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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section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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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的天空涌动着不平静的波澜,月亮星辰已被厚厚的乌云遮住,眼看着就要有一场倾盆大雨了。这就是夏天,是瞬间即变的,也是耐不住悲伤的。
忽然间,一阵狂风刮过,顺势就牵来了那场已经蕴含已久的暴雨!
天地陡然间模糊!
大街上,已经荒无人烟。人们都躲进了可以避雨的地方,有谁愿意在这样倾覆般的大雨里行走呢?也许,只有洌容狄了吧。他很安然地走在雨里,没有雨伞,没有雨衣。大雨像石子一样一粒一粒地向他砸来,毫不留情,他却也毫不闪躲,毫不理会。因为他认为没有理由去让自己逃避开大雨的袭击,自己应该被大雨淹没,彻底的消失。
……
“你不能离开我半步。”他命令她。
……
“我不许你自己单独出去。”他还是在命令她。
……
“你是我的女人,你懂吗?”他常常霸道得把她占为己有。
……
所以,她最终选择了彻底的离开他。有谁能明白,当他知道栀奈自杀在医院抢救的时候,有多么多么的绝望。那种感觉,仿佛灵魂都要在体内爆炸,疯狂的都无法让自己再去享受片刻的安静。他没有办法宽恕自己。但是,他也没有办法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没有办法的啊!
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竟然可以这样的去爱她?
只是因为当年她短暂却温暖的安慰吗?那时候,栀奈常常对他说,狄,你不应该总是这样折磨自己。你应该学会享受一下生活,你可以去游泳,去划船,去游乐场。也可以打架,可以骂人,可以摔东西。你记住,你不是工具,你是洌容狄……是她,把他从冰冷的深渊里解救出来,所以,他不能自拔地爱上了她。
大雨越下越大,狂风怒吼,整个世界都在发狂!
洌容狄僵挺地目视着没有方向的方向,身体冰冷得仿佛已经没有了温度,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牵带着他的全身都像要垂倒的塔一样,颤颤巍巍。
刹那,车灯闪亮,洌容狄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照得捂住了眼睛。
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闪电般的停在了洌容狄的身边。车窗被摇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的侧脸在黑夜中显出淡淡的轮廓:“听说栀奈自杀?”简短的语调,却隐含着煞人的阴郁。
洌容狄没有回答。
中年男人转过了头,声音更加阴沉:“为什么?”
“是我逼的。”
“你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知道。”
“明天自己亲自到安家道歉,知道了?”
还没等洌容狄回答,那辆黑色的车已经开走了。正如它来,依旧是那样的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这就是洌容尊,洌容狄的亲生父亲。他从来不和自己的儿子多说上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淡淡的关心都从未给予过。所以,对于洌容狄来说,洌容尊也只不过是一个被冠上父亲名号的陌生人而已。
“道歉……”洌容狄冷笑,“值得我道歉的人,似乎还没有醒来呢吧……”
医院里,一片白色的世界。
长廊的底部,一间VIP病室很孤独的闪着微微的白光。
洌容狄拖着长长的身影,一身的雨水,缓缓移动到那个白光的来源处。伸手,握住把手,他正想推门……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严厉的声音从一个男人的口中说出。他是栀奈的父亲,安氏集团的总裁,安泰举。他此时正站在栀奈的病床边,一身笔挺的西服,公文包都还没有来得及被放下。很显然,他是办完公事后匆匆赶来这里的。他低头看着栀奈,眼睛里的红血丝显示了他心里那正在燃烧的火焰:“洌容狄在哪里?”
栀奈眼睛空空荡荡,她淡淡的开口,恍若一缕风从她嘴角吹出:“他在哪里,与我无关。”
门外,那依旧握着门把的手,忽地用力收紧!
安泰举没有想到栀奈会这般态度,忽然间竟笑开:“栀奈啊,如果你不喜欢这桩婚事,爸爸可以随时取消啊……洌容尊只是想通过这门婚事来获取我的投资,从而得到一笔钱来扩大他的洌容集团。他是受我控制的,我说取消,他也只能说是。所以,就看你,你到底爱不爱洌容狄?”
你到底爱不爱洌容狄?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周围安静得仿佛万物已然消失。洌容狄的脸色像一张几近透明的白纸,他在浑身颤抖地等待着栀奈的答案,他害怕,他甚至恐惧!
恐惧渐渐加深……
终于……
VIP加护病房的门被狠狠踹开,洌容狄冲了进去,在安泰举惊愣的眼光下,猛地抱起了病床上的栀奈,一路撞出医院的大门。深夜的大街上,几乎没有一个行人。洌容狄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她,像要把她与自己归为一体!
“放开我!”栀奈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的冷漠,即使是已经被惹怒的情况下。“我要回去!”
“我不会让你回去了。”
“让我回去!”栀奈稍稍扬起了声调。
但是,她了解,洌容狄的霸道是不会允许她回去的。这是一个定律,也是洌容狄的法则。栀奈忽然觉得绝望,原来,连她的生命在他的霸道前面都是渺小无用的。
狄,你知不知道,我是在赌,用生命来睹这最后的希望……
和你在一起的希望!
可是,为什么,你就是不懂,你就是不改,你就是要束缚我,掌控我?
那么好,既然这样……
夏天难得一个宁静的夜晚,星星很多,却看不见了月亮。
一把小小的瑞士刀“叮”的一下掉在了地上,打破了这片夜的宁静……
红色的鲜血向下滴去……
洌容狄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刀口,血流的很多。但是,洌容狄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抱着栀奈向前走着……
那就让我们都死掉,好不好?
“子言!”女孩小小的手用力在尚子岩的眼前晃了晃,“都叫你半天了,你怎么不回答我?”女孩有些生气,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但是,尚子岩却还是一副愣愣的样子。
刚刚,就在刚刚……
尚子岩又一次看见了洌容狄。洌容狄似乎淋过雨,全身湿嗒嗒的,但却愈显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霸道和桀骜。一件普通的黑色衬衫穿在他的身上,都会有一种不同的味道。他的魅力,除了那张会让人忌妒或者爱到发狂的脸以外,他的行为,他的气质,都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怪不得,洌容狄会成为女人口中的“神”,男人口中的“死神”……
然而,尚子言的敌人,就是这位死神儿子和他的那位至尊老爸!
“尚子岩!!!”
女孩的喊声终于把尚子岩的灵魂唤了回来。他回神,望着女孩,口气有些躁急:“干什么?”
“我……”女孩抿下一口唾沫,觉得鼻头有些酸。下一句话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用正常的语气说出口了,所以,她别过头,抬眼望了望天空,让欲流出的泪水消失在眼角。她今天特意给子言带来了妈妈做的饭,为此,她自己连饭都没有吃。可是,却在他面前碰了钉子。女孩背对着尚子岩,低低的说:“你……是不是不再喜欢我了?”
迟钝的尚子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伤了人,他立刻就变得嬉皮笑脸起来,跳到女孩面前,装作撒娇的样子:“阡阡,我吓你呢嘛,不要生气啦!”说完,他的眼角突然撇见了一个粉粉的饭盒,两眼一下子发起光来。“阡,今天给我带来什么好吃的啊?”
阡最受不了的就是尚子岩的赖皮,她举起手中的饭盒,甜甜的笑开:“里面是……我亲手给你做的饭哦!”她心中暗暗对妈妈说了声对不起,继续甜甜的笑着,像棉花糖一样让人想舔上一口。“你最爱吃的口水鸡,还有红烧猪蹄……”
“请问……”
一个陌生的声音闯进了尚子岩和阡的世界,他们同时转头,一脸惊愕的打量起这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
“请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男孩抱着一个女孩跑出这家医院?”
安泰举有些没有耐心的加重了语气,他最厌恶一个普通平民对自己赤裸裸的打量,他会觉得很……脏。但是,这个问题他又不得不向他们询问,虽然他并不抱什么希望能得到答案。
他在问……洌容狄?
尚子岩竟然无意识的防备起来,他收起了那双好上下打量的眼睛,撒了谎:“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可偏偏,尚子岩就是这么的不会撒谎。或者说,安泰举毕竟是在社会上跌打滚爬了那么多年,一个人撒没撒谎,他可能闭着眼都能听得出来。安泰举眼睛危险的眯起,他走近尚子岩一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你最好说实话,要不然,后果自负。”
“难道还要别人帮我负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怎么怕过人呢,嘴长在我身上,我撒不撒谎由我决定!”尚子岩又摆出了那个痞痞的表情,一副欠打的样子。“再说,我撒谎怎样啊?我还真想看看,大爷您能耍出什么花招来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我不说!”
安泰举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后面立刻就出现了五六个打手模样的人,也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不过,看到这个场面的尚子岩倒是笑了,他正好有好几天没有练练筋骨了。今天,就当作是锻炼身体吧!
然而,一直躲在尚子岩身后的阡倒是要吓得半死了,她小声地说:“子言,你说实话好不好?恩?”
“哎,我也搞不懂我自己了,干吗要替仇人撒谎啊?”
还没等尚子言琢磨过来,那几个打手已经向他这边冲来了……
“我真想杀了你!”
栀奈的声音有些抽搐。
“那就杀了我吧……”洌容狄脸色苍白,已经没有任何的血色了。他苦苦地笑着,眼睛没有了光芒,冰冷的像冻了几个世纪的冰川,可以轻易的就让一个人立刻失去身体上所有的温度。“杀了我之后,你就自由了。其实很简单……”他终于把栀奈轻轻放下,并缓缓地拿出一把威格刀来。那是他平常随身带的刀,也是栀奈送给他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他拉住栀奈的手,把刀放在她的手心里,举起,对准自己的心脏,“你只要捅下来就好了,只要把刀再往前推一点就好了……很简单的……”
很简单的……
明明应该很简单的,可是,她手里的刀,怎么可以这么的冰冷?栀奈颤抖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忽地堆满了泪水。其实,其实,只要再稍稍向前一点点……
她,竟然害怕起来!
她怕他会痛,她怕他流血,她怕他在自己面前失去体温!
而且,她是怕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收回手,栀奈瘫软了下去,白色的裙子染上了黑色的泥。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要爆炸了,周围的空气忽然都不再流动,时间是静止了吗?那么,是不是连氧气都消失了呢?不然,她怎么无法呼吸……忽然,一个熟悉的力量紧紧地攥住了她,那样的霸道,不容许给她任何逃脱的空间!栀奈咬住了嘴唇,但控制不住的泪水还是涌出了眼眶,顺进嘴里,好咸好咸……她就这样乖乖地接受了他的怀抱……
洌容狄是用尽了浑身所有的力量去抱紧栀奈的,因为,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这样的拥有她了吧……
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五十六,五十五……
二十,十九,十八,十七……
三,二,一!
洌容狄强忍不舍得放开了怀中的她,突兀的站起,甚至都不敢再看栀奈一眼:“何管家会送你回医院,从今以后,你自由了……”他十指收拢,死死的压制住内心翻涌的痛苦,努力地让自己的双脚移动,离开还有她在的世界。好痛,每走一步,都撕裂般的痛。但他必须向前走,因为,栀奈希望呆在一个没有他在的地方。
他会消失……
为了爱,而消失……
夜风里。
尚子岩并没有如他自己所愿的打上一架,因为那个中年男人突然就命令那几个打手和他一起离开了。
尚子岩皱眉,他有很不好的预感……
但是,预感总归是预感,现实就是所谓的现实,就算它们能牵扯到一起,那也有一个词叫做“巧合”。然而,尚子岩不知道,巧合也是现实中经常发生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