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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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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苍晓透过宽大的玻璃看着渐渐泛白的天空,定定地打量着天边倾泻而下光线。许久,当这片大地完全被阳光笼罩时,他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隐在了窗帘后面。他警惕地扫视着下面,发现自己正处在大约5米高的阁楼上,而下方则是空旷而坚硬的理石地面。左侧拐角的阴冷处站着两个漫不经心的守卫,似乎由于阳光的关系,他们显得有些倦怠。
血族的感官在白天会变得迟钝,即使是在阴暗潮湿的地下,这对他们而言一样也是致命的。所以他们常常在白天睡觉——躲避在相对安全的地方,等待着黑夜的降临。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却为苍晓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机会。
他将窗户拉开了足够大的缝隙,然后纵身跃了出去,附着墙壁以避开守卫视线的速度移动着。回忆着来时的路,他很快找到了那个喷泉的位置,然后攀到了一棵邻近的树上。
已经是深秋了,苍劲的北风刮着所剩不多的枯叶漫天飞舞,宽大的庭院里尽是枝叶婆娑的声响。四野几近无人,四处也不见响动,他迅速跳入池水,触摸那女人目光投向的地方。于是被触碰的大理石渐渐开启,形成一个黑暗的通道,看上去深不见底而有着阴森。
毫不犹豫地潜了下去,苍晓摸爬着大概游了十五分钟,待通道渐渐变宽,水也渐渐变凉,一片模糊的光亮便引起了他的注意。果不其然,上浮过后便是一片开阔的水面,面前则是一处地下宫殿。
地面依旧是光洁的大理石,圆拱的顶棚依旧刻画着古老而繁复的图腾,那固定在棚顶的若干个烛台也依旧参差着蜿蜒下来,将整个空间照的通明。苍晓用手支起上身,一个翻身登上了岸。他的头发湿湿地贴在脸侧,衣衫随着胸膛不住地起伏,而眼睛则迅速扫过了周围。
视线定格在了远处,他起步向台阶走去。
“呵呵,这么快就找到了,真不简单呢。”
温柔的语气伴着银铃般的声音穿过潮湿的空气回荡在清冷的空间。苍晓微微愣了一下,继而转身面向声音的方向。不远处,贝拉正从一个柱子后走了出来,笑吟吟的脸上那淡紫的唇是好看的弧度。
“不愧是纯血的皇族,完全感觉不到气息。”苍晓漠然地说着,步子却没有停下来。有水滴顺着他棕褐色的发坠落,在光洁的大理石上留下了点点印记。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我没看错的话,路过花园的时候你只看了这里一眼。”
“那个女人的雕塑是以你的母亲为原型塑造的,然而你母亲生前最讨厌有水的地方。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塑像置于喷泉之上?最在意权势和财富的女人,也是拥有着极大权势和财富的女人,应该不会违心做这种会让自己厌恶的事情……所以我就在想,她或许是在守护什么,但肯定不是她膝下的孩子罢了。”
“看来关于橘第家的一切,你了解得很透彻,安德罗家族的后裔者。”贝拉望着苍晓舔着唇道,猩红的眼底划过沉寂,“你已经开始让我身体里叛逆的血燃烧起来了。”
“不阻止我吗,贝拉?你应该知道我要对你长眠的父亲做些什么。”苍晓说着登上了最后一节台阶,似笑非笑地说道。而他的正前方,一尊巨大的金制棺材则赫然映入了血红的眼。
“如果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那么我不会阻止你,当然这前提是不会‘失手’杀死我的父亲。”贝拉仰起头轻声说道,并没有要上前阻止的意思。
“这么说来你的哥哥奥尔德斯早就识破了我的身份,所以即使是‘影子’,也没有杀了我。或许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是吧?”
“奥尔德斯是王,是权力者,他能洞察一切,包括你的血统,你的意图,甚至是你的一举一动。不要妄想欺瞒他,那只是自作聪明!”贝拉思忖了下,坚定地说道,“无论你的名字是什么,姓氏是什么,但请记住,橘第可以解除你血液的枷锁,为你的力量让路,但这不是施舍,更不是恩惠,而是北方的王赐予你的荣耀!”
“永世生存于黑暗,永生徘徊于生死,明明知道自己无法生存于阳光之下,为什么我还会为你所谓的‘荣耀’痴迷呢?……我身体里的血从未忘却过自由的滋味,无论何时想起那种感觉,都让我不禁战栗不已。”苍晓说着单膝下跪,一手搭在膝上,另一只手则轻触地面。他的头微微低着,视线垂至地面——完全是毕恭毕敬的姿态。而台阶下,贝拉也顺从地跪了下来。
“请您允许我的无理,并看在大势之趋上助我一臂之力。我作为安罗德家族唯一的后裔者,在这里向您献上最崇高的敬意,并请您以您的力量解开曾在我血液里铸下的咒印,归还我沉睡已久的力量。”
说罢,苍晓慢慢站起身走向不远处的金棺,用力掀开了盖子。于是一具干瘪了的干尸赫然映入眼帘,只见他用指甲划开尸体的胸膛,随即便取出脊梁上的一节骨头吞了下去——脸上浮现出一抹寓意不明的笑。
他的侧影孤高而落寞,身上散发着邪恶危险、却极具诱惑的吸引——他就像是皓月下的一抹残云,琢磨不定、又模糊不清。
贝拉仍然跪着,视线凝视着苍晓。眼眸中,他那颈部金色的‘契约’正泛着昏黄的光泽,是种莫名的压抑。而视线相对之时,那是一双泛着猩红的眼,原本黑色的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金棕色,就连视线竟也变得犀利而充满压迫。
“你已经后悔放过我了吗?”似乎察觉到贝拉的迟疑,苍晓低声说道,食指轻轻划过了唇。
“不会,我只是在想,如果安罗德这个姓氏不是罪无可恕的话,我或许会爱上你的。”贝拉微微一笑,继而向一侧走去,“我要带你去见我的哥哥,苍晓,耽搁得太久他可是会担心的。”
只见她咬破食指在一侧的墙上画下了一个古老的图案,一扇门就隐约着显现出来了。他们穿过门,穿过陡峭而嶙峋的楼梯,待四周的空气不再腐朽沉闷时,出口便在贝拉血染的指尖下出现了。
“还真是巧妙的机关。如果我跟你做了相同的事,门也会出现吗?”苍晓笑着赞叹道,但口吻却有些轻慢,听起来多少有些嘲弄的意思。
“你应该知道我的母亲是个谨慎的人,所以答案一定是否定的。”贝拉轻笑着回道,继续带路。
漫长的走廊,青黄的烛光,当驻足之时,他们已然步入了熟悉的殿堂。依旧是青白色的玉石,依旧是清冷的气氛,而奥尔德斯依然在大殿之上,此时正缓慢打量着苍晓。
低下头,然后单膝下跪,苍晓别开视线,却只沉默不语。
“要前往西方吗?”
——许久,漠然的声音打破沉寂,带着使人窒息的威严响彻四周。
“是的。”苍晓回道道,微微垂下眼帘。
“你想要的是什么?”奥尔德斯问道。
“力量。”苍晓说道,“您应该比我清楚,我的对手有多么强大。所以我需要唤醒身体里所有被压制的力量。”
“或许这样正合你意……但不要忘了,今天我赐予你的一切都可以亲手收回。即使你的血全部觉醒,也不要觊觎我的势力!”
“我会记住的。”苍晓平静地答道,眸子里有着隐约的笑意。他顿了顿,继而望着那双压抑的红眸说道:“只不过跟我一起的那个女人,能否让我带走?”
整个殿堂寂静无语,只有风掠过地面撩起衣襟的响动。
只见奥尔德斯略微抬起了脸,手指不住摩挲着自己的脸颊,漠然地笑道:“不过是你的一个饵,要回去又有何用?即使放过你,我也没有说过这件事可以作罢,我需要给温德尔一个交代。”
“我需要她。”轻垂下眼睑,苍晓压低着头,棕褐色的头发就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
“可以。”奥尔德斯则将手肘支在扶手上,玩味儿地说道,“如果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