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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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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再见赵光义,已觉面目可憎。
不想见他,可赵光义偏偏经常出现,避之不及。
沈青词也不愿假装镇定,索性横眉冷对。赵光义并不在意,倒好像沈青词横眉冷对的是空气,这分外让人泄气。
沈青词让阿青买了不少纸,天天呆着画漫画。开心太小,沈青词也没有教育孩子的经验,寻思了很久,还是决定画些漫画,让开心自己看。
沈青词的画风是偏华丽的,可惜开心年纪还小,只能画些可爱简单的。从《丑小鸭》画到《灰姑娘》,沈青词决定将《安徒生童话》和《格林童话》都画下来。
其实画漫画还有另外的好处,童话的世界那么美好,画着,也能让人心平气和。
阿青很诧异沈青词这项奇怪的才能,不过对故事内容很是不屑,反是青儿和开心都很喜欢,本来就是给女孩子看的啊。
一日,沈青词正专心画着漫画,开心跳出来,问:“他是谁?”
沈青词看着日渐活泼的开心,指着画中的男子,笑云:“他叫光源氏。”
“那这个女孩子?”
“她叫紫之上。”
“好奇怪的名字。”
“他们不是大宋子民,所以名字怪了点。”
开心有点迷惑,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兴致勃勃地问:“她也是他的女儿吗?”
沈青词回想了下《源氏物语》,摇摇头,说:“紫之上是光源氏的女儿、情人、妻子,更是一生的最爱。你还小,不能明白,等你大一些,我把他们的故事讲给你听。”
开心笑了笑,点头。
“那你不妨讲给我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沈青词抬头,赵光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沈青词让开心先出去,才回头,应付赵光义。
赵光义已经拿起那张纸,扬了扬,道:“这人倒有我三分神色。”
沈青词冷笑,不答。
“讲吧,我洗耳恭听。”
“王爷,这只是最无趣的感情纠葛。”
“讲。”
沈青词深呼吸,道:“光源氏是日本最英俊又最有权势的男子,他纠缠于不同的女子之中,寻找生命的最爱,可始终只是不断的失望,也不断地伤害那些深爱他的女子。直到最后他的妻子紫之上去世,他才明白自己爱的究竟是什么,后悔莫及,最后出家。”
赵光义笑了笑,道:“这算什么故事?”
沈青词冷笑:“这种故事,王爷自然不屑。”
赵光义把手中的纸拍在桌上,嘴角抖了抖,说:“这种故事,肯定是女子所写,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女子得不到一个男子的欢心,就幻想到最后男子终究会发现自己才是最好的,失去自己男子会后悔莫及,会伤心欲绝,这难道不是自欺欺人?”
“也许真有这种情况呢?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赵光义横了一眼,道:“即使真有,也是男人在另一个女人怀里偶尔追忆罢了。她又得到了什么?”
“感情不是用得到、失去来衡量的?”
“那用什么?”
沈青词对上赵光义的视线,坚定地吐出两个字:“生死。”
赵光义忍不住大笑:“这是我今天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沈青词刚想继续反驳,管家在门外急急叫道:“王爷,皇上请你和沈公子一起进宫。”
两人饶有默契地停止争辩,更衣入宫。
与赵匡胤见面,对沈青词来说,是极有诱惑力的,如果说这个朝代他还能相信些什么,恐怕也只有赵匡胤了。
到了,沈青词发现多了一个陌生人,不过一声“父皇”,沈青词就知道,面前的男子,就是德昭。
如果没有记错,德昭应该有二十七岁了,但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年轻而又幼稚的脸,长期的养尊处优,让那原本应该可爱的面孔变得傲慢而寒冷;一身华服,不用细看也知道花费甚多;他看自己的眼光,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也隐隐有一丝憎恨。
沈青词笑了笑,发现自己以前树敌真的不少。
赵匡胤让沈青词坐下,说:“德昭听说大师回来,非要朕将大师请来。朕与皇弟尚有要事,一会一起用膳。”
话完,便和赵光义去了书房,沈青词有点失望,可怎么也比不上德昭。
等赵匡胤他们走远,德昭冷笑地走到沈青词身边,道:“沈大师着实难请,倘若不是父皇,还真是一面难求。”
沈青词笑了笑,说:“我并不知道您请我。”
“别用皇叔来压我。”
沈青词笑,倘若真是赵光义压下的,也不关自己的事情,德昭明明不满的是赵光义,却准备找自己的麻烦。可谓池鱼之灾。
德昭远远找了位置坐下,问:“听说你算命很准,本王倒要看看。你可有胆帮本王算上一卦?”
“我算不出您的生平,只能算出你的结局。”
德昭犹豫一二,道:“你算。”
沈青词恶作剧一般笑了笑,凑到德昭耳边,道:“您胆战心惊,自杀而亡。”
德昭愣一下,站起来,指着沈青词,吼道:“你居然咒我?该当何罪?”
沈青词笑了,走远一些,道:“明明是您想知道的,我说了,您却不相信。”
德昭冷笑,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只是道:“胡说八道!”
沈青词见他不信,也不解释。人很多时候希望知道自己的命运,多少是因为奢望自己的将来会是繁花似锦,一旦不是这么的结局,就会毫不犹豫地嗤之以鼻。可命运,它是怎样终究是怎样,并不会因为相信或者不相信,有什么改变。所以倒不如不知道,至少还有希望。
沉默了半晌,德昭道:“沈青词,本王不计较你的胡言。你曾与晋王一副血海深仇的样子,而今倒愿意在晋王府当条狗了?”
沈青词笑了笑,道:“王爷难道没有听过一笑泯恩仇?”
德昭大笑,道:“你别忘了,你可伤了晋王两次,第二次差点要了他的命。据我所之,晋王从来不是善罢甘休的人,那所谓的一笑泯恩仇,是你妄想吧。”
沈青词点头,笑回:“妄想也好,免得成日胆战心惊。”
“不打算跟本王,晋王能给你的,本王也可以。”
沈青词心想,我倒未必乐意跟着赵光义,不过更不乐意跟你。这些人总自觉自己无比尊贵,把别人划成你的,我的,倒不曾想过,别人也是别人自己的,这点让人很讨厌。
沈青词坚定地摇头,无视德昭那瞪大的眼睛。
以前看史书还很同情德昭,自己见到了本人,发现还真是相当的不可爱,宋朝没有落到他的手中,也是一种幸运。
回王府的路上,赵光义问沈青词与德昭谈论了什么,沈青词倒也不瞒他,一五一十讲了。赵光义听了哈哈大笑,不知道笑什么。
沈青词有点后悔,明明因为陈风的事情还是很憎恨赵光义的,被德昭一刺激,居然忘记了。
不过这次进宫之后,好久没有见到赵光义,内疚才少了一点。京城最出名的醉香楼换了个大厨,手艺相当不错,阿青回来赞不绝口,沈青词决定带着开心去看看,美食也是人生很重要的一部分。
阿青轻车熟路,一会就领着大家到了。见识过了皇宫、王府的豪华,这装饰得不凡的酒楼并没有吸引大家太多的注意,个个都只留心菜色。
开心指着菜名一个个问,沈青词不厌其烦地解释,阿青是见惯不惯了,倒是让一旁的小二傻了眼。
菜很快就上齐了,小二提了壶好酒,斟给大家,一不小心,竟洒了一些。沈青词朝他笑笑,让他不用担心。
沈青词正准备喝,阿青啪得一下打掉酒杯,那一杯酒,全洒到沈青词脸上。
阿青扣住那小二,厉声道:“你在酒里下毒了?”
沈青词抹干净脸上的酒,觉得并没有异样,看着阿青凶神恶煞,正准备劝说。突然听到胳膊扭断的声音。
阿青的手已经换到脖子,道:“你再不说,马上断的就是这里。”
那小二已经面如土色,手指颤巍巍地指向离沈青词最近的一盘菜。
阿青让沈青词拔了银针试了下,竟马上变得墨黑。
开心吓得扑倒在沈青词怀中,沈青词压下所有震惊,问:“谁派你来的。”
就像所有的电影一样,还不等那小二开口,他就已经死了,背后莫名多了一把飞刀。
阿青带着沈青词迅速离开,幸亏这离王府不远,幸亏是最繁华的街道。
片刻功夫,遇袭的事情赵光义也知道了,增加了护卫,自己倒不曾出现。
沈青词望着固若金汤的小院,不禁笑了笑,其实他觉得回到王府就很安全,就安心了,这么多守卫,倒显得有点夸张。他觉得那个下毒的人并不会来偷袭来行刺,下毒是一种阴险非光明的行为,他既然会那么做,至少说明他没有硬碰硬的打算。
晚上,沈青词很早就睡了,倒不是想睡,只是免得大家担心。自从穿越以来,沈青词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只是今夜,居然噩梦连连。
那是一个暗黑的房间,沈青词感觉自己满脸都是水,更有水源,源源不断地冲下来,他想挣脱,但不能。他看不清禁锢住自己的人的模样,只看到那人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一晃,扫过自己的脸颊。
半夜,沈青词惊醒,这样的噩梦,惊醒是最好的逃脱手段。点了灯,发现赵光义竟伏在桌面上。
沈青词推了推他,他睁开眼睛,看见是沈青词,就笑了。
“你怎么在这?”
“我过来看你,你已经睡了,我原只想坐一下,没想到竟睡着了。”
“有事?”
赵光义点头,把身旁的木匣打开。
沈青词凑近一看,惊骇,那分明是一只人手。
赵光义核上木匣,道:“我逮到了那下毒的人,这算是给你个交代。”
这话,他说得分外平静而理所当然。沈青词也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对要置自己于之死地的人,他也不想饶恕。
沈青词谢过他,说:“我刚做了个噩梦,今天脸上被泼到了酒,晚上就梦到了。”
赵光义摸了下他的脸,笑云:“脸上一点事情也没有,安心睡觉。”
见他躺下,才离开。
沈青词合眼,一入梦,竟又是刚才的梦境,如同梦魇一般,挣脱不得。
源源不断的水流,晃动的冰凉的东西,漫无边际的黑暗。到了后来,竟有狞笑声---
一连几夜,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