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之恋》陈药

17、玉牌风波

　　五月，天气渐渐热来起来，赵王府更是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皇上体恤兄弟，特命工匠引金水河入王府为池。
　　沈青词去参观了几次，很有古代埃及修金字塔的味道或者说秦朝修建长城的意思，工匠的艰辛，不是一句同情能了。索性也就不去看了。
　　没有了阿青、青儿、开心的日子，生活一下子安静起来，有时走到他们房间，才骤然想起他们已经离开。
　　漫长的时间，没有等到他们任何一封信，沈青词明白，没有消息其实是最好的消息，但心上还是寂寞的。范流星倒是断断续续送来很多关于阎罗笑的资料，但还是没有头绪。幸而还有赵光义，也似乎只有他了。
　　赵光义对沈青词，真得很好。沈青词有时候想，难怪世界上有些人宁愿孤注一掷、众叛亲离也要选择一个人，如赵光义这般，也算值得。赵光义似乎将沈青词当成了另一个自己，竟什么也不瞒他。他的能力，他的野心，他的耐心经营，他对皇位的虎视眈眈，他都告诉沈青词。沈青词听了，根本没有自己能帮手的地方，他要的，只是喝彩！
　　赵光义告诉沈青词，七月上旬会请赵光美来王府避暑，知道沈青词会好奇，就让他在池塘边等候，到时一起见面。
　　沈青词中午就跑去，远远看见一个人站在亭子里。有点纳闷，索性快步上去看个究竟。
　　一个照面，沈青词不禁微微皱眉。这个青年，一脸灰败的神色，病怏怏的样子，一点精神也没有，偏偏那么勉强得站着，旁人见了也觉得分外吃力。
　　而那青年，分明也是在打量沈青词，眼神闪闪烁烁，似乎有些诧异有些期待有些害怕。
　　沈青词笑了笑，道：“在下沈青词，阁下如何称呼？”
　　那青年笑起，弱弱回答：“大哥二哥都和我谈起过你，久仰大名。”
　　沈青词一笑，原来是赵光美。
　　赵光美请沈青词坐下，自己也坐下，积蓄了口气，才说：“大师，我也不客气了，开门见山，大师我来晋王府是想请大师为我算上一卦，我的身体，还能恢复吗？”
　　沈青词皱起眉，仔细回想来下，赵光美死于琼州（？），绝非今时今日，想必这毛病也没有大碍。见得他一脸期待，沈青词也不愿意拂他的希望，点头道：“王爷的身体此时虚弱些，但不久便会好转，请王爷宽心。”
　　赵光美一听便喜，脸上的灰败也一下消失不见。他在身上摸来一下，将一块玉牌放在桌上，道：“托大师吉言，小小意思，请大师收下。”
　　沈青词正想推脱，但仔细看来那玉牌一眼，就怔住来。他急忙问道：“王爷，这玉牌，您说从何而来？”
　　赵光美想来想，便说：“这是皇上御赐的。当年李煜送来一块青碧美玉，皇上命工匠打造两枚玉牌，分别赐给来我与二哥。”
　　沈青词听完，脸色就苍白了，勉强镇定下来，道：“御赐之物，我怎么能收？”
　　赵光美促狭地笑了笑说：“沈公子在我二哥心上非同一般，这玉牌与其我与二哥一对，倒不如你与二哥一对。”
　　绕口令一般，但沈青词算是明白了。谢过赵光美，将玉牌揣了就回房。晚上赵光义让人来请来几次，也没有去。
　　沈青词在烛光下，反反复复地看了无数遍玉牌，这上面的图形，它贴到脸上的感觉，自己情不自禁的悚然，真得无法不让自己去怀疑。
　　赵光义回来的时候，沈青词已经睡下来。沈青词从来不是莫名其妙会使性子的人，所以让他特别放心不下。果然，一靠近床，就看见沈青词全身战栗，满面冷汗。
　　赵光义急忙把他推醒，分明很久没有这般做噩梦来，怎么突然旧病复发。
　　沈青词醒来，靠着赵光义的肩膀，缓来很久才清醒过来。他把赵光美送的玉牌拿出来，问：“你也有这么一块玉牌吗？”
　　赵光义点点头。
　　“除了你和赵光美，还有谁也有？”
　　赵光义想了想，摇头。
　　沈青词叹了口气，说：“你觉得赵光美有害我的动机吗？我以前认识他吗？”
　　“没有，光美是我一贯的盟友，他并不认识你，为何会害你？”
　　对着赵光义疑惑的眼神，沈青词很想从里面抓出一丝波澜，但终究没有办法。半饷，沈青词才说：“每次做噩梦，我会梦见一块冰凉的玉牌，就是它。我记得很清楚，带着这块玉牌的人就说杀死沈青词的凶手，那么如果不是赵光美，就只剩下你了。”
　　话完，沈青词感觉到赵光义僵直了一下，但下一刻就将沈青词搂得更紧。
　　沈青词深深呼吸一下，也就由着他抱紧。以前看过一本很残酷的书，名字叫《相约在加勒比海》，没想到自己竟也能遇到这么残忍的事情。而此时此刻，心情居然是绝望得无比平静，竟是一点思绪也没有了。
　　赵光义似乎能感觉到他的绝望，急忙摇动他，说：“青词，不是我，你要相信我。当初陈抟接你出府，我就放手了。我宁可自己被你刺伤，也不愿意伤你半分，我又何必大费周章再去害你？”
　　沈青词笑了笑，说：“如果这只是你为了收服陈抟所走的一步棋呢？”
　　赵光义一把推开沈青词，道：“你竟会这么想我？棋子棋子，我对你推心置腹，你永远把我当做敌人，过去是，现在也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只看到我的野心，而我的真心，却从来没有人能相信？”
　　沈青词扶住头，说：“王爷，我们都冷静一下。我们太过混乱，明日再讲。”
　　赵光义收起怒气，点头。出门的时候，他回头望来沈青词一眼，那么澄明的眼神，是沈青词第一次见到。
　　骤然，沈青词想起一句话：“爱的最深程度，就是无比的信赖，即使是去信赖一些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东西。”
　　只是自己，真的能做到吗？赵光义，真的值得信赖吗？
　　天明，沈青词推开门，赵光义已经在门前了，还是昨日那身打扮，他分明在外面等候了一夜。
　　原本的混乱与犹豫，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沈青词笑着抱住他，再也不愿意去想任何东西，即使一切都是幻境，沈青词也愿意尝试一次。纵身死，心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