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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送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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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谈未了,分身乏术,金威帝的贺辰,不去。
哼,墨尊倒是交代了是以谋刺者秦厉风的身份出席还是以叛逆者宵隐风的模样现世?
是认为全金威尽是瞎眼盲目之人?还是嫌我死的不够快——”指节绷直泛着青灰,紧攥着墨夜的领口,“这高崖陡石,一缕幽魂踏风而去,绝无怨言。”瞬而推开墨夜,面朝一方峻山落谷腾身而跃。
“喂,你!”
当即足点树干借力起势,飞身揽过腾空的厉风,几番旋身,这才稳在了崖边。数米开外的崖缘突突地滚落些许碎石,细索的声音持续了数秒才消失。
即便是明知结果的试探,此刻心有余悸的她仍双腿无力,好在墨夜紧扣腰间,才不至于丢人的跌坐在地。
即便是脱力地倚着自己带着急促清晰的喘息声,却依旧是一副永不服输的倔强。垂目凝视,墨夜不由自主地收紧了双臂,让厉风更稳实地靠着自己。“墨阳让我看着你……”
“笑话,我秦厉风什么时候要靠别人——!”
推离腰间的支撑,步伐虚浮,跌踉地后退,直至抵着树干站直。
“回禀你家宗主墨阳,我可不是秦蓠薇,收妥他大男子的保护欲,他没必要,我没需要。”
“恭亲家的小王爷又如何,就是再来两个礼亲王,敬亲王,又有何惧。”
“还有,”走了几步又似想到什么的厉风停了步,别过头,声寒凌厉,“威胁我的人通常都得不偿失——。五大尊者都一把年纪了,也不想落得个无法言对泉下列祖的下场吧。”
猎猎山风,吹鼓了一袭青衫,勾勒了一方刚毅,捎来了前方斯人的片言片语。
“片止,小王我又觅得了几个歌姬,弹唱……”
“在下今日公务繁忙,无暇分心。”
“如此一来,小王我也想起还有要事要与宵兄相商~~”
“明日再议,今日无暇……”
“宵侍郎多番推阻可是看不起小王我!这可是皇差,办砸了大家都不好过!”阴丝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威胁之意。
“不过有我在,宵兄自是不必多虑,小王必当鼎力相保~~”
墨夜慢步跟随,定目远观着冷淡斡旋的厉风和死缠烂打欲拢肩于怀的恭亲家小王爷,心下生了厌烦和不耐,眼中光暗相错。
“哎哟!”
“没事没事,只是扭到了脚……”
“小王爷保重好生休养。来人,还不送小王爷回府,好生照料。”
侧身躲过小王爷故意的倾靠,冷目滑过山径小路边的碎石,几番心思轮闪,拾起萧萧衣摆,快步蹬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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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得的消息?”
“昨天晚上,定在两个月后的端午。”
厉风刚踏出轿门,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小三便并步上前,凑耳禀了最新的消息。
“星璨呢?”
“教官一早就不见了人……”小三忽而变的吞吞吐吐起来,在厉风斜目注目下这才说的不情不愿,“好像在……喝酒……”
“这还用的着好像~~”
眼见厉风双目逐渐促起,透着短促的讥讽,冷汗自心头滑过,万分后悔着不该帮星璨掩饰。
“吩咐所有的人今晚三更起程,通知色部的人在京都候着,另外把高寒给我找来。”
看着小三消失的身影,厉风轻哼了一声,心中暗道,“墨宗,大路朝天各走一方,大家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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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哐当”一声响被人踢开,如此粗鲁和放肆的除了厉风别无他人,星璨仰头又是一口猛灌,心中苦笑,如此不堪之样,躲不去又是一顿冷嘲热讽。不过如今……,扯了一丝自嘲的苦笑不去看门前之人,抬手又是一口。
踢倒碍脚的零散酒坛,清脆的瓦瓷撞击声显得刺耳,选了个还算整洁的座位坐下,也不言语,只是撑首目有所思的看着某处,指节缓慢有节奏地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椅把。
吞咽声和敲击声交错响起,最后还是星璨先忍不住的脱口而出,“你又想笑点什么!”
半抬了眼皮,声音懒散至极,“你说呢~~跟了我这么久难道你还不清楚?!”
闭口不语,索性举壶狂灌。
敲击声突而被厉风掩盖不住的笑声代替,高举的酒壶噶然僵在半空,满目警惕地转目紧盯,“你——又想干吗?”语气中带着一份紧张。
“我只是在想——”拖沓了尾音,起身在房中踱起了方步,似好玩地左右踢赶着地上的酒瓶,激得碰撞声四散开来,“若是有人搅浑了婚礼那该多有趣~~又或者新娘被人抢了,哦~~~”
厉风顽皮似的含笑侧目一瞥,激得星璨酒顿时醒了大半,嘴角不由自主的绷直,声音如慌了神无头苍蝇一般僵硬,“她可是你姐姐!”
“又怎样?”顺过耳边长发,语气轻漫,“栽赃陷害的时候没见她有我这妹妹吗~~又或者雇凶杀人时?!”
雇凶杀人……星璨瞳孔一阵巨缩,不可思议之色满目,半天才重拾了声音,“你放过她吧——她定是苦的……”
脚尖似不经意的踢过,空荡的酒壶撞上了桌腿碎了一地。斜了嘴角挑眉扫过一地残缺,“我若放在心上,她还有如今之日吗~~”
见星璨面色大松,话音一转,“不过,风牙众的教官如此懦弱不堪,让别人看去,尽成了笑话——”
“我……”
轻声笑过,踱回桌前双眸灼灼有神地与其对视,
“放心,怎么说大家姐妹一场,不会拿她怎样的。
只不过——,这么多佳酿的钱,多少还是要算的~~”
迷了眼,失了神,泄了劲,酒壶几个转落跌散在地,点滴液泽漫溢。
“唉,这不又多了一瓶~~”轻叹的摇头可惜道,满口的无辜。
“我最看不起自暴自弃,徒博人同情的懦夫。男子汉大丈夫,要么被说登徒浪子,要么抱得美人归!”话锋瞬转,凌厉至极。
门又被人“砰”地合拢,留了一地乱影。
“耳光或女友,这么无耻的做法谁教的?”高寒双手环胸靠着不远处的亭柱,勾了丝戏藐问道。
厉风神秘一笑,说的凉凉飒飒,“元翔宇那个花花大少教的~~怎么,有意见?”
“他还说了点什么?”高寒直了身,没了先前的洒脱。
斜眼瞅着高寒略不自然的神情,心中大笑不已,故作不在意地回道,“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咋啦,难道他也传授过你~~?”
“没有!”答得斩钉截铁。心中却是暗搓双拳,想着把元翔宇那家伙的烂嘴给缝个结实。“那家伙的话你少听!”
“哎哎,高寒同学,好歹他是大你n~~届的学长前辈,我丢人的弱智老哥,你就不怕他公报私仇??或者——这就是传说中的欲盖弥彰???”这次轮到厉风环胸倚柱,一副“看穿你”的神叨样。
————————————————十里红妆的分割线——————————————
厉风在侯府的突然现身吓坏了一心埋首准备嫁妆的吴氏。同时也给了墨宗一个硕大的下马威,不论是将商谈之事甩手于墨月,还是不理会墨夜和小王爷的赴金威之行,光私自连夜奔马回程就足够在宗堂里思过个百八十天的了,手捏墨夜墨月的千里传书,看着对座擅离职守还一副“姐妹情深,亲手送嫁”理直气壮的厉风,墨阳真真地哭笑不得。
“既然你有这份心,就在府里好生呆着。”秦言一如既往的平稳,对于厉风的突现不见任何吃惊之意。
吴氏心中不满,却也不敢顶嘴,只能怨恨地偶然瞥过几目,恨不得能剐尽这碍眼的厉风。
“难得厉风有心送我一程,心中甚慰。”蓠薇笑的轻柔,莺莺细语,尽显大家闺秀之像。
“嗯——”抬眸扫过一脸无谓的厉风,秦言眼中的深意让厉风不由地重新凝了神,上了心,“要是再出乱子——,自己去宗堂领罚。”
不屑地瘪瘪嘴,拖长了尾音地随便应道。
“帮二小姐准备套晚服。”音如静水,却威仪自显。
“——是,老爷。”吴氏满心不愿,却还是委身应了声。
“若失了礼节,到时休怪家法伺候。”
厉风埋首瞎晃着脑袋,眼珠滴溜溜地乱转一通。
墨阳见她这副不老实样,笑不得,又说不得,只得寻了看管的借口将某人拎出了客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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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见到过二小姐?”墨阳绕了一圈,顺手抓了一手捧喜帕的侍女问道。
“回小侯爷,奴婢不知。”
“怎么还傻在这,凌王的轿子都到门口了,快快,喜帕呢?”侍女被吴氏的一阵斥责吓得慌忙快步前奔。
“今日可是你亲妹子的大喜之日,厉风这么大的人又丢不了。有这份心思,还不快去前厅迎下新郎。”
“墨日墨星墨辰,去找人……”墨阳无奈地看着吴氏急急转身离开,低声对身后人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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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妆,蜿蜒逶迤。红霞落日相衬,漫地红毯相迎,引得众人纷纷驻足翘首以盼,欲一睹这千载难逢的盛隆之况。
新郎官凌王一马当先,白马红袍,端得是风度翩翩。百米的送亲长队,喜乐不绝于耳。
“阳,这是你安排的?”对于一地红毯,高头大马之上的凌王低声相问。
墨阳半眯了眼,还未沉声开口,突响的轰隆声惊得马匹一阵嘶蹄而立。
“怎么回事?”与凌王相视而商,墨阳面色不悦。
“额……回小侯爷,属下不知……”
挥手打断了侍卫,送亲长队也陆陆续续地止了步。
厉风和星璨一黑一白,端坐高马之上,缓步拨开人群现了身影。
凌王若有所思地在几人之间巡视,定心朗朗开口问道,“宵侍郎,此为何意?”
面露笑意,控着马,“在下只为贺喜而来,凌王无须挂心,这——是你的终是你的~~不是你的么……”一语双关,意有所指地瞄了眼身旁冷面不语的星璨,说的玩笑,“百里红毯连绵,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多谢宵侍郎。”抱拳作揖。
爽声一笑,左手抚过马鬃,话音瞬转,“可别谢的太早——”
狭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派从容镇定,
“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有几句话需转告秦小姐,不知凌王可行个方便?”
“不方便又如何?”
“那宵某只能——”目光瞟过四方天,有所指的示意严阵以待的风牙众,片刻之间,箭羽相对,“唉,抱憾终身了——”深叹气,装的是满目失落。看的周围的百姓,心中一阵动容。
民心所向……
凌王侧目掠过墨阳,只得一脸无能为力,好自为知。一退步,说得豪气冲天,“请——!”
“多谢啦~~”狡黠露齿贼笑,厉风甩脚踢过身旁马身,吃了痛的白马不耐地甩尾,上前了两步。
星璨一愣,已只身当了前,目扫仰头期盼的众人,喉头几番紧缩,面露难色的又退了回来。
“说呀!”面挂微笑的厉风持了笑,不动嘴型的催促道。
目色幽阖,左右了半天,一扬手,欲策马而逃。
“你不说,那我说了哦~~”早有所料的厉风,从怀中抽出一方素娟,扬扬洒洒地飘过其面前,带着得逞般的坏笑。
“咳咳——”清了清嗓子,引来了万众的注目,“唔呜@#¥%……”
眼角带过那行笔墨,心下一个激灵,迅速掩其口,可怜厉风只留片语残音于外。“别胡闹!”慌张地低语道。
~~哪有胡闹~~眼朝上翻,一片无辜。双手扑闪着欲拽开闷嘴的手,~~闷死我了,大哥~~
可怜已被厉风耍得无暇顾及于此的星璨,此刻全没了,丝毫没注意手中之人涨红的面容。
“两位卿卿我我完了没——”凌王面上无色,心中却是窃笑过厉风的手舞足蹈之势。
张口便是一咬,吃痛的星璨这才松了手,得了喘息之机的厉风毫无形象地伏马大喘,小声嘀咕着,“靠,木鱼一个,真tmd憋死我了,谁被你看上真倒了八辈子老霉了。”
此番对话,墨阳强忍笑意,别头当作不知。墨星墨辰当即手捂肚子狂笑出了声。星璨尴尬于自己的失态,扭身退回了队列之中。
见时机差不多了,厉风直身,抖了抖衣袍,高举右手响指而过。苍凉之意的箫声和着孤落的琴声缓缓飘来,宽厚又带着一份萧瑟之意的男声响起,
“美人千古一笑,青山迎风醉倒,看那走石飞沙,也为你心跳。
谁在月下吹箫,想你白衣飘飘,温柔乡里佳人俏。
既是情字难逃,做个情侠也傲。情为何物,今世答案得不到。
许是真心痴心,许是俗心凡心,也许你还得不到。
让我策马扬鞭,豪气冲云霄——”
忽而,鼓声渐响渐近,如排山倒海之势灌来,高昂的深情,激越的音调,一片江湖山河豪迈,和声响彻天地,
“我的剑为你挥,斩尽红尘伤悲,我愿流尽天下泪。
我的马为你追,踏遍千山万水,要把你的梦找回。
我的酒为你醉,痛饮千杯万杯,为真情放纵一回。
江湖中人笑我,太痴太傻太累,他们不懂我的爱,你的美——”
一份侠骨柔情,一份豪气云天。
“你可懂?”幽幽一声叹息声在突止的场中清晰可闻,如此深情男儿,令人扼腕叹息。一时间宵侍郎痴情的形象深入人心。
“起轿。”温婉的女声打破了一方寂静,又一声清晰的“起轿”驱散了喜婆的无措。从后往前,送亲的队伍缓慢的挪动开来。
凌王、墨阳、厉风、星璨四人目光相碰又相离,厉风一扯缰绳,做了请的手势,让出了路,“放——”手起手落之间,28道礼花迸发,整齐的恭贺声不绝于耳。
烟花缤纷,迷人眼。
“终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呐……”
许是有些同情,许是尽力而为后的无可奈何,失神的星璨让厉风脑中闪现一个“傻”字,巴巴地眨了两三下,想了半天只挖出一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的打油诗聊表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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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工的风牙众收了家伙很快便隐入了人群,厉风独自驻着马退到了街边,挨着墙角,旁观着继续前进的送亲长队。
“半个月没精打采咋办,那我不就没人消遣了~~”一脸苦恼的托腮冥想
“这样会不会太不人道了。”
“有么?”
“没有么?”
“还好吧……”
“也许移情别恋~~”
“或者沉迷酒色。”
“皈依佛门”
“啊呸——”厉风别头欲一观谁如此缺德,却意外的发现墨星墨日墨辰三人不知何时悄然站于身后,兴致勃勃地讨论着。
“你们来干嘛???”没好气的问道。
“你不会不知吧——”墨阳熟悉的声音起的突兀。
下意识的一缩脖干笑两声,“啊勒——,我猛然想起那套晚服差不多该干了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