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色雪》凡嚣

6、第五章 花灯会

　　“行云，去看花灯会吧。今天正巧是满月，听说极是热闹。”华莲打扮得极为美丽动人，巧笑倩兮。
　　行云抬眼看她，“花灯会？”
　　“对，一起去吧。”华莲目光闪动，“我从未看过呢。”
　　“逸雪怎么说？”他随口问到。
　　华莲的笑容有了一瞬间的僵硬，但是旋即便恢复了常态，“逸雪一早便与她的婢女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儿，现在还没回来。”
　　“哦。”行云应了一声，看不出什么情绪，“那晚上去看花灯会好了。”华莲也和逸雪一样么？花灯会年年都有，她却从未看过……若是可以，他想带着逸雪一起去。
　　“谢谢。”华莲笑得眉眼弯弯。
　　行云微怔。逸雪总是喜欢向他道谢。一点小事便可以让她高兴很久，让她对着自己笑，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对着自己说谢谢。其实，他更加想要听见她说……
　　他心下一惊，停下了自己的心绪，，他伸手支撑住了自己有些沉重感的头，似笑非笑。他都在想些什么？一团糟……苍旻没说错，他修为不够，定力不佳。
　　一想到那个清冷如天上辉月的女子，行云不由地叹了一声。从未见过比她更合称的仙人了，明明原先只是一个凡人，却有着他们这些天生的仙人都及不上的无情。
　　许是天帝做了什么。朱雀神储离开了这么久，天帝现在能做的，便是抓住苍旻这唯一的一线希望，只要有她在，没有神兽敢放肆地争夺空置的神储之位才是……

　　“逸雪，今晚有花灯会呢。”猫儿高兴地绕着逸雪打转，她们一大早便出门就为了钓几条鱼，一个上午猫儿已经啃了两条，现在手里还拎着三条作为午餐。
　　“花灯会？那是什么？”逸雪不明白地看着她。
　　“就是赏花灯啊。会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花灯呢。啊，对了，好像还有猜灯谜之类的活动，好好玩的样子，逸雪，一起去吧。”猫儿过来拉她的手，撒娇地摇着。
　　“……嗯。”不知可否邀他一同前去……逸雪悄悄地想着，唇边的笑容浅浅的。
　　见行云房间的门半开着，逸雪敲门走了进去，“行云。”
　　对方抬头，微微笑着，绿眸闪烁着亮光，异常美丽，“逸雪你来得正好，晚上有花灯会，华莲说她从未看过，我想你也没看过，一块儿去吧。”
　　逸雪的目光却是一黯，她低下头去，声音轻轻的，“不了，我不去了，你们去就行了。”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今早陪猫儿钓鱼，有些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行云有些惋惜，却也不勉强。
　　逸雪点点头，准备离开，又被行云叫住，“逸雪，你来找我市有什么事么？”
　　逸雪微笑，一如往常，“就是来和你说一声，我不去了。猫儿也和我提过花灯会呢。今天和华莲姑娘去就好了。”
　　行云未去细想逸雪脸色的异样，潇潇洒洒地和华莲去了花灯会。

　　逸雪低垂着头，坐在了客栈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门，怔怔地出神。
　　满月的柔亮光辉洒满了地面，连她也仿佛融入了月光之中一般，清秀的轮廓模糊不清。
　　“逸雪，我们走吧！”门外穿来猫儿高兴的喊声。
　　她微微一动，却没有起身看门，“猫儿。”
　　“怎么了？”
　　“我有些累，不去了。”柔和的声音在洒满月辉的房间里轻轻地响起，安静地回荡着，“猫儿，你自己去吧。”
　　猫儿歪着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清澈的光芒，“逸雪你是不是不开心？为什么不开门？”猫儿站在门外，看不见正坐在门后的女子，“是谁欺负你了吗？”
　　“不是，是我今天真的有些累了，我没有猫儿那么好的体力，才钓了一个上午的鱼就得休息了。”她轻柔地说到，双手握着琉璃算筹，用力到令手指关节发白的程度。明明心里一片混乱，她的声音却依旧维持着平日的温柔。
　　“真的吗？那逸雪要好好锻炼才是。”
　　“嗯，我会的。”逸雪侧过头去， “猫儿？”她听见了细碎的声响，是衣料摩擦时发出的声音，然后，她感觉到门因为外力而震动了一下。
　　猫儿坐了下来，重重地靠在了门上，抬头望天，笑容纯净，“呐，猫儿留下来陪逸雪好不好？”
　　隔着一扇门，她们背靠背作者，明明有着确实的距离，彼此却感受到了对方的温暖。
　　逸雪抿抿唇，抛开了一贯的谦和与温顺，她接受了猫儿的关心，“好。”她微微笑了起来，目光温润如水。
　　“逸雪是三界之中我见过的最笨的烂好人，如果没有猫儿的照顾，逸雪一定会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猫儿说到，认真而郑重，“所以，即使没有人喜欢逸雪、需要逸雪，猫儿也一定一定会对逸雪好，也一定一定会永远和逸雪在一起的。”她双手环膝，“因为这个世界上，猫儿最最在乎的人，只有逸雪一个人。”是逸雪给予了她生存下去的机会，给予了她最初的温暖，可是，这么温柔的逸雪，却总是一个人，孤单得让人心疼。
　　“猫儿……”逸雪的手一松，算筹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谢谢你……”她垂着头，声音微微哽咽。
　　“说什么谢谢呐，我们是朋友啊。喵呜……”猫儿歪着头，大大的眼睛里映着天幕中的满月，明亮清澈。
　　“对。”
　　“逸雪，今晚我和你一块儿睡好不好？”
　　“好。”逸雪起身，推开了门，伸出手，拥抱住了猫儿。

　　花灯会上，行云被动地被华莲牵着走。他偶尔扫视几眼挂满了整个街市的各式花灯，兴趣缺缺的样子。
　　华联却十分高兴，牵着他在人群里穿梭，为他指点着花灯会上的各种节目。
　　“行云，你看！那些灯笼下面挂着的就是灯谜了。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华莲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出神，拉着他走到了一盏灯下，开始看起了灯谜。
　　行云随意地问到：“你很熟悉这些啊。”连灯谜都会猜。
　　华莲的身子一僵，旋即恢复了常态，她转头笑了笑，说，“我问过了我从前的几位侍女，她们都有参加过花灯会……”
　　行云点点头，面对四周嘈杂的气氛有些不太适应。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现在能够回到客栈里，图个清净。但是都已经答应了华莲要陪她赏花灯，也不能过于失礼地中途离开。他好不烦恼地想着。
　　“那是在干什么？”行云问。
　　华莲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回答：“是河岸边的人们在放许愿的河灯。他们相信只要 河灯不灭不沉，他们的愿望就能够实现。”
　　“痴心妄想。”行云有些讥讽地看着，“若一切真能够如他们所想那般完好，又何来命运一说？”
　　“是啊。人们总是相信这些根本不可能的事。但这不仅是痴心妄想，他们不也因此而创造出了许多奇迹么？”华莲反问。
　　行云侧头看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注视她。他忽然觉得，眼前飒爽大方的女子，也拥有着某种深邃而辽远的光辉，和那个人，有些相像……心中浅浅地扶起了某个人的影子，行云晃晃头，摇去了脑中的胡思乱想。她现在……应该已经歇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