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子》红魔酒

10、影子

　　马利亚来到乐梦仪，却只看见小蝶一个人很不自然的坐在廉的位置上。
　　“你怎么了？”
　　“哼，你从来没见过我这样吧。那是因为你每次来的时候，廉大人总是把我关在房间里。他在我身上下过一道咒语——当你一踏入烟云州，我的身体便自动停止了活动，当你靠近时，我连呼吸都困难。他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要保护你——保护你不被我杀死！”
　　“为什么想杀我？”
　　“自己犯下的罪孽自己清楚，何必问我？现在赶快给我消失！廉大人根本不在乐梦仪！”
　　“他在哪儿！”
　　“乐梦仪之影！不要问我在哪儿！除了你们一族的人，没有人能进去。”
　　马利亚走出乐梦仪，眼前是一望无迹的田野。“廉，我不是已经赢了吗，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弃。你也是，安其也是，我一点也不知道你们真正到底在执着些什么……”他的头发被风吹的飞扬，然后闭上眼睛，消失在田野边。
　　从刚才千禧走后，丽莎就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而且廉一直都没来管她，她本能的意识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丽莎的感觉，安其全都感觉得到，毕竟是安其命令她跟着马利亚，在这场游戏中，丽莎一直充当着安其的眼睛。安其可以推断的出，廉加强了乐梦仪之影的重力场，这是一种愚蠢的做法，因为加强某个地区的重力场，势必造成其他地区的重力场减弱，月影的重力场本来就薄弱，这样一来，很容易造成地面系统的崩溃。
　　“丽莎，赶快阻止廉！”安其透过心电感应告诉丽莎。
　　听到安其的声音，绑住她的绳索也随即松开了。丽莎小心翼翼的在长廊中前进，她贴着墙壁让视线慢慢转过墙角，当她发现廉就在前面时，赶紧把头缩回来。
　　“我知道你在这里，现身吧！”突然廉大吼。
　　丽莎顿时僵住了，双腿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开步子。
　　“廉，你太胡来了，随意改变重力场会造成月影的崩溃！”是马利亚的声音，丽莎赶紧又趴在墙壁上，她看见马利亚正走向廉。
　　“我一点也不在乎月影会怎样，你是知道的，我只在乎你一个人！”
　　“傻孩子，你是继承月影的龙脉啊，而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九百年前的事了……”马利亚的手伸向廉的脸颊。
　　啪！廉用力挡开马利亚的手，“不要再用你的温柔来迷惑我！”
　　“呵呵，连你也和安其一样了，开始反抗我……”
　　廉气得浑身发抖，冷不防抓起藏在袖筒中的短剑，刺入马利亚的左肩，并将他抵在墙上。“不要再用那种若无其事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不是龙脉，我只是携带了父亲力量的昔日之罂，这次我是真的要杀你！”
　　“如果要杀我，你的剑不应该刺在那里，应该在这里。”马利亚仍然笑着，右手按在心脏的地方。
　　丽莎在一旁目瞪口呆，马利亚在想什么呀，他这样说，廉大人可真生气了。
　　廉气得眼睛都红了，他一手扼住马利亚的脖子，一把拔出了短剑，马利亚疼得皱起了眉头。“廉，你把我怎样都行，请你赶快把重力场恢复吧。”
　　“是因为安其存在的世界会崩溃吗？那就杀了我呀，到时候我的力量就会解除。”廉大喊着，却忍不住悲伤。“还手啊，快还手啊，反正总有一天我会为你而死，我的力量全部都是你的！”
　　“前世的记忆我不知道，如果你告诉我的都是真的，那么我亏欠你的实在太多了……”马利亚沙哑的说着，“你和安其一样，由于我的过错，惨死在我最心爱的女人手上！”
　　“胡说！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否则，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喊我的名字！”
　　廉盯着他，急切的等待着答案，但是马利亚始终没有回答。
　　“正如千禧说的，如果不能得到你，我情愿毁了你！”
　　廉绝望了，他一手拧起马利亚的头，另一只手抓着短剑就要向马利亚的脖子钉去。
　　从丽莎眼中看到这一幕，安其再也忍不住，决定直接出击，无论如何他都不想马利亚死。安其的意念瞬间侵入了丽莎的身体，借着丽莎的身体，打出了“百万电击”。
　　廉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才悲伤，当我听到那个名字时，我和你的感受是一样的啊。”安其完全控制了丽莎的身体，额头上的堕天标记仍一闪一闪的不会消失。他转向马利亚，“阿奇亚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想要代替他在你心中的地位，你喊阿奇亚这个名字，是在否定我的存在吗？”
　　廉向上瞟着马利亚，马利亚闭着眼睛，双眉不停的颤动，沉默。
　　安其不能再等了。“丽莎！好好看着我赐予你的力量吧！”他平展开双臂，突然从掌心冲出两股热血，顿时幻化成曲折盘绕无限延伸的锁链。“这‘血的荆棘’是最强的武器，算是我送你的礼物吧。”
　　安其双手猛烈的一挥，两根主链生出了数以万计的子链，一齐向四面八方展开，一时间，墙壁被洞穿，乐梦仪之影开始崩塌了。
　　“你这个混蛋！住手！我的移动城堡……”廉扑向了安其。
　　安其只需要眨一眨眼睛，所波起的力量便将他狠很的甩向他身后的墙壁。
　　“我的力量是马利亚的，不要以为他不对你动手，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血之荆棘”突破了廉的力量，粉碎了乐梦仪之影，恢复了月影的重力场，同时也解救了红娘。安其的意识随之回到他原本的身体。
　　当丽莎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从乐梦仪之影回到了地面上，在一个渺无人烟、山石嶙峋的荒漠之中。廉、马利亚和红娘也都回来了。
　　“最强的武器吗？”廉捂着胸口，颤巍巍的站起身，恶狠狠的对着丽莎大喊，“你是那混蛋的‘影子’吗？！没有成为‘影子’的自觉，关键时候，还要自己的主人来保护自己！”接着是一阵奚落的狂笑。“安其！身为禁忌之子的你，却任由这样的影子不管，你是赢不了我的！”
　　“住口——！”丽莎突然大喊道，她低着头，前额的刘海遮没了她的眼睛。“不许你，不许你侮辱他！从现在开始，由我来保护大家！”
　　那气势不仅震撼了马利亚和红娘，而且深深震撼了安其的灵魂。
　　“真可笑！你能够自由操纵那股力量吗？”廉举起双手，掌心相对的中心出现了一颗雷球，越变越大，当雷球直径有半米长，廉打算向丽莎掷去时，他的身体却无法动弹了。
　　美丽岛上，阿伊凌空站在一片圆湖上，脚下似乎踏着什么看不见的物体。他闭着眼睛，手臂双展如燕飞，一动也不动，指尖像牵着什么，不时的弹动，水面上泛起阵阵漪涟。
　　阿伊突然睁开眼睛。
　　“追到他了吗？”丽美靠着湖边的柳树问。
　　“嗯。看来廉大人是从乐梦仪之影出来了，但是，为什么呢？”
　　“可以阻止他进攻吗？”
　　“应该可以。”
　　在廉准备进攻时，丽莎也开始准备了。虽然只有一次身临其境的教授，但她却能够自由操控那股力量，着实让安其吃了一惊。
　　马利亚发觉廉很奇怪，突然他看到廉的身上有什么东西若隐右现，仔细一看，原来廉浑身都被无色的丝缠绕。
　　“是阿伊的‘时空之线’！”一种可以穿梭任何时空的线，看不见，摸不着，不追上目标是不会罢休。
　　丽莎的“血之荆棘”以百万雄师的气势向廉进攻。廉被时空之线束缚得动弹不得，害怕得全身发抖，这时一席金色映入了他的眼帘，接着是漫天飞舞的红色。
　　是丽莎的荆棘锁链，还是廉的血，还是……
　　“不要——！”束缚廉的“时空之线”松开了，廉抱着头痛苦的嘶喊着，“爸爸——！”
　　阿伊的线全断了，丽美奔入湖中扶起阿伊，“是谁？是谁的力量！”
　　“局外者……”说完阿伊就昏过去了。
　　与此同时，安其的眼前一团漆黑，通过丽莎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也看不见周围的树木，只有一幅幅画面在脑海里转。
　　一个焰发灼眼的女人——她的嘴在说些什么，安其听不见……
　　一个银发的孩子——廉，额头上有月牙印……
　　一个同样是银发的成年男子，安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接着时空开始混乱。女人怨恨的杀气、男子死在血泊中的情景、廉恐惧的双眼，重复闪现在安其眼前，越来越快，越来越乱，最后不停的是廉的痛不欲生的尖叫。
　　“爸爸！爸爸！爸爸——”
　　安其猛然睁开眼睛，喘着粗气，额上的汗液一滴滴渗出。他再次透过丽莎的眼睛观看时，发现马利亚替廉挡了那一击，然后出现了局外者。
　　“这样啊，以马利亚的力量应该能够挡回去吧。”安其的心里还是不由得有些难过。想想刚才的情形，廉可能是把马利亚挡成了他的父亲，同样在自己面前，同样被女人攻杀，可能还是同样的保护自己吧。最令安其不解的是，自己为什么会被带进他的记忆……
　　当安其回过神时，震惊的看见马利亚浑身浴血的倒在地上。
　　“难道马利亚没有使用任何力量，完全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丽莎的攻击？为什么？会死的——！”

　　红娘和丽莎将马利亚带入“黑之森林”，马利亚被水娃带到森林的深处疗伤，红娘把丽莎交给安其后就返回吉乐天了。
　　“黑之森林”地处华烨州境内，背靠险要，面朝首府。它的大门是被称为“南院”的妖魔群集的阴深区域，到处都是妖娆而漆黑的枯树，恐怖的有生命的而又无生命的生长着，现在由爱丽丝的白虎来看守。南院是为了庇护作为黑之森林核心的“北院”。如果说南院是地域，那么北院就是天堂。白玉为地，翡翠作瓦，琳琅满目，金碧辉煌。在安其很小的时候，就被马利亚藏在北院，一步也没迈出过黑之森林，但是就算是这样的保护，安其还是死了。
　　安其在南院弹起了瑶琴，完全和这里的景色不同，是很唯美的乐章。安其的瑶琴是马利亚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是时间的珍宝，据说被九百年前的音乐宗师弹过，安其一直都将它珍藏在身边，取名叫“碧落”。
　　安其很想知道那个有能力侵入廉的意识，并且在他的眼前将廉的意识打乱的局外者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丽莎说，那人全身裹着一件黄色的披风，帽沿下垂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自始至终都背对着她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安其觉得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那样的装扮，每次都是那样来见自己；那样的举动，是出于那样的立场不得不做出的。
　　再过两天就是安其的祭日，他会乘着“同时同地”的力量将千禧送下地狱。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究竟还想怎样呢……”安其呢喃着，准备离开。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我是您的影子！”丽莎突然质问道。
　　安其看了她良久，“你知道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吗？”
　　“什么意思……”
　　“马利亚用紫水晶和丽莎的头发创造了你，我希望你能拥有心，能够控制自己的行动，如果只是纯粹的服从，像行尸走肉般活着，我宁愿不要。”安其认真的看着丽莎，“我要借助你的力量，在复仇之前，我绝对不能死。”
　　“我知道了，我会保护您！”
　　但是，安其却忧心的望着丽莎：不是的，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