地滑落。而那已经下了的决心，开始动摇起来：‘为什么，你要对我这般好？为什么，要在我对你死心之后，才对我如此温柔？让我舍不得，舍不得……不对，你的心里，只有素儿一个人罢了，你对我虽然好，可是你的真心永远不会属于我。我何必，何必要对你动情，何必要空掷这感情？不值得，翊祁，不值得……可是，心为什么会痛起来，我这是怎么了？’忆秋茫然地看着无声啜泣的月仪，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了什么在感伤，但是心里很清楚，这时候还是什么都不说才好，主子虽然是后宫实际的掌权者，虽然高高在上，无限风光。但是，主子也是女人，也需要宣泄自己压抑着的情绪。这后宫，哪是人待的地方？
暑气只一日日地浓重起来，宫眷们亦是少出自己的居所，生怕着了地上翻滚而出的热气。月仪命宫闱局在各个宫眷的居所里每日安置上冰块子，定时送去解暑的饮品，太后、纨素自是不必说，规格是最高的，难得的是连姗芳媛、姝芳媛、佩贵人、怡贵人的居所亦是安置了铜盆盛着冰块。这样的安排，既是体现了个人品阶的差别却又是关照到了位分低微的宫眷们，不免是种八面玲珑的办法。毕竟六宫事杂，虽有纨素送的药丸子，月仪依旧是过于劳累，气色是始终好不起来。
景平宫致远舍，姝芳媛陈雨姝望着宫闱局的宫人们安置铜盆冰块，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尚宫们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是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芳媛不必于心不安，元主子说是各宫都要摆上的。”雨姝是个性懦弱的人，便小声道：“劳烦尚宫们了。可心，也拿点散碎银子过来。”被唤作可心的小尚宫便转身去开抽屉掏银子，那尚宫见了忙道：“芳媛不必破费了，元主子的旨意奴婢们是要履行不怠的，奴婢们怎么敢要芳媛的赏赐？冰块已经安置好了，奴婢们这就告退了，芳媛也要仔细别着了暑气。”待得尚宫们退出了致远舍，雨姝望着散出丝丝寒气的冰块，确是舒服了不少，但却在兀自出神。“芳媛，那位仪元妃娘娘，元主子，是与您同日选秀进宫的，对吗？”雨姝凄然笑了：“是呀，当年是一样的秀女，而现如今，她却已是高高在上的妃位主子了，可望而不可及。我向来是个无能的人，倒是亏了可心你，对我不弃不离，要不然，我的日子该有多寂寞。”可心笑道：“芳媛真是，好好的自己又伤感起来了，圣上虽是不常来，可总是不曾完全不顾您呀。依奴婢看……”瞧着四下无人，可心慢慢说道：“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元妃娘娘未必有芳媛您的自在。高处不胜寒，元主子是如履薄冰、步步凶险。芳媛还记得原先的蕙慎妃么，还不是一夕之间就没了性命。倒还是芳媛这样子安安稳稳的，未必不好。”雨姝白了脸：“可心，这话岂是乱说的，虽说我并不得宠，可四周未必没有别人的探子，隔墙有耳。以后别说这些话了，你要是有个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可心笑着安慰道：“好，好，芳媛不要担心，奴婢自己会小心的。”
昭阳宫绛雪轩，杨熙妍擦拭着心爱的宝剑，却是边擦边思忖，‘元妃果然是不简单，区区几块冰块子，就能收买了后宫的人心，诚心也好讨巧也罢……真可笑，怎么会是诚心呢，这后宫里哪会有诚心关怀别人的人。不管怎么样，我不过是个昭仪，也碍不着她上位，想必只要我不去招惹她，她一时不会对我怎么样。现在倒是姐姐的事情让人操心。’想着便唤道：“芷茵，芷茵。”唤了几声却是没有回应，熙妍颦眉望去，芷茵拨弄着铜盆里的冰块，思绪却是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芷茵的眼中，幻化着那人温柔的笑颜和纯净的眼眸，‘孙大人，你知不知道芷茵很想你？为什么乘闲在你我邂逅的地方徘徊，却再也见不到你？’想着想着，又是羞涩又是懊丧，竟是入神。直到猛然回神，看见那精致的绣鞋和裙角，慌乱抬首，熙妍已是来到面前：“主子，有事么？”熙妍并没有发作，只是问道：“我要你调查的事情呢？”芷茵忙回道：“奴婢已然调查清楚，都尉事实上常驻军中，只是在逢年过节与场面上才与大小姐出双入对。奴婢也偷偷问了霜儿，说是大小姐心里不痛快又不敢吭声，只有背着人难受。”熙妍的脸上泛起怒气：‘说什么要好好照顾我姐姐的，尉迟子健，你做到了没有？’冷冷问道：“知道是什么原因吗？”芷茵道：“霜儿把大小姐偷偷写的一些东西拿出来了，也许对昭仪有用。”说着递上一个信封，熙妍打开看了，却是白了脸：‘原来竟然会是这个样子……’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知道了，这事到此为止，我自有计较。芷茵你先下去吧，我想歇息会。”芷茵不解地看着熙妍焚烧了手中的信纸，也不敢多说什么，便是退了出去。
杨熙妍轻轻吁出口气：‘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尉迟子健，你的心里既然早就有人了、你既然根本放不下，那为什么还要娶我姐姐，浪费她的青春？你叫我怎么能不恨你？我的姐姐，身为你的妻子，爱你尊敬你，有哪点配不上你了？你倒是好，要她在人面前咽泪装欢，这样的痛苦，你怎么忍心让我姐姐承受？绾绾？你的绾绾究竟是皇后还是郦嫔，无论如何我都要弄个清楚，我要为我可怜的姐姐讨个公道！咱们走着瞧……’
碧霄宫惊鸿殿，柳丽雪笑望着月华：“这大热天的，一身黑衣，你也不嫌热？”月华冷冷笑了：“心冷的人，不会热。”丽雪笑道：“那么，事情进行得如何？”月华笑道：“不负所托，熙昭仪应该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七分，这最后那层窗纸，倒是要郦主子你去捅破才好。”丽雪颔首：“我知道该怎么做，那么霜儿呢，是不是已经？”丽雪轻巧地将纤细的手指滑过颈间，月华会意：“你放心，世上不会再有霜儿这个人了。你更不必担心那信被发现是伪造的，信是伪造的，可那确实就是杨熙娴在心里说不出来的话，信虽假事情却是真的。以熙昭仪来看，阅信之后，她定然会毁掉那信。到时候就算情况有变，没了霜儿没了那信，咱们要说什么都行。”丽雪媚笑道：“很好。”看着月华的脸上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便道：“你真是沉得住气。”月华冷笑道：“你误会了，这事八九不离十了，可是还有件事情，我却是疏忽大意失手了，相比之下，也许是那件事情更为重要。所以我心下不快故而不笑。”丽雪好奇道：“哦，居然还有那么重要的事情存在？既然已经失手了，也不必再想，只要不到最后的结局，谁输谁赢都难以预料。”月华冷冷笑道：“郦主子真是好耐心，那件事，我是绝不会就这么罢手的，因为，那跟我要主子办的事情有关。那么，待得时机到了，我会来告诉你一切，现在我先走了。”丽雪笑道：“好，你慢走。”月华便消失了踪影……
是日，太后在乐善堂设了素斋，邀了纨素、月仪、丽雪、黛岫、裴清、熙妍等昭仪位分以上的宫眷一起用膳，含阳长帝姬与萱明长帝姬亦是列坐在席。炎炎夏日，素斋却是清爽可口，纨素不免多下了几筷子。更有那淡雅适口的雪梨酒，酒味极淡，却是像雪梨汁子，亦是加了一点细碎的冰粒子，不至于过寒倒是舒服。席间，丽雪却是笑道：“元姐姐的冰块来的好，嫔妾的宫室里清凉了不少。听闻姐姐亦是送到了芳媛与贵人们那里，真真叫个心细如发，叫妹妹好生敬佩。”这话表面上是称赞，暗地里的意思却是各处宫眷都有，虽然设置得不同，然则毕竟品阶差异在，此种行为无意中淡化了这种差异。况且连芳媛贵人们宫里都有冰块子，那每日该费多少冰块子，不免又落了个奢侈浪费。列坐的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并没有人盲目地搭话，只有萱明长帝姬淡淡笑着岔开了话：“毕竟是在宫中，消暑措施也是考究，我在斋院的时候可没这份福气享受。”太后笑道：“你早回宫来认识元妃，就早享受到了。”这打趣的话儿一出，众宫眷们才是都掩嘴轻笑了起来。黛岫笑道：“赶明儿帝姬得了如意郎君，也该不管不顾这什么享受不享受了。”太后笑道：“谧嫔这话说得好。”萱明长帝姬却是不依了：“谧主子也开萱明的玩笑。皇嫂、元主子，你们来替萱明说句话嘛。”纨素笑道：“帝姬一派天真，倒是要叫咱们操心您那夫君的事情了。”
月仪却是脸色难看、胸口沉闷，一阵阵恶心泛上来，不由忍不住别过头去掩嘴干呕起来。这一下，众人都是安静了下来，纨素忙问道：“怎么了，别是中了暑热吧，那可了不得，回头传藿香解暑饮给你，好么？”太后精明的目光环视众人，再定格在了月仪身上：‘好孩子，我有三分明白了。可你为什么要隐瞒，却又故意在这时候……你是在引起谁的注意，你想怎么做？’这样想着，太后说道：“这孩子是个劳碌命，大夏天的也不得安生，怪可怜见儿的。皇后，本宫瞧着元妃是真的不舒服，你就多费心些，谧嫔、郦嫔就好好辅佐皇后。”纨素、黛岫与丽雪忙是应了，太后又道：“青芜，你替我送元妃回居所去。”余尚宫忙答应着上前，月仪起身道：“臣妾扫了太后与姐妹们的兴致了。”太后温和道：“不要紧，你下去休息吧，有什么想吃的就叫御膳房做。”月仪便是行礼告退了。众人依旧用膳，却是怀着不同的心思，太后与黛岫不经意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黛岫会意，却是不语。丽雪的心里却是焦灼：‘看这样子，难道……难道她竟是有孕了么？这是一个契机还是陷阱，而我，该进该退？’裴清望着月仪远去的背影：‘元主子，您又要上演一出好戏了么，这次，是福是祸，姬妾真是很期待你的处置。’熙妍想着姐姐的事情，倒是有几分疏忽：‘若元妃有孕，要调查清楚绾绾的身份就会轻松许多了，毕竟元妃与柳家姐妹走得近又是个不容易对付的角色。这个孩子，来的是时候。只是，有孕难免会进位，只怕以后她在后宫是要一手遮天了。’
余尚宫扶月仪坐下，却是乘机按了按月仪的脉象，大惊失色道：“元主子，您……”月仪道：“不瞒尚宫，本宫身怀皇嗣已是三月有余。”余尚宫道：“元主子秘而不宣，定有您的道理，老奴不会多问。只是，太后娘娘那里，老奴不得不据实以报。”月仪颔首：“本宫知道，太后娘娘心里已然有数，只不过是派尚宫来确认下罢了。尚宫去回话便是了。”余青芜便告退回宫。月仪冷冷笑了：‘做得这么明显，柳丽雪，你该不会看不出来吧，那么接下来，我等着你，出手……’
慈庆宫，余青芜向太后回禀了月仪的身孕，太后默默道：“这孩子怎么想的，我竟然猜不透。有了皇嗣该是好事，怎么都不吭声？”余青芜笑道：“太后娘娘也不是不清楚，后宫里大凡女子，怀上皇嗣便是福祸相倚，谁能知道会出什么事情不是？元主子小心也是自然的。”太后颔首：“这话没错，想起紫嫣跟庄宁怀着皇嗣时候的事情，本宫到现在还是心惊胆寒的。元妃那么聪明，也难怪她小心翼翼、秘而不宣。”……两人说了一会，便说到了其他的话题上，待得看见一个淡淡的人影离去，太后才轻声问道：“谧嫔怎么样了？”余青芜道：“太后放心，老奴的姐姐看过了，谧主子身体无恙，皇嗣安稳。”太后叹道：“元妃的身孕，恰好是为谧嫔做了挡箭牌。她们只晓得元妃有孕，却不晓得谧嫔亦是……”余青芜说道：“事有凑巧，只是不知是造化还是险象。”太后道：“咱们暂时静观其变就是了，让青荇仔细留神谧嫔，这孩子比不得元妃的心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其他任何人得知谧嫔的身孕，就连谧嫔本人亦是。”余青芜虽然不解，却是应了，太后的心里清楚，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碧霄宫惊鸿殿，柳丽雪听着那个慈庆宫小内人的回报，烦躁地要她退下：‘该死，在这种时候，居然有了身孕。已然是妃位的主子，再有了身孕，冷月仪，你是想要做贵妃还是皇贵妃？那么我该怎么办，我绝不能让她生下这个孩子，不仅如此，我亦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将她彻底扳倒……’一张稚嫩的面容浮上心头，丽雪冷冷笑了，‘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没错，就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十五章 玉壶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