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又是一年(吸血鬼文)》夜岚衫

5、第５章

　　刺眼的阳光，横扫的秋风，空气里弥漫着越来越浓重的腐烂的气味。奔向一条狭长的山谷，奈雅逐渐放慢脚步。
　　此时苍晓正裹着黑色的长袍，安静地跟在后面，他那红色的眼睛有些暗淡，脸上的皮肤变成了近似于灰色的苍白。虽然身上的袍子可以阻挡大部分阳光，可是在白天如此剧烈的活动对吸血鬼而言仍是一种难言的煎熬。
　　狭长的山路仿佛没有终点，高耸的山峰在眼前不停后退。不知道跑了有多久之后，也不知此时行到了哪里，奈雅蓦地停下步子，看向苍晓道：“找个地方睡觉去吧，我们晚上在这里集合。”
　　“睡觉？你认为哪里可以？”苍晓眯起眼环视着毫无遮蔽的四周道，食指轻轻掠过了下唇，“再说我不喜欢等人，尤其还是等一个人类。呐，这里距目的地应该很近了，僵尸的气味已经到处都是，我想我不会在意跟你一道看看去。”
　　“别做些无聊的打算，血族，等过几日你的身体虚弱得连吸血的力气都没有时，尸体可解不了你血里的毒。”奈雅轻笑了声说道，沉默了几秒便继续向前走着。
　　她知道苍晓根本无意关心她的死活，若是可以，他会第一时间咬断她的脖子——可是他的命却在自己手里，“她活则活，她死则死”这个现实比任何骇人的威胁都有用得多。
　　渐渐地，狭长的山路慢慢扩开，树林和河流在视野里清晰起来，而空气里则弥漫着腐烂得让人作呕的气味。随着房屋渐渐放大，那空荡荡的街道也渐渐清晰起来，黄绿色发臭的粘液犹如脓疮般布满各处——还混合着干结的血迹，湿答答地冒着泡泡。
　　“啊——啊——”一声声恼人的咆哮声从四处传来，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呆滞地在望着四周。那是一具具酷似人形的僵尸，没有灵魂，没有感觉，只是不停地用腐烂的□□追求着对生命的渴望。
　　明显地，他们此时已经发现了奈雅——或者说，已经被她身上的活者的气息吸引了。
　　“啊——”一只僵尸毫无预兆地从后面扑了过来，奈雅迅速把剑，转身，狠狠砍下。于是黄绿色的粘液从碗口大的颈部喷泄而出，满目疮痍的身体挣扎了几下后就轰然倒地——只剩下的那干涸的脑袋上一口锋利的牙齿还在不停地外凸着。
　　不等奈雅回过身，另一只僵尸又扑了上来，却被她挥起的剑径直刺入颈部，那半边干枯的脖子和左胸就被完全劈开，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死尸的恶臭。
　　由于剧烈的喘息，一只只僵尸都因人类的气味吸引了过来。他们疯狂地扑向奈雅，用干涸而粘稠的手疯狂地撕抓她；它们露出尖利的牙齿，奋力地向着面前的活物冲去。忽然间，脊背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刺冷，奈雅反射性地反身向后，急速用剑护住前胸，却被突如起来的攻击推出很远。
　　“吸血鬼……”奈雅咬着下唇喃喃道，迎上了那双血红的眼。
　　那是一个裹着白布的银发女人，正挑衅地露着尖牙，死死地盯着奈雅。而四周的僵尸却忽然停止了攻击，正围着奈雅不停发出低吼，急躁地张着嘴、獠着牙，淌着墨绿色的吃水……
　　“就你一个人呢，猎人……”吸血鬼瞟了一眼不远处的树荫，讥笑着说道，“但今天的加餐似乎有人要来打搅了。”
　　顺着女人的目光，奈雅看见站在树荫下的是苍晓。
　　“别担心，他是我带来的，他可舍不得杀了我。”奈雅摆好架势说道，神情里却充满了困惑。一种不祥的感觉正充斥着她的大脑，就像一只无法摆脱的手使她感到了不安……
　　就在这时，女人忽然痴痴地笑起来，扬了扬脖子，道：“运动一下也好，死一个和死几个区别也不大。”
　　“什么意思？”
　　“呵呵，就是你想的意思。只会躲起来的人就会哭喊，让我觉得稍微有些无聊呢……不过人血浴真的很棒，小孩子的血也永远是最好喝的……”女人轻垂着双臂说道，是一副陶醉的神情。
　　随着霍然扬起的风，奈雅已经举起剑迅速砍了过去，但女人仍痴痴地笑着，准确且敏捷地用手挡住劈下的剑刃。“对不起呐，惹你生气了，不过很快你也会跟他们一起的。”她说着后撤一步，猛地压低身体向奈雅扑去。
　　只见奈雅用剑划过女人肩膀，左手就在女人扑在身上的一刻顺势从靴子里掏出短刀，笔直地刺向了她的心脏。
　　一声尖叫，随即便是一地的鲜血。
　　捂着血流如住的伤口，吸血鬼缓缓爬了起来，猛然间高声咆哮着。她的眼睛越发血红，锋利的牙齿也凸了出来，整个人发疯似扑向了奈雅。几乎同一时间，那六七只僵尸也像得到允许一样一涌而上。
　　奈雅不停用剑抵挡住女人拼死的攻击，多年来的猎杀经验告诉她，若被吸血鬼咬到则必然处于劣势。于是顾不得肩膀和腿上的疼痛，她瞅准时机一剑劈下，女人那狰狞的头颅就飞了起来，如一团泥巴般重重摔在地上。血，就直直喷满了她的胸前。转身，剑落，那几只张牙舞爪的僵尸也在溅起的粘液中被砍成一地碎块，七零八落地落在斑驳的地面上。
　　风轻轻扬过，水依然淙淙，于是，血液交织入土，于是，一切归于寂静。
　　奈雅就站在那里，黑色的瞳映着一地的红，就像吸血鬼的眸子般散发着凄冷的光。
　　剑，稳稳地收回剑鞘，但也正在收回剑鞘的那一瞬，她的眼睛下意识睁大了——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地向远处跑去。紧急避难的暗室里，十几具尸体僵硬地躺在血迹斑驳的地面上。其中，还有一个婴儿残缺不全的身体。
　　不祥的预感被应验，却远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悲愤，或许当目睹过太多的死亡、太多的血腥时，感觉到的悲哀只因自己已不会怜悯。缓慢地走出屋子，奈雅疲惫地坐在女人滚落的头颅旁，脸上却毫无表情。
　　此时，她的右肩和左腿此时已流下青黄色的脓液，和一地的碎尸一样散发着腐烂的味道——那是被僵尸咬伤后中下的尸毒，就像毒药一样腐蚀着受伤的皮肉。从上衣里掏出一针黄色的针剂，她麻利地将液体注入大腿，随即却霍地站了起来。
　　“我还在想要不要砍了你的右臂和左腿来保住你的命。”奈雅的身后，苍晓似笑非笑地说道，然后径直走到她的面前，打量着她一身的血色，“你的身上有血族的味道，有那么一瞬竟让我觉得你不是血族还真遗憾。”
　　“别把我和你们混为一谈！永远不要！”奈雅瞥了一眼苍晓道，转身向不远处的溪水走去。
　　月光如练，秋风微凉，散落的树叶随杂草窸窸窣窣地作响，然后和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呼啸而过。她忽然回过头恍然地看着血肉模糊的街道，仿佛看见那一个小女孩正安静地蹲在那里，浑身颤栗，而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却如何也无法分辨出容貌，只有那低沉而又飘渺的声音轻轻传来……
　　你在哭吗，奈雅？你是在伤心吗？我记得曾告诉过你，生存是强者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