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清 竹

5、第三章

　　五岁那年，未至迁出了忘忧谷，来到了科尔沁。
　　知更却是忘不了后院那棵栀子。
　　若寂，知更轻轻地叫着。
　　嗯，娘亲。
　　若寂，来娘这儿。
　　我便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知更纤长的手指托起我的下巴，银色的绣花针在她指尖微微颤抖。犹豫了许久，知更狠下心来，发亮的针尖刺进了若寂的右眼下。
　　殷红的血顺着若寂的脸庞流下，像是一朵莲，在暗夜中独自绽放的妖娆的莲。
　　然后，一朵怒放的栀子花在若寂的右眼下绽开。
　　知更把若寂揽入怀中，喃喃着，栀儿，栀儿。
　　若寂乖巧地伏在知更的膝盖上，享受着初春的阳光。
　　未至牵着若寒，微笑着走过。蓦然听见知更口中念出的名字，握住若寒的手加大了力道。
　　若寒疼得叫了起来，未至却丝毫未察觉。
　　云野跑了过来，抱起若寒，正准备离开，却是看到了若寂，那个坚强冷漠的女孩，此刻仍是漠然地站在知更身旁，很乖巧地低着头，却掩饰不住眼睛里的桀骜。
　　然后他跑过去拉起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是那么那么的凉。
　　她抬起眼睛来看他，眸子里是是不符年龄的冷漠与悲伤。
　　他怔了一下，然后握紧她的手，跑出了院子。
　　留下未至与知更，在沉重的空气中对视。
　　你说你忘了他的。
　　未至的声音有些飘渺，带着失落。
　　是我骗了你，我做不到。
　　嗯，理由很简单啊。
　　呵呵，是啊。我爱你，但是我忘不了他和栀儿。
　　没关系的，只要你爱我，就够了……
　　然后，未至走出院子。看见若寂靠着栏杆，玩弄着掌心的那团光芒。
　　看来，她已经发现自己的能力了。
　　未至决定教好这个孩子。
　　云野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的父亲和妹妹。两个妹妹，一个娇柔，一个冷漠。

　　阳光终是驱散了云彩，少年狼狈地坐在我身后，有点不悦地开口。
　　你叫什么。
　　我点燃了一支烟，烟草还是我在后院发现的，寒琳只是把它当作盆栽，嘿嘿，真是幸运。
　　少年见我没有答应，又重复了一次。
　　你叫什么。
　　我吐出几个烟圈，笑笑说，我叫青梅。
　　哦，嗯？他怔怔地看着我。
　　我掐了掐踏雪的耳朵，说，你呢？
　　他面无表情，脸部肌肉抽搐了几下，说。
　　我叫竹马。
　　嘿嘿嘿，很好笑。我干笑了几声，又吸了一口烟。
　　你在吸什么？他好奇地问。
　　我把烟嘴塞进他嘴里，说，吸吸看就知道了。
　　咳，咳……很苦。
　　嗯。可是我喜欢这种感觉。
　　你很奇怪。
　　嗯，是的。我不否认。
　　我淡淡地答道。
　　院子到了。

　　贝司细细的弦上流淌出怡然的乐声，其实我没多大本事，只会贝司和跆拳道罢了。
　　桌上的热茶冒出袅袅青烟，少年细细地啜着。我唱了起来，Beyond的《光辉岁月》。
　　然后是Eason的《十年》。
　　然后是李宇春的《和你一样》。
　　我和你一样，一样的坚强，一样的全力以赴追逐我的梦想……
　　声音越来越大，像是积蓄了很久的力量，一下子爆发开来。
　　少年仍是沉默，安静得让人怜惜。
　　苍若寂！
　　苍若寒推开门，喊着。看来我又打扰她了。
　　这个丫头，一点也不尊重长辈，我可是她姐呵。
　　但就在那一瞬间，她怔住了，对着那个少年怔住了。
　　我很识趣地换上了《梦中的婚礼》，清晰地看到她眼睛里的心花怒放。
　　苍若寂！
　　又来一个……
　　我无奈地按着额，看着苍云野。
　　说话。我说。
　　爹和娘出走了！
　　咳咳……我轻咳了两声，抿了一口茶，然后开始发威。靠他妈的，出走大不了啊？！苍云野！你他妈的给我下厨房做饭去！还有你，苍若寒，给你三秒钟时间，马上给我get out！
　　然后坐下来，不理少年惊愕的表情，我拿起贝司，又开始哼哼唱唱。
　　爸妈他们这一走，便是永别。
　　我深深晓得。
　　然后抬头，看向那个少年。我说，最后一首歌，唱给你听。
　　《栀子花开》。
　　你可以叫我栀儿。我垂下睫毛，指尖在弦上轻轻拨动。
　　他仍是沉默，眸子里却多了某些异样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