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六 ...
-
虽然云南冬天的气温不算低,但是,这个季节,除了寥寥几种植物,开着花,大多植物都沉寂在了冬天,面对没什么亮点的满眼绿还是绿,身旁还有座聒噪的小山,容清觉得,吹着老北风在生态园里转悠,实在谈不上浪漫。
变相的相亲看货会后,第二天就接到魏铭翼邀请去生态园的电话,本来就不打算和魏铭翼再继续深交下去,想要找个托辞,拒绝他的邀约。
突然感到“嗖嗖”的犀利杀气,扭头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毫无羞愧之色的听她打电话的容妈妈,虎视眈眈的森森目光,让容清自觉是虎嘴边的小白兔,立刻没有勇气说出推辞的话,所以才会有了现在生态园的约会,陪某海龟,重温童年记忆里生态园的景色。
意趣阑珊,本来感冒初愈,精神就不大好,现在还要忍耐着,魏铭翼唾沫满天飞,跟自说自话一样的,喋喋不休的谈论他在国外的这些那些,真是想要崩溃。
有一声没一声的应付着他的话,忍耐快到极限,算是理解“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思了。
容清满腹腹诽,好吧好吧,他出过国,镀过金,金光灿灿太阳都要自相形秽,她是本土自产自销,见识少又浅薄,只望得见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所以,对他本人,对他过去留学时身心经历种种蜕变的艰辛历程,以及他正在高谈阔论的未来人生宏图,她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因此,魏海龟,还是继续他海里扑腾的遨游生活,而她,就守着那亩红薯芋头地的小日子,两个不同的人,不要勉强画成交集线了。
“呃,魏铭翼,我想……”正要把话说个清楚,魏铭翼的电话响起了。
魏铭翼拿出电话:“不好意思,接个电话。”按通按键,边讲着电话,边走到旁边。
容清打了个喷嚏,缩了缩身子,不知道是不是感冒才好,身体还没有全部恢复,怎么觉得越来越冷,真想快点回去,搂着暖手袋,窝在沙发上,把正在追的网络电视剧剩下的几集一口气看完,那才叫舒服呢。
“对不起啊,突然有点急事,我要赶过去,今天就不逛了,我先送你回去吧。”魏铭翼收了电话,一脸抱歉的走过来。
浑身一松,意外的解脱啊,笑得都比之前都真实的欢快:“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好了,不用送。”
“没关系,反正顺路,我正好在车上把刚才的话说完。”
啊?还要继续忍耐他的人生蓝图的演讲啊?容清顿时萎靡。
出租车的收音机里,司机放着交通台的节目,声音不算小,也掩盖不了魏铭翼嘴里哇啦哇啦的长江黄河的延绵,他说得兴起,不耐收音机的电台节目影响了他声情并茂的演讲,敲了敲车子中间的隔护栏,要求司机把收音机关了。
“真是的,国内的出租车司机的素质就是不行,载着客人,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随便放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噪音。”他抱怨,满脸的不屑。
看到出租车司机从反光镜射来的眼刀,容清扭头装作看窗外,真想辩白,不认识的啊,她和这个人根本不认识,只是不巧拼车而已,这个人的言行,一概与她无关。
因为是个小城市,伴着魏铭翼一人独乐的高谈阔论,车子一下就开到了容清家楼下。
第一次,容清无比感谢,她出生的这个小城,小得太可爱了,小得太有道理了,小得让她感激涕零,要不是生活的城市小,她哪能那么快从魏铭翼的魔音中得到解放。
容清拉开车门下车,魏铭翼从另一边下了车,跟过来:“我送你上去。”
急忙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去,我自己上去好了。”
才指责完出租车司机的素质,魏海龟想要表现一下,他与国内不同的,高出好几个层次的素质和绅士风度。
“我送你上去,邀了你出来,怎么也要好好的把完整的你送交给容阿姨,让她放心,她女儿和我出去,安全得很,下次才好又开绿灯,放你出来和我约会。”说着自以为幽默的玩笑,魏铭翼坚持着。
真是大男子主义,全然不顾人家的意愿,也不会看别人的脸色,容清自以为,她已经把不耐和敷衍全部挂在脸上,这个魏铭翼什么眼神,没看见她一脸的不情愿吗?
容清算是知道了,海龟的视力是很差的,看来她得多看看动物世界的节目,多了解海洋生物的特性。
嘱咐司机等等,魏铭翼托起容清的一边手肘,简直和半挟持似的扶着她往楼道走。
一个清亮慵懒的声音响起:“容清。”
容清循声看去,豁然觉得,是万丈阳光,划破她此时世界的惨淡愁云,冲散她人生的满布阴霾,是大神仁爱的向她伸出拯救的手,对她说——信我者,有福了。
季阳大神正光芒万丈,耀眼摄人的从银色的Bentley arnage上迈下,黑色的英式风衣,Burberry的格子羊毛围巾,Berluti的高定手工皮鞋,英俊不羁的脸上,微笑着,淡定从容,一身末世贵胄的优雅闲散。
他就像腾云踏彩而来齐天大圣,将她救赎于海龟的灭世唾液之洪里!
容清简直想泪奔到他身边,抱住他的大腿哭,就算是妖,他也是枚好妖,一枚匡扶正义,救助弱小的好妖。
很显然,季大神的漫天光华,不只让容清眼直晃,连魏铭翼也被他的光华闪得睁不开眼,无所遁形的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好猥琐。
“他……他是谁?”支支吾吾局促的问容清。
容清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季阳,难以置信,有点开心,有点莫名,又有点说不出的慌乱,真是复杂。
还是某半妖半神道行高深,气定神闲的龙行虎步,像是君王接见臣下,从容得很,大气得很。
走到他们面前,眼尾若无其事的一扫魏铭翼扶着容清的手。
就像个被老师逮到早恋现场的中学生,魏铭翼“唰”的立刻收回他托着容清手肘的爪子,等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幼稚时,顿时又是气恼又是窘迫。
他是怎么了?怎么在这个人面前没了一点平常样子的失态。
季阳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季阳,是容清的朋友。”
“啊?啊,我……你好,我叫魏铭翼,你好。”慌乱地握了握季阳伸出的手,在他强大的气场面前,魏铭翼有些手足无措。
回过神来的容清,此时才震惊无比,难以置信的指着那只高挺漂亮的鼻子,瞪大眼:“你、你、你……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漫不经心的抓住那只胆大妄为快要戳到他鼻尖的手,顺势拢在手中:“什么你你你的,不是你邀请我来的吗?你昨天在电话里,说要我立刻来陪着你,守着你寸步不离,说得让我闹心,年前事情那么多,我丢开一大堆事,急急忙忙的飞过来,你就这态度啊?没良心的女人。”
胡说八道!
容清几欲吐血十丈,这个妖孽在自说自话些什么啊,还真能编,简直把他说得和痴心苦恋的董永一般无二,她们有那么关系亲密吗?
“我才不信你的话呢。”死力想要把手从他的掌中拉出。
“铁证如山,我人都在这了,你还怀疑什么?”哪那么容易让她得逞,完全把她的手制服在他的掌控中,她羞窘憋红的脸,让季阳觉得,这趟计划外的旅程,还是蛮有趣的。
魏铭翼皱眉看着他们,忍无可忍了,再也镇定不下,淡然不下去,这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当着他的面调情,拉拉扯扯的,当他死人啊!
他个大男人,被人空气般的忽视,真是从没有过的难堪,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可是关系到了,男人的面子问题。
容清的奋力自救,被魏铭翼完全理解为了——打情骂俏。
咳了声做开场,魏铭翼故作洒脱的说:“咳,嗯,那个,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嗯,那个,容清,容阿姨那里,我就不上去打招呼,不好意思啊。”
容清颇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唔,好的,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向季阳点点头,礼貌告别:“呃,季先生,我先走一步,再见啊。”
季阳慵懒的笑了笑,点头:“再见。”
魏铭翼转身上了出租车,说了个地址,招呼司机开车。
他有点泄气,总觉得自己像是在狼狈的逃跑,嘿,真是怪事,他到底是在慌乱些什么?怎么在那个男人的面前,这么的怯场又没底气?
那个男人的脸,好像在哪里见过?季阳,季阳,名字也很熟悉……还有,那辆Bentley arnage,可不是寻常人玩得起的……
季阳,这个名字——
魏铭翼蓦地一惊。
想起来了!季阳,世华集团的总裁季阳,那个时常出现在杂志上的风云人物,国内商界的顶尖之流,财富榜上的常驻人员,他真是那个季阳?
顾不得男人的颜面问题,魏铭翼回头想要再次确定,从后视窗里,看到季阳正拉着一脸不情不愿的容清,走进楼道。
那辆Bentley arnage静静的停驻在楼前的花圃旁,随着出租车的驶离,和坐在出租车里的他,距离越拉越远,银色的车身在冬日阳光下,闪烁着雾般的淡淡光泽,矜持尊贵,彰显奢华和——与他天壤之隔的距离,清楚无误,残忍的直刺心底。
这种感觉已经与什么男人的颜面问题无关,而是——差距,遥不可及的差距,真实而冰冷的存在着的差距,这种认知,让魏铭翼感到无法言明的失落。