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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花灿玄机 14 暗战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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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绝对是个噩梦。我惊坐起来。我怎麽会梦到胡姬在街市吻我那个瞬间,梦中,她的脸被无限放大放大,陡然眸子又转为那种诡异的灰色。充满进攻性。我在梦中虚弱地唤著温飞卿。努力的在那个美豔又飘渺的幻影里寻找他那双寒星似的眼睛,它能给我镇定,无限安慰和包容。惊急之下,我翻身坐起来,拼命甩甩头。赶快把他的伤势治好,打发走人,闲言莫问才是正道。
我真不知道在这个时空还有多少变数等著我,我身无长物,现在唯一的心理安慰就是飞卿临别时候的许诺。那天我们两人一言不发,慢慢走完长街,他才扶我上了马车。他说他尚在京都盘桓数日。我不敢问是否为刻意留下确认我安顿他才会离开。我也不敢触碰他,不敢有拥抱,不敢心疼他两鬓染霜色,不敢泄露一字一句的情绪。我怕他嫌我轻狂,也是自私的怕卷入最终那个悲哀的结局。历史,到底会否如期所致。如我今天这样选择避开种种不幸,是否就会在这里得到小小小小的幸福。我何尝是一个贪心的人呢。
陷溺在情绪里总是无益,我还得照常整理学生的字纸和李伯伯的书抄,等得了闲,还得避过众人耳目,再去後山的。
“姑娘。”落云匆匆叩门进来,“老爷吩咐今天你不用出内院,他在招呼客人。你要闲了,可以去看看光仪他们的功课。”
“什麽时候你传话也开始藏著匿著的,打哑谜?”我皱皱眉,平素里伯父有客都会著我行礼,今日来者是谁,竟特地嘱我回避?
“是,是裴官人”落云见我满脸茫然,只得再说一句,“姑娘忘了,李夫人的哥哥,裴澄裴官人。”
他来做什麽?还和他们裴李两家有什麽夹缠。我退也退了,让也让了,再也不能任人欺负到李伯伯家让他老人家担待。我心生怒意,三两下让落云帮我理了妆容,想去正厅看个究竟。
落云却道:“姑娘莫急,老爷是怕你颜面上过不去才体贴让你回避。裴官人如今在京畿侯旨封官,这趟来李家,是为公务的样子,似乎他们在搜什麽逃犯。”
我心下咯!,放缓了动作,逃犯?不会那样巧吧。不是冤家不聚头。我的好奇心和愤怒瞬间被恐惧蒸发殆尽。明哲保身,我还是按伯父安排算了,不如去看看光仪他们读书,也好过针尖麦芒的撞上姓裴的。收拾停当,我便从侧门转到西厢的课堂。
今天果然不是好日子,彤云压顶,天光浑浊,竟好似日没时分。学堂内也提早点了灯烛。我还没到却听得里面嘈嘈切切的,仔细分辨出光仪的声音。
他说:“唉,好容易等先生不在,可以早些做完功课,看会儿闲书。做完功课,灯油就没了。”
另一个男童嘎嘎笑著说:“是先生小气,哪有算得这麽精细的。”
光仪和他哥哥真是一个模样的少年老成:“那倒也不是,眼下即便我家里也省度过日。听说边关地区,连每户的口粮也是分发了。”
我推门进去,大声道:“小小孩儿,在背後说先生坏话,该记个什麽过?”
光仪圆溜溜的眼睛急急看我,长长作了个揖,才回话:“姐姐饶过我们这次,我们几个也是想多看两页书而已。郑家宝...”说毕又转头扯那个男孩过来暗示要说好话。
我噗哧一笑:“好个光仪,却让姐姐做坏人。”转眼又看到桌上的灯盏,油已快尽了,只滋滋作响。哎,按说唐末应该有省油的灯哎,怎麽还用这麽耗油的法子。“想看书还不简单,咱们可以用一样的油,让灯燃久一点不就成了。”我端详著灯,心道,只要下面注一层水,就是最简单的省油的法子,可以冷却油,免於高热蒸发,又利用浮力让油可以完全燃烧。
一时间小孩儿们都围拢过来,兴奋不已。哎,我最受不了这种被拥戴的时刻。日行一善啦,我决定帮他们解决这个难题。“我弄好了就回来哦,我回来之前如果还有落下功课的,以後就没得玩了!”
满意地看他们一个个乖乖回座位上开始描红。我便起身去弄清水和手工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