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纪实》柒殇祭

3、003

　　趁着凉水的这点时间，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吧。

　　今年又是不想回家的一年。

　　让我想想事情从哪里说呢？就从我的父母找我借钱开始说吧。

　　我们家孩子比较多，都是女孩儿，听这点想必很多人就能猜出来，能生这么多女孩的家庭，一定是想要生个儿子的，我的父母也不例外，可惜，他们没生出来。前些年，他们还能将这点隐藏的很好，这些年，他们开心盯亲戚家已经长大到跟我差不多的表弟，甚至动了收养他的念头。

　　我不知道我表弟本人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总之，在这次借钱的故事里，他也成为了其中一个主角。

　　今年我年中因为体质不好，开始生病，更新也就不怎么频繁，一直这样到年末，又赶上搬家，异地就医，在找我借钱的前两天，他们还在关怀我的生活，知道我在这边没有医保做检查究竟花了多少钱。

　　平时我有些东西舍不得买，我妈总是：“买呀，为什么不买，过日子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不舍得去看病，她也会劝，“去呗，就当心安了，把那些检查都给做一遍吧。”

　　直到跟我借钱的这天——

　　“你表弟都能拿出来，你为什么不可以？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你还不如外人，我真是白养你了。”

　　我在想我今年强调了这么多遍我没法攒钱，能不能到明年年中，原来他们根本没记住啊。

　　“就是我们平时管你管得太松了，一点钱都没有为我们攒下来，我现在缺钱都缺到找外人借，你这样看我们笑话就很开心吗？”

　　我：？

　　我真的都笑了。

　　更多难听的逼钱的话，懒得赘述。

　　但是倒有兴趣来讲讲他们为何要借钱，原因就是在老家盖房。一个经济发展倒数的、毫无前景的农村，非要在那里建一栋高楼，以至于原本的预算超标二倍多，去年建的时候，我就曾经表达过这样不妥当的意见。

　　当时我妈是怎么说的呢？

　　“这是我的事，你闭嘴吧，到时候有钱就借，没钱就滚开，又不会求你，少管我们的事。”

　　现在想想，确实没求我。

　　直接开骂，这操作也是让我大开眼界的。

　　骂的时候，还捎带了一句“平时好吃好喝地供着我们”，我实在忍不住掐指一算，我一年回家次数好像没有三次，加在一起不知道凑不凑得够一个月，原来我还是回去多了？

　　况且这供着又从何说起呢——

　　从小我一个兴趣班都没报过，一次补习班都没上过，什么都不敢提，因为知道家里没有钱。

　　考高中的时候，我的户口因为不在本地，市里的好高中是要交借读费的，当时我爸直接说，考区里的就行，交不起借读费，家里没钱，如果这个都考不上，就去读职高。

　　最后我报的都是不要借读费的学校，以高出录取分一百分的成绩，等我满怀高兴地拿着成绩单回家，发现我爸当天高兴的提了一辆车。

　　哦，没钱给我供借读费，有钱买车啊。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我要好好读书，从此离我家越远越好。

　　刚上大学的时候想家，国庆的时候忍不住给家里打电话，我现在还记得我爸的话，“回来干嘛？学校待着挺好的嘛，适应环境。”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觉得我回家的机票太贵。

　　现在我终于不会再想家了，他们却以在老家修了房子，让我孝敬祖宗为理由，喊我回去，建完了，又强迫性质地找我们要钱。

　　他们问我有没有为他们想过？

　　我也很想问，他们什么时候尽心尽力地为我们这些孩子打算过？别人家的父母要房给房、要车给车，我自己倒是不指望他们，甚至还可以微笑着看他们过继外人，但是我替我妹妹们感到不值。

　　因为她们没我这么冷血，没我跑得远。

　　顺便一提。

　　那笔钱我最后还是想办法凑到借给他们了，当然也不指望他们还，我现在很希望自己可以赚很多很多很多的钱，多到能够丢到他们面前，还清他们这么多年给我的教育支出必需费用。

　　忽然想起我妈总是骂我自私自利。

　　我在刚才等着热水变冷的间隙里，突然想到那句话——

　　能生出我这样的女儿，就是你们最大的报应了吧。

　　水凉了，我喝完奶也该睡了，这个睡前故事留给大家笑一笑就过去了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