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又是一年(吸血鬼文)》夜岚衫

68、第６８章

　　烛火摇曳，光线昏暗，热浪涌动的空气里掺杂着星星点点的躁动。苍晓只安静地注视着奈雅，揽住她身体的手臂却迟迟没有放开。他看着她，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既困惑又充满嘲讽。
　　他忽然抓住了她的左肩将她猛然推到墙上，然后顺势牵制住了她的双手。视线缓缓划过那张苍白的脸，苍晓只见她低垂眼帘，紧抿着唇——哀伤的神情便翛然即逝，被沉默取而代之。
　　“你想怎么做？”苍晓问道，听似平静的声音里有着一触即发的愤怒。
　　他，一只纯血皇族的吸血鬼，在她的面前放下了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自尊，放下了对人类的成见和傲慢，为的只是胸膛之中无法平息的名为“爱情”的恼人的情愫。他想要得到她，想要占有她，想要成为她唯一能注视的人。
　　但是今夜——就在他的面前——这个自己为之付出的女人竟想将自己拱手相让！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也是他不能理解的。
　　他是爱她的——他这样想；她理应是爱他的——他这样认为。但奈雅，这个身为吸血鬼猎人的女人，却总做出些出乎他预料的举动——这令他焦躁、愤怒、甚至有些狂躁。
　　一想到奈雅因为艾拉惊慌失措的神情，苍晓就觉得怒不可遏，但却因想知道她的抉择，所以终是没有发作。
　　“要杀掉我吗？”他接着问道，唇角的笑容变得邪恶。
　　只不过面前的女人并没有很快地回答，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才抬起了脸，脸上划过湿热的泪。
　　“我要艾拉活着。”奈雅说道，“我要她活着。”
　　她说着别开了脸，不敢去看苍晓的眼，身体无力的依靠在惨白色的墙壁上，看上去就像只被钉在白板上的活着的标本。惩罚吗？她无力地想，茫然若失的恐惧却逼得她无路可退。
　　面对死亡，她无法无动于衷，更可况置于死神镰刀之下的是艾拉的头颅。那是萨迪尔斯唯一的女儿啊，她获得安宁的唯一的救赎。
　　“我要她活下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奈雅喃喃道，就像是自言自语。
　　“你到底欠了她什么？！不过是个人类，她到底算什么？！”苍晓忽然咆哮道，双眼泛着嗜血的红。
　　“我杀了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在他还有意识的时候，在他作为人类还喘息的时候，我，奈雅，为了活下去，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杀了他！他死前让我照顾艾拉，那个救活我、养育我、像父亲一样照顾我的男人，在被我杀死之前将他唯一的骨肉托付给了我！你来告诉我她到底算什么？！”
　　“七年了！对你们而言有几个七年？！你忍让的，你付出的，有什么是没有被践踏的？！那么一个狂妄娇蛮的女人，你难道想骄纵她一辈子吗？！稍微动动脑子，奈雅，这不值得！”
　　“七年能怎样，七十年又能怎样，我不是不想忘，而是不能忘！从萨迪尔斯死的那一刻开始，罪恶感就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我，我多么希望那时候有勇气坚持到最后一秒，我多么希望那时候死的人是我！苍晓，不要再逼我了，没有能够和艾拉相提并论……没有人……”
　　“别骗自己了。你会后悔的。”苍晓说着压住了她的身体，吻上了她的唇，尖利的齿就缓缓探出了唇。
　　那是一个霸道而强硬的吻，就像是生生的索求，或者是赤裸的占有，为的只是宣泄无法用言语来传达的情感。他爱她，可以小心翼翼地呵护她，守护她，为她遮风挡雨，甚至生杀予夺，但却无法拯救她濒临死寂的灵魂。他想让她从过去解脱出来，想让她不再作茧自缚，但却一时间找不到恰当的借口。
　　他看着她，似乎想从那闪烁不定的视线里寻求些什么，可却又见她垂了头，看不清那隐藏的情绪。
　　空气里忽然混入异样的气息，伴着若有似无的躁动声，令苍晓的神经猛然间紧绷了起来。只见他慢慢松了口，放开了奈雅，猩红的眼底划过一抹复杂。
　　“我要出去透透气。”他说罢转身走向门口，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迟疑。
　　不安而狂躁的气息自风里袭来，那隐隐的杀意愈发明显起来。就在他拉开大门的那一刻，冲天的火光伴随着嘈杂的声响突兀地迎面袭来，那凄厉的叫喊以要划破天际的势头自远处响起。
　　没等苍晓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奈雅就蓦地冲了出去，瘦削的身影立刻湮没在了火光与浓烟之中。
　　片刻的死寂，悄然的叫嚣，而远处早已是一片火海。晃动的火舌迅速舔过一处处房屋，滚滚的浓烟遮掩住头顶的天空，而近处，一个个黑色的身影眼眸猩红，如魍魉般低笑着而过。
　　真是添乱——苍晓思忖道，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房顶瞬时传来了刻意的脚步，迟疑了下，他反身攀着墙壁蹬上了屋顶，看见的却是伊恩和加比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苍晓问道，口吻有着不满。刚刚发生的一切令他开始焦躁，而四处窜动的血族又使得他倍感不安。
　　“我们是刚刚赶到的，大人。”伊恩说着将手里沾血的衣服展开，“不过我想这些人应该是安第斯派来的。”
　　“伊夫斯吗？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跟来了。伊恩，找到他，并把他带到我的面前。”苍晓瞥了眼衣服上的族徽说道，看着伊恩和加比离去后，朝着奈雅的方向追了过去。
　　大火借着风势越烧越旺，空气中已是浓烟滚滚，混合着□□灼烧的味道让人无法喘息。偌大的空间里，除了那“噼里啪啦”燃烧声，就是一声声凄惨的哀号。想来这四周的房子里大多都是些染了病的普通人，于是那无法动弹的，只能眼睁睁地等着被大火吞噬；那四处避难的，则正被一群目的不明吸血鬼残杀着……
　　移动在街道和房屋之间，苍晓试着找出奈雅的位置，可是混乱的状况下根本没有捷径，只得一处一处地找，一寸一寸地寻。他无心在意别人的生死，也无心与这些不知名的血族纠缠，只想见到奈雅，然后听她再说些什么——或者对她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