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恩情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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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爱情终究只是镜花水月，幻灭，原来只在一瞬间。世事的无情与残酷，足以摧毁，曾以为可以地久天长的爱情。
慕芸调弄着艳丽的胭脂，嘴角洋溢着甜美的笑意，俊彦亦是站在一边，笑吟吟地带着温柔的神情看着这个天真娇俏的女子，自己倾心以对的玉人。“彦，这胭脂好看么？”慕芸偏着头，撒娇般地问道。俊彦宠溺地抚着她的青丝，笑答：“好看，怎么不好看？”慕芸无声却是甜蜜地笑了。
门口似有人影闪动，慕芸眼尖瞧见了，扬声问道：“是谁？进来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管家冯升才畏畏缩缩地进门来了。
慕芸问道：“怎么了，有事么？”冯升低着头，只是搓着手，却不言语。有隐隐的不安感浮上心头，俊彦看见慕芸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道：“冯管家有事，但说无妨。”
冯升又迟疑了许久，才回道：“小姐，老爷……老爷他，喝了不少酒。”慕芸晓得父亲是个不好酒的，只是偶尔才小酌几盏，喝了不少酒，定是有着什么。心下这样想着，慕芸忙起身往父亲房里去。
进门就是浓重的酒气，只见一向衣冠整洁的冯世宏蓬头垢面，地上是一排的小酒坛，十之九空。慕芸心下一惊，忙让下人打了热水来，为父亲洁面。待得换上干净的衣物，冯世宏昏昏沉沉地被扶到床上，慕芸只听得父亲在喃喃地呼唤：“碧落，碧落。”替父亲盖好被子，慕芸悄悄退出房间，脸色凝重地将冯升唤到自己的房里。俊彦亦是在慕芸的身边。
一阵沉默，慕芸终究是开口了：“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么？”冯升脸色一变，叹了口气，才缓缓道来：“小姐，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半年前，老爷遇到一桩案子。有一户富商，看中了一个农民的土地，想买来，可是那农民说那土地是祖上传下来的，祖屋祖坟都在上头，执意不肯卖。富商加了好几次价，那农民是个倔脾气，死活是不卖。富商恼了，叫了打手要强占土地，农民急了，上前去拦。那些打手一拥而上，将那农民房中的物品全丢出来，农民不依，却被打手们打倒在地。农民的房子被捣毁了，土地被强占了去。那农民无处栖身、身上又带着伤，苦不堪言，便告了那富商。
却不料那知县受了富商的礼，不仅不理会还将农民赶出了公堂。农民不服气，一次又一次地告，那知县就以扰乱公堂的罪名打了那农民四十大板，这更是雪上加霜。农民一家人蜷缩在街头，十分可怜。正巧叫老爷给撞上了，老爷见他们可怜便上前询问。不问则已，一问真是怒不可遏。立马给他们找了处临时的住所，还给了他们治病的钱并决定重审此案。
不几日，得到消息的知县前来拜会老爷，老爷问起此事，他便说：‘大人请听下官，那农民的土地，富商又不是不给钱，反而还比市价高上几倍，有什么不能卖的，那简直是刁民，居然还把状告到大人这里来了。’老爷道：‘难道不卖就打人么？’知县道：‘是，打人是不对的，可那富商已经说了要赔钱给他们了。’老爷不听他解释，拂袖便走。
一月后，那案子重审，农民在堂上细述经过，其状可怜，旁听的百姓们也不禁落泪。那富商却是蛮不在乎的样子，说到打人强占土地，富商不耐烦地说：‘你不就想要几个钱么，我给你便是了。’老爷一下子怒起‘公堂之上居然还敢如此嚣张，按照律例，强占他人土地该打六十大板，故意伤人，再加四十大板。’说着扔下刑板，衙役们面面相觑，却只得将那富商按倒。富商恼羞成怒，口中骂道：‘你，你居然敢打我，你可知道我妹夫是谁？’老爷却是不怕：‘任他是谁，本官有什么不敢的，给我打。’一百大板下去，那富商哼哼唧唧地动弹不得了，叫苦不迭，之后，老爷判那富商将土地归还给农民，还判那富商赔偿农民的损失。”
慕芸听到这里，却不觉有什么不对，便问道：“此事并无不妥，那为什么……”冯升面有戚色：“本以为这事到此为止了，可是近日，老爷发现，那被其参本降职的知县竟是无事了，那土地仍旧是到了富商的手里，细细调查，却是发现农民一家已经下落不明。老爷怒极却也无可奈何。
没几日，与老爷交好的几个官员，都是被降了职。后来打听了才知道，那富商将妹妹嫁给了朝中二品的孔大人做妾，虽是小妾却颇得宠。自那事后，富商怀恨在心，教唆妹妹在孔大人面前说了老爷不少坏话。自那时起，老爷办案屡屡遭到阻拦，薪饷俸禄也是多有克扣。
那富商仍旧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老爷是事事难办。今日巡抚大人设宴邀请各级官员前去，老爷也受邀，本是不想去的，可又怎么能不去，只得去了。可没想到，竟是当众受了羞辱。巡抚大人冷笑道：‘一个小小的知府，也敢叫嚣公正廉明？公正廉明的冯大人，那农民一家你怎么就救不得？’众官皆笑：‘不就一知府么，居然想要跟孔大人较劲，真是不自量力。’‘你要清廉是么？那就自己清廉去吧，可别打算为民做主，咱们官，才是天。’……
老爷在他们各式各样的嘲笑与讥讽中强忍怒火。回来后便撕碎了清莲图。”
冯升不再说下去，慕芸心下怆然：“不过是在朝中有权有势，就可以这么欺负人么？”回想父亲憔悴的面容，慕芸心痛至极。
这之后，冯世宏什么都开展不起来，走到哪里都是冷眼，那些官员串通好了为难他，冯世宏实在不堪受辱，却也无法，只得时常借酒浇愁。
深夜，慕芸辗转反侧：‘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样，我要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到父亲头上。’可慕芸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能怎么样呢？
不久之后，从京城传来了选秀的消息，慕芸的心，一下子亮堂起来。去选秀，去做那高高在上的天子妃嫔，那么，便再没有人敢小瞧了父亲去。只是，俊彦该怎么办？那甜蜜的爱情，怎么舍得放弃？那是自己心甘情愿要一辈子天涯相随的良人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背弃他？
回忆里的父亲，把年幼的自己宠爱的了不得，为了自己，尽心竭力、呕心沥血。现如今，却是那般令人心碎的憔悴样子。没错，绝对不可以再让任何人这般肆无忌惮地羞辱父亲，绝对不行，哪怕付出如何沉重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决心是下定了，只是，该如何去向俊彦开口？
终究是开不了口。然而，慕芸上了秀女名册的消息，还是传到了俊彦那里。俊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横冲直撞来到慕芸的闺房，慕芸冷冰冰的眼神让俊彦的心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芸儿，难道你忘记了么？我知道你的苦衷，我可以带你走，我们去往我们自己的世外桃源，远远地离开这个俗世，好么？”心中的痛楚，让慕芸窒息般地难受，但表面上，慕芸丝毫不为所动，冷冷说道：“赵先生，小女现在已经是待选的秀女，请您退出小女的闺房，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俊彦犹如五雷轰顶般失魂落魄，步履蹒跚地离开了，他没有看见，慕芸从心底流出的，这辈子，最为伤心痛苦的眼泪。只有如此的决裂，才能，才能让他死心，这才是对他好。俊彦，忘记一切，重新开始，找个爱恋你的女子，好好地，过日子。
选秀的日子就在眼前，慕芸坐上马车，告别生活了这些年的家乡，告别曾经拥有的美丽爱情，告别这辈子都不会遗忘的那个人。
殿选时，慕芸勉强带着微笑，娇美的手指挑过细细的筝弦，轻轻的旋律便在殿中响起。用俊彦教会的指法，去取悦另外一个男人，慕芸的心底满是凄然，却不得不压抑住。顾不了这许多了。
慕芸得留，正式入宫前，冯世宏的眼中含着愧疚，一语不发。慕芸笑了，已经，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慕芸认真地、孩子气地一字一句告诉冯世宏：“爹，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敢对你不敬。”说罢，头也不回，迈进了朱红的宫门。
入宫后不久，慕芸便侍寝了，之后得到了芸贵人的封号。心中怀着那样念头的慕芸，娇媚可人、婉转承欢，一时间很是得宠，很快便升至婉容。如其所料，冯世宏的官位虽然没有什么上升，但，没有人再敢刁难他。然而，慕芸却骗不了自己，背弃了俊彦却是背弃不了自己的心。
会亲的时候，慕芸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问道：“他，还好么？爹，请您告诉他，忘记我吧。”冯世宏一下子白了脸，慕芸知道不好，急急问：“他……他怎么了？”冯世宏不言语，慕芸心急如焚地追问道：“他怎么了？”声调上升了八度。冯世宏这才开口：“他，已经不在了。”“什么，这不可能，这才多少时间！”眼泪毫无预兆地迸出，“我不相信，绝不相信。”
原来，俊彦一路追随着慕芸来到了京城，一直在等待着慕芸的消息。知晓慕芸得留，俊彦面如死灰，每日每日徘徊在宫门前，谁的话也听不进。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在等，等那个天真娇俏的慕芸从宫门中出来，闯进自己的怀里，就像那时候一样。可是，没有，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当慕芸侍寝封了芸贵人，俊彦终于是离去了。冯世宏以为他终于接受了这个太残酷的现实。他将自己闷在房里，三日没吃没喝，犹如泥雕木塑一般。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三日后，一声巨响吓到了冯世宏和琴童。忙忙地推门进去，只见俊彦双眼布满血丝，“秋水”已碎，筝弦俱断。琴童默不作声地收拾地上的碎片。俊彦凄然笑道：“冯大人，事已至此、覆水难收，请代我转告令千金保重，来生来世，我等着她。”冯世宏顿觉不妙，但已经是来不及了，俊彦迅速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向自己的胸膛狠狠地扎了进去。那一刀，如此决绝，扎得很深很深。血，霎那间弥漫泛滥。冯世宏冲上前去，俊彦却已是不治，他的神情却是解脱般的安详。
慕芸听到这里，泪如雨下，却强作镇定地说：“父亲，时辰到了，您请告退吧。”冯世宏只得无奈地跪安退宫。临走不放心地反复嘱咐了怡秋要好生照顾慕芸。
望着“绿湘”，想起往昔的情意，慕芸痛不欲生，想不到，俊彦竟然如此决绝，如此痴心，是自己负了他。一时悲愤，径直来到“绿湘”前，慕芸喃喃自语道：“俊彦，我答应你，我决不再为任何人弹琴，绝不。”用尽全身力气，慕芸举起琴，狠狠摔在了地上，怡秋吓呆了，只不停唤：“婉容，婉容。”回应她的，只有慕芸的苦笑。
至此之后，慕芸再没有弹过琴，她的心，已经死了。皇帝听说慕芸的琴碎了，本想另赐一架给她，却被冷冷地断然地拒绝了。就这样，慕芸麻木不仁地继续在深宫中活着，做一个什么都不管的昭仪，直到现在。
这一段往事，想是在慕昭仪的心中埋藏了很久，现在，这道心上的深深伤痕又一次渗出浓烈的血液。纨素也不由动容，瞬息浮世、薄命如斯，脆弱的爱情，经不起任何的侵扰。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死穴，触碰不得，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解脱，这就是人性的弱点所在。就像慕昭仪，在她心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抚养她长大的父亲。她宁愿舍弃一辈子也许都不会再重遇的真爱，只为了能让父亲活得舒心。
慕昭仪的神情似乎平静了许多，然而，大悲之人，才是绝不会嚎啕大哭，因为，那悲痛，已经毫不留情地让心，在麻木中死去。
慕昭仪勉强点头说道：“妹妹不必担心我，我要为父亲戴孝守灵去了，妹妹请回。”纨素犹自担心，但也不便拗她的意思，嘱咐了怡秋一番，便回到了自己殿中，却见月仪已在殿中等候。
纨素没拿月仪当外人，便说：“今日，我终是明白了慕姐姐。”月仪突然开口：“多情自古空余恨，古来女子多为情伤，想来慕昭仪也是个悲情的女子。”纨素叹了口气，点头称是。
月仪略为沉吟了下，才道：“素儿，你要是真当她是姐姐，就好好留心她，千万注意。”月仪说完，端了香茶慢慢啜饮。
被她说得心惊肉跳，待得月仪走后，纨素又回到暖雪阁，慕昭仪静静跪在父亲灵前，纨素并不出声打扰，只默默站在她身后。怡秋见了，劝道：“谨主子，昭仪像是平静下来了，您请回去休息吧。”纨素是执意不肯走，慕昭仪转身起来“既然纨妹妹不愿意走，那一起用素膳怎么样？”纨素见慕昭仪神色平常，虽然掩饰不住满面的悲容和戚色，但想来她也是个聪慧的女子，应该不会……
仍然放不下心的纨素，便陪了慕昭仪一起守灵，一连两日，都没怎么合眼。第三日的晚上，天色黑的诡异，屋子里也暗沉得很，只有两支素白的蜡烛微微散出些光芒，纨素只觉得神思恍惚，那朦胧的睡意却是顽强地侵袭上来，丝毫不由得人有任何抵抗。既而，纨素便昏昏沉沉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过了好一阵子，纨素悠悠醒来，却是躺在自己的宫床上。见纨素睁了眼，琴心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醒了，可是想吃点什么？”纨素环顾四周，问道：“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记得好像是在慕昭仪那里。”云裳道：“主子在慕昭仪那里陪着守灵两日了，想是瞌睡了，听送您回来的怡秋说，您竟是睡着了。”纨素心下乱跳，不至于，才两天就禁受不住。
忙忙下床踏了鞋子，略略整理了衣服，纨素不说片语便赶往暖雪阁。只见怡秋在慕昭仪守灵的房间前，正要推门进去。瞧见了纨素的怡秋，惊道：“谨主子，您怎么又回来了，奴婢送您回您的寝殿还没有多久呀？”纨素心下焦急，也不回答，就去推门，却是不开，心急如焚，忙唤了怡秋叫小初子他们几个过来，用力撞了几下门。
门终是开了，慕昭仪好端端地跪在父亲的灵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怡秋见了，松了口气：“谨主子您瞧，昭仪不是好好的么？这下您可以安心了吧？”纨素疑惑地转身，难道真是因为月仪的话，所以太过多心了？可是，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对。
正要出门，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反身上前。走得近了，纨素被自己所见到的场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殷红的鲜血沾满了慕昭仪雪白的丧服，犹如在雪地里怒放的红梅，那道手腕上微微的光线，竟，竟是一根细细的筝弦，深深地陷进慕昭仪的手腕里。她，竟用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此时的慕昭仪，脸色惨白惨白，神情却很是安详，就像一尊白玉雕就的圣女像。
眼泪夺眶而出，怡秋觉察出纨素的反常，上得前来，蓦地，嚎啕大哭起来，那声凄厉的呼唤划破了深邃的夜空。纨素的眼泪静静滑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留心，没有好好照顾你。”纨素木然地坐到了地上。
得到消息的众人，纷纷赶到了暖雪阁。虽然大家的眼里都有眼泪，但纨素心里清楚，这样一个昭仪的逝去，在后宫实在是太平常了。不会有任何人为她真心地流一滴眼泪，不会有人像纨素这般悲伤与愧疚。皇帝将目光转向纨素，纨素有负所托，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但还是瞥到了，奇怪的是，他的眼睛里固然有哀伤但更多的是怜惜和心疼，却不是为了慕昭仪。
这时，皇后身边的剪秋不留神绊倒了慕昭仪的裙裾，一个小小的折角露了出来，皇后瞧见了，吩咐道：“剪秋，把那个捡起来。”剪秋拾起，却是折得整整齐齐的一张素笺，皇后从剪秋手中接过，以探寻的目光望向皇帝，皇帝示意打开，皇后便拆开素笺，转交给身边的女官。
那女官朗声读来：“罪妾冯氏慕芸，自入宫来，侍君不周，心存二意，甚觉罪孽深重。只因家父，留得残命，今父驾鹤西去，芸了无牵挂亦无意人世。罪妾愧对圣上、皇后娘娘浩荡皇恩，还望恕罪。罪妾绝笔。”原来是遗书，众人唏嘘，一时静默。
皇后略微思索下，温言道：“圣上，慕昭仪自打进宫，谨小慎微，言行得体，现追随亡父而去，实为至孝。该如何追封及办理身后之事，臣妾还请圣上示下。”皇帝颔首，过了些许时候，才开口道：“昭仪冯氏慕芸，入宫以来，诚心侍上、恭谦有礼，不辱家门。为父殉葬，其情可怜，其孝可悯。特许以嫔礼葬，赐号“淳”是为“淳嫔”，其后事着敬事房办理，家眷按规制赐物安抚，并在其家乡设立廉孝牌坊，以彰其纯孝。”得了旨的太监尚宫们忙传旨下去，当即忙碌起来了。
皇帝来到纨素身边，轻声道：“素儿，朕知道你尽力了，慕儿心意已决，你是拦不住的，节哀顺便。”纨素没有回答也没有动静，皇帝急了，正欲上前，月仪心念一转，先上前来到纨素的身边，挽起纨素的手臂，纨素一个激灵，明白月仪的意思，便顺着月仪的举动。
月仪道：“圣上不必多虑，谨嫔娘娘想是受了刺激，需要些时日才能心平气和，姬妾先带谨嫔娘娘回寝殿歇着。”皇帝停住了接近的脚步，挥手示意准了月仪的请求。月仪便带了纨素出了暖雪阁。
进得殿，纨素无力地靠倒在贵妃榻上，失声啜泣着。月仪挨着她坐下，轻轻搂过纨素的肩，纨素在月仪的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哽咽着说：“我，我竟还是，没能……”月仪温柔地轻拍纨素的后背：“素儿，你没有错，慕姐姐的决绝，是没有人能够挽回的。也许，对她来说，倒算是种解脱。别太难过了。”
纨素不语，眼泪子还是不停从面颊上滚落下来，月仪流露出心疼的表情，从袖中摸出半截断香，缓缓道：“想来，慕姐姐也不希望你看到那样悲惨的场面。”纨素接过，心下明了，这香里定有着蹊跷，而，原来，慕姐姐即使一心求死也不希望，不希望让自己感到伤心。深深叹了口气，纨素红着眼睛道：“我，明白了。”
淳嫔出殡那天，纨素身着丧服一路追随。皇帝下了旨，将淳嫔的灵柩送回家乡与其父母同葬在祖坟。毕竟只是嫔位的宫眷，况且还是死后才追封至嫔，所以，倒不必一定要葬入皇陵。（按照宫规，妃位的主子也就是正妃，若薨了，是要葬入皇陵的。妃位以下的宫眷薨了，则随皇帝的圣旨决定葬在何地。）
这对于淳嫔，是一定合了心意的，孤寂冷清的皇陵，她定然是不喜欢的，还是回到父母的身边，安详地沉睡，才是好的。
灵柩出了宫门，随着那朱红色的宫门缓缓关闭，这后宫，不再有慕昭仪这个人。只剩，淳嫔，一个冷冰冰的封号，停留在了王朝的史册上，等待着被尘封。一切随风消散，生命，这般地脆弱不堪。
今缘尽，恩情绝，来生来世，可曾会再相遇？怕只怕，经历多少爱恨情仇的轮回，还是留不住，想要的缘。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恩情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