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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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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生命的旷野里不停的奔跑
为了寻找下一朵向日葵而不滞留
鲜花永远开在现实的彼岸
一经触碰就凋零无残
如果我曾为先迈我的左腿还是右腿向你询问
那么现在我已经学会了双脚跳离平地
把自己做成像球体抛向天空
而后等待坠落
完成我最厌恶的物理实验
理想是不存在的
他终究会像我一样跌的粉碎
现实是无处不在的
就在我对你说话的每一个瞬间
在我想起你的每个瞬间
他躲在角落暗暗的嘲笑我
在迷雾的森林里
我看到你的双眼
和白雾混为一体
直到再也看不见或者他本来就不曾出现
于是我再次开始奔跑
为了那触不可及的阳光
为了逃离
为了不可知的将来
为了本不存在的爱
我们在生命的旷野里不停的奔跑
一个星期日的早晨,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家中舒适的床上,迷糊的世界的轮廓。由于隐形眼镜的撕裂,看出去的世界很美,如果用我最喜欢的一个词,那就是迷幻。
第一次尝试在阳光灿烂到让人发热的午后,穿着毛衣,什么也看不清楚的耳朵里插着PATTI SMITH,那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有关与这个很有朋克精神的女诗人,女摇滚乐手的世界,她的声音发自于内心让人自审,浑厚,暧昧,带一点点的怪腔怪调。在她穿着宽大的衣服,目光游离的站在她的乐队中间时,我几乎真的以为她是一个男人,一个瘦弱的矮小的与这个世界做出最后反抗的男人。
夜晚的天空开出最艳丽的蔷薇,她奔跑,张开嘴不停的喘息,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漠,等待给她甘露的男人。洒几滴泪水,我的沙门!救救我那干涸的身体,让你的种子穿过狭长深邃的迷宫,孕育出我们共同的孩子,他叫耶苏。
我的PATTI,可怜又可爱的PATTI,这些年你过的好吗?当你的呻吟穿过我的骨髓触摸我的身体时,如无数的鲜花在我们身上盛开,根茎深深地埋在体内和心脏相连,枝杆透出皮肤,叶子覆盖身体。直至所有的人都如此,世界成为一个人体花园。伊甸园,你是我的上帝。
我叫陈日飞。
这一年,我17岁。
迷恋摇滚。
把人心当作玻璃花房一样隔离,我以为,这是一个我的世界,我张开双手,就能拥抱全世界。
在城市最北角的六层公寓里,我和奶奶2个人住在4楼。
父亲在遥远的南美洲,那个电影中2个绝美男子擦身而过的布宜诺斯艾利斯。
他有一个年轻健康的阿根廷妻子,但那不是我的母亲。
母亲,在上海市中心地段有一套很大的房子,她和一个温暖慈爱的老头生活在一起,当然,那也不是我的父亲。
我只是和我年迈的奶奶住在一起,我们有大的房子,有充足的时间,可是,我们没有除了我们以外的亲人。
我正在读高三,一个无比矛盾的年龄,一个被很多人看来痛苦,又同时被很多人歌颂的年龄。
从家门口到楼下的铁门,一共77级台阶。每天,我会将这些台阶走上两遍,早上6点,晚上6点。冬天的早晨,窗外还是茫然的黑暗,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我总是毫无防备的倒吸一口冷气,清晨的寒气让刚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的我无所适从。站在第一格台阶上,看见走廊窗户外面的天空灰的那样了无生气,病恹恹的样子,似乎将要到来的朝阳都无法驱散它的忧伤。我摸了摸面颊,如同天色般暗淡的脸庞已经变的微凉,而手指却由于一直躲藏在衣袖里而保留着温暖的体温。习惯性的先迈开左脚,踩下一天的第一个步伐。1,2,3,……75,76,77。在过道的走廊上,无声的默数,小心翼翼的脚步,手表秒针“吱咯”的走动声,静静流动的寒气交织着挥之不去的悲伤,构成了高三学生每日生活的序曲。
如果说楼道里的空气还是淡然的,那么在推开门的刹那,肆无忌惮袭来的寒冷彻底的将冬天暴露无疑。清晨昏黄的路灯微弱的散着光,树的阴影在地上百无聊赖的摇曳着,站在黑暗之中,抬头看四楼的窗户,和其他窗户一样,玻璃上蒙着一层水气,无法得知那里面究竟在发生着些什么。
每天,我站在同一个地方望向另一个相同的地方。
每天的这个时候,我总在思考同一个问题,总是几乎以为今天自己将要永远的离开这个地方。可每天却又会在十二小时的轮回之后回到同一个地方,打开同一扇铁门,踏上相同的台阶,把一天的生活像录象回放一遍那样,重复同样的步伐。而二十四小时的轮回就像电脑里的复制一样,一年里粘贴365次。
这幢被小马说来像巴士底狱一样的楼房,死气沉沉的伫立着。
6点到6:05之间是一个进化。向车站走去,心里开始另一种有趣的到计时。孩子们总是喜欢玩着属于自我的时间游戏,在这一点上,成人或者另一个思维不同的孩子是永远无法理解猜透其中的奥妙的。五分钟,300秒,像一个向下开口的抛物线般,在越来越接近最高点的时候,我莫明的兴奋起来,5,4,3,2,1!他倒数出声,一瞬间,街道上的路灯同时熄灭,天空须臾间以朝霞代替灰暗,这样的蜕变过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完成,在清晨出来锻炼身体的老人们没有人会在意光亮之前的黑暗是多么冰凉和让人窒息,仿佛光明中的一切都充满了生命力。然而我却在刚才的兴奋之中,如同从颠峰跌入谷地一样,颓然的,无可救药的陷入更深的绝望之中,就像朝阳根本无法真正驱散冬日的阴冷,对于我来说,每日的无奈并未结束,而是像一出刚上演的话剧,正式拉开了她谜一般的第一幕。
踏着7点20 分的铃声,准时的走进教室的。6点到7点20分的过程,我换2辆车从城市的最东北角来到北角靠近火车站的学校。我坐的2辆公交车都是没有空调的,寒冷的冬天,车窗上都蒙着白色的雾气,看不清大街上的风景和人群,习惯性的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上,这是一辆全城市最破的公交车,车子的晃荡颠簸让车上所有处在迷离思维中的人们顿时惊醒,破口大骂。车子开过地上崎岖不平的大坑的时候,仿佛就像是在玩海盗船一样,让人的心脏猛的一沉。用袖子擦抚车窗上的水气,我看见在车外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风将不远处工地上的沙砾和尘埃吹扬的盘旋而起,在那片混沌的黄色之中,我突然看见一张无比清晰的外来民工的脸,后者的脸上带着奇怪着朦胧的微笑,我从他的眼中看见马路上过往的车水马龙,看见人行道上的人潮汹涌,看见一辆颠簸的车辆上一个脸色黯然目光茫然注视着床外施工工地上外来民工的少女。我诧异而不知所措的看着所能看到的一切,这个时候,耳机里沙哑的如同车轮碾过的外国老头的歌声像一根尖锐的刺无形的遁入肌肤和骨髓插进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