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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后纯情时代(2) ...

  •   夜航班在寂静的天空闪动着亮光,拖出微白的痕迹。然后渐渐消失了。只剩下星星像钻石闪烁着点点的光芒。每个宿舍的窗户里都有笑的声音,路灯下还有读书的同学。听说图书馆里的自修室永远占不到座位。小商店里可以买到种类齐全的冰激凌。情侣们在树丛里亲吻的身影若隐若现。澡堂里走出来的女孩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走过的时候闻到她们身上香香的味道。
      夏天的傍晚也可以很美好。宫城是这么说的。那一刻我想起他,心里一片潮湿。

      张美华依然抱着憎恨的态度数落别人:“你看那些情侣勾肩搭背的,成何体统!”
      喜棠热烈回应:“人家不过是谈个恋爱也被你说的这么猥琐。不过你这一米七二的身板儿,一个熊抱就能闷死一个男人吧。”
      “切!我的魅力不是盖的。一个月!”张美华对我们伸出肥肥的右手食指,“就一个月,我要征服我第七个男朋友!”
      我胃里的东西开始翻腾,真受不了。我有力的反驳她:“你前面六个男人都是瞎子吧。”
      “应该是没有触感的瞎子。”喜棠帮我补充。
      “对对!”我紧紧的附和一声。
      张美华被我们鄙视了一番,怏怏的嘟哝:“等好吧你们!”

      宿舍楼下都是草地,草地上有很多蘑菇状的装饰,颜色鲜艳,台灯大小。张美华趴在草丛里研究了好久,回过头对我们说:“塑料的。”
      经过再次翻来覆去的钻研,她又得出一个结论:“不是垃圾桶。”
      我和喜棠冷笑了几声,扬长而去。张美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追赶我们:“你们去哪啊,带我去啊。”
      喜棠不耐烦的说了俩字:“宿舍。”
      我牵着刘金的手上楼梯,张美华在我身后呼哧呼哧的喘气,依然沉溺在小蘑菇的世界无法自拔,自言自语着:“要是装饰物的话也不好看啊,到底有什么功能呢?”

      洗完衣服我就躺床上无望的瞪着头顶的床板,刘金还是中午那个姿势躺床上看小说。张美华趴桌子上写东西,应该是日记吧。
      喜棠站在阳台上看天空,双手插在短裤口袋,有点落寞的样子。她的头发很长很多,习惯扬着脸垂下眼睛来看人,造成俯视别人的假象,说是假象因为她瘦瘦小小,个子没我们高。我看着她一大把头发,不禁想:会不会是头发太重,扯得头部扬起啊!

      宿舍很安静,一会就困意就来,我翻个身准备睡觉,却听见张美华低声说了一句:“别拍我。”我和对面上铺的刘金互换了眼神,然后一齐转头看向张美华,她正伏在桌子上奋笔疾书,身后空无一人。我和刘金感到莫名其妙,互换了第二个眼神之后继续自己的事情。过了十秒钟,张美华放大了声音:“别拍我!”
      我又转头看了看张美华,情况一如刚才。我有点害怕,不知是她又在作怪还是灵异事件。
      “我说了别拍我!”张美华大喝一声,猛的站起来回头。紧接着她尖叫了一声:“妈呀!蛾子!”与此同时一只灰色的巨型蛾子慢悠悠的飞上窗帘顶端。张美华开始嚎啕大哭。
      喜棠走进来问:“怎么了?”
      张美华顺势扑到喜棠身上呜呜的说不出话。她肥胖的身体完全把喜棠完全包住了。喜棠纤细的胳膊在她肉墩般厚实的背上来回轻抚,温柔的说:“不哭不哭,谁欺负你了?”张美华泪流满面,指着窗帘上的蛾子说:“我刚才还以为谁拍我的肩膀呢,原来是它!”
      “哈哈哈哈!”喜棠豪迈的笑像一把利刃砍过来。我浑身发冷。她几句就哄好了张美华,这时宿舍电话响起来。喜棠走过去,用手指在听筒上轻轻叩击了两下,直到电话响第五声的时候她才接起来。
      她用无比懒散娇媚的嗓音“喂”了一声。我晕!这个女人真是善变。
      她嗲嗲的向电话那边的人汇报了在学校的情况,诉说了自己的想念,并让对方好好照顾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里我算是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女人。一个女人该有的温柔,细心,体贴,善解人意都在她那里。我想电话那边的人一定没听过这个女人狂放的笑声吧。

      挂了电话,我们聊开了感情。喜棠有一个三年的男朋友,大她四岁。刚好上的时候,那男人就去了澳洲上学。每天晚上他都会打电话给她,每天她只占据他的二十分钟。
      “这大洋彼岸的也能维持这么久。”我感慨。
      “那是,一个女人让一个男人牵挂的手段不是只有性。”喜棠自豪的说。
      “……”对于敏感话题我都保持沉默。
      “我知道,大部分手段都是装逼么。”张美华说了句实在话。
      “是啊是啊。不像某人光靠一身膘就能迷倒男人了。”喜棠对着小镜子梳头发,欣赏着自己的姣好面容。
      张美华气急,伸手去掐喜棠的脖子。喜棠的头在张美华手里摇来晃去,在这么艰难的境地中,她努力的说出自己的心声:“我……就是死……也比你……美。”
      张美华没辙了,阴沉个脸晃到一边看杂志去,不理我们了。

      “对了黎豆豆,你和那个宫城怎么样了?”喜棠这句话刺激了我。
      “你听谁说的?!”我警觉的问。
      “何其帅是我的邻居。他说你们很好。”她说。
      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小到我转个身满眼里仍然是丝丝缕缕的线索,提醒我那些不堪的往事。我还要被过去绊倒多少回啊!
      我“哦”了一声,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如果我告诉喜棠,这个曾经跟我爱的轰轰烈烈男人,甩手将我推下楼梯,跟别的女人走掉时还对我视而不见,她会做何感想?我每次想起这件事,就像有人用手在心脏生生撕开一条口子。
      “都过去了。”我以过来人的口气补了句饱含沧桑的话,不想与她纠缠这个问题了,我怕一开口我就要哭了。我心里酸楚,感觉眼眶湿了。我微微抬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张美华腆着脸凑过来,露出三八特有的表情——打听事情时那么的兴高采烈,两眼迸出璀璨的光。她说:“何其帅是谁?宫城是谁?你老相好?”
      “我忍你很久了。”我闭上眼睛,不去看她。我确实忍耐好久了。
      张美华没趣的走开了。刘金在床上看书,听到我们说到好玩的事也会笑笑,可能是跟我们性格和经历的差异吧,她停留在我们的对谈之外。我想这个单纯的女孩以后也会有爱情的,不会再为金钱担忧。会有那么一天的吧。

      终于熄灯了,我躺在床上听窗户外面昆虫的鸣叫。那些声音在夏天清凉的夜风中显得寂寥。喜棠平躺在对面下铺听收音机,不停的调换频道。过了一会儿张美华震天的呼噜声响彻整个宿舍。刘金烦躁的在床上翻来翻去。有那么一刻,我想抱着枕头爬到上面把张美华捂死。
      十分钟以后我不堪忍受,扒着上铺栏杆去摇张美华的胳膊。那厮睡的很沉,纹丝不动。于是我用力掐她胳膊上一小块皮肤,她醒过来拿掉我的手,说:“是你啊,我还以为蚊子叮我呢。”然后侧过身去。当我坐到床上的时候已经能听到她沉沉的呼吸。她入睡可真快。

      这一晚我怎么也睡不着。打开手机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我想回家。其实这三个人我不是真的排斥,她们有各自的可爱之处。这么多人因为某件事联系在一起,谈天说地,还能了解到彼此,本身就是奇妙的事。我只是觉得跟人相处很难。
      未来,我不知道,我想我们都要尽力而为。
      不知过了多久,我意识模糊,几乎要睡着了。突然一阵尖利洪亮的笑声撕裂了整个宁静的夜晚。我惊醒过来,吓了一身冷汗,然后恐惧的望向喜棠。她抱着收音机仍在哈哈哈大笑。
      “妈的,喜棠你中邪了!?”同样惊恐的张美华怒气冲冲的质问。
      喜棠笑的说不出话。被吓醒的我们借助透进来的月光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她出了什么状况,愈发毛骨悚然。
      这时隔壁女孩跑出来猛拍我们宿舍大门,嘴里骂骂咧咧的。我们赶紧收声。喜棠用被子堵住嘴,身体还在因为笑个不止而抽搐。那女孩敲了半天门见我们没反应,在门上猛踢了一脚,然后走开。
      “出啥事了?”我小声问。
      喜棠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刚才……听收音机呢……”讲到这里她又笑开了:“不行……让我再笑一会。”于是她用被子蒙着头又笑了一分钟。
      等她慢慢平复,我们已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喜棠清了清嗓子说:“讲的是男性生殖健康,有个听众打了热线电话进来,支支吾吾了半天,主持人说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挂了。那男的又犹豫了好久,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面对老师,低声羞怯的说,我……我阳痿。”

      “哈哈哈哈哈哈!”张美华仰天长笑。又一颗炸弹被点了。喜棠也撕心裂肺的笑起来。她俩的笑声缠在一起,交相辉映,直上云霄。刘金坐起来,又是一脸迷茫。我知道她没听懂,不然她就跟我一样彻底崩溃了。
      宿舍门快被踢烂了。我感觉那不仅仅是三五条腿在踢。

      我望着窗外的月亮,心底发出绝望的呼喊:苍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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